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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

李戰腦子裡出現了五象城機場的地理位置，只是猶豫了一秒鐘，他就蹬舵右轉改變了航向。如果保持航向向前飛，就會到達五象城區，要穿過城區才能到五象城機場。戰機隨時可能墜毀，如果是在城區上空，那麼勢必會傷害到地面的人民群眾。

「天啊，他是怎麼做到的？」

「五象城塔台，我下起落架了！」李戰大喊著。

李戰彎腰側頭低頭看下去，地面有稀疏的燈光，下面應該是村莊。耳朵被風吹得受不了之前他看向了前方，一咬牙，稍稍推了一下油門桿，心裏計算著會在多長時間后抵達十五公裡外。

沒有起火，除了座艙蓋不見了蹤影，其他部位方才絕對是好好的，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恐龍頭骨猛然倒塌」的現象？

殲-8FR的主輪重重地砸在了跑道上，戰機輕輕地跳了一下，機身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隨即再一次落地的時候，李戰竭力蹬住了舵面，戰機沒有第二次彈起，否則機體結構本身就面臨著分散的戰機會被顛散掉的。

李戰用肘部撐著兩側座艙邊緣使勁站起來，努力了好幾次才找回雙腿，都發麻發酸了，跟沒了下半身一樣。他下意識摸了摸襠部，還在。他隨即咬著牙撐著站起來，把飛行頭盔解下放在座艙里，用力爬出座艙，想要跳到車頂上去，結果腿部力氣沒有達到心理水平，給絆了一下，整個人砸在車頂上，把車頂砸出一個凹坑來。

這種情況前所未見。

漆黑的夜裡，駕駛著一架沒了座艙蓋的戰機降落，與以往有什麼不同？風很大，大到眼睛wwｗ•hｅtuboｏｋ.ｃoｍ•ｃom睜不開，於是黑夜還是白天也就沒了區別。李戰每一次看儀錶台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然後閉上眼睛，否則他的眼珠子有迸出來的危險。

李戰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眼前一片枯黃的草地，左右看了一眼，已經到了跑道盡頭，那邊的氣象站的測量儀器還在轉動著。急促的警笛從身後傳過來，大批的應急隊伍趕來，在他們之前，七八輛軍車先一步到達，把戰機給團團圍了起來。

是的，他看到了機場。

「做好準備，我要落地了！」李戰的大吼聲打斷了管制員的話。

呼呼的風聲慢慢的小了下來，一直到完全停止。

「五象城塔台！我是軍航幺洞幺！我要從三邊過來！完畢。」李戰大聲呼叫。

「不可能！通報里說是在一萬二千米高度遭遇機械故障要備降咱們機場的……」

起落架主輪前輪剎死，襟翼上翹固定住，李戰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之前的降落為了爭取時間把減速傘用了，同樣為了爭取時間沒有裝上新的減速傘，因此，本身降落滑行距離就長達一千米的殲-8FR，此時極有可能會衝出跑道，哪怕五象城機場的主跑道長達三千八百米。

他無暇去感受悲壯。

是接近最大掛載重量情況下開加力還是攻擊后脫離的動作太兇猛？抑或是複雜氣象條件下飆了超音速？

那個空軍飛行員是天煞孤星呢吧？或者說應該是無敵幸運星？

「落地速度太快了！三百七十多公里！」管制員忍不住嘆息道。

李戰慚愧地吐出一口hｔｔps://m.hetｕboｏｋ.ｃom•ｃｏm氣。

他嘗試著走了幾步后，慢慢恢復了過來，示意駕駛員把車開走，他走近了幾步，端詳著沒了座艙蓋的坐騎，心裏一直在嘆氣。

101號殲-8FR像是遭到了數百大漢的蹂躪終於不堪重負重重地趴了下去！

李戰大聲道，「告訴我機場位置，我什麼都看不到，軍航幺洞幺！」

李戰不知作何感想，更無言以對。難道告訴他這是自己大半年裡開廢掉的第二架戰機？猛地想起在塔台的時候對於成林說自己的魔咒破除了，這……

大功率探照燈的覆蓋下，101號殲-8FR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在眾人詫異的當口，毫無徵兆的，整台飛機像是被同時卸掉了所有鉚釘一樣，散架了！

李戰頓時魂飛魄散。

冒著空中解體的危險，李戰延長了他的備降飛行時間。

他不得不提速，坐在座椅上，他的屁股明明確確的感受到了機體出現了鬆散的趨勢。對此時的他來說，每一根神經線都是和101號戰機連接起來的，戰機的分毫變化他都能清晰地感覺到。

「難道他是沒有座艙蓋的情況下敞篷飛過來的？」

他的異常很快被進近台管制員捕捉到了，詢問道，「軍航幺洞幺，你的航向發生了變化，請確認。五象城進近。」

「可飛機的確敞篷了啊！」

他閉上了眼睛，通過耳邊呼呼的風聲來判斷戰機的速度。也只有在閉上眼睛之後，他才感覺到眼睛很痛，眼睛才有了存在感。

這城市這麼空這回憶那麼凶。

「李戰同志，你恐怕是空軍的和圖書無敵幸運星了。」上校感慨著說。

哪有時間去反思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出廠不到三個月的殲-8FR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李戰同志，感覺怎麼樣？先上救護車。」上校扶著李戰說道。上級有死命令，如果李戰安全落地，那麼在地面的安全就是他的責任，出了事吃不了兜著走。

實在是有苦難言，明明是在用生命去拼去保住戰機，那麼悲壯的英雄壯舉，終究還是要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嗎？

只要耽誤一分鐘或者晚了一分鐘，戰機豈不是會在天上解體？他怎樣開的飛機？但凡有兩顆花生米也不至於醉駕成這樣啊如果是醉駕的話！

五象城塔台的管制員迅速抬起望遠鏡看過去，一架戰鬥機跌跌撞撞地出現在了三邊位置的低空，左紅右綠的航燈特別醒目，不過管制員的注意力集中在起落架位置的航燈光亮區域上，確認起落架放下，管制員馬上回復李戰，「軍航幺洞幺，起落架放下了，地風每秒……」

「軍航幺洞幺，五象台塔台會聯繫你，祝你好運，五象城進近全體人員向你致敬！」進近台管制員說了最後一句話。

李戰放肆不放肆還得由組織來評價，至於趙老闆嘛，如果要放肆一回，絕對是獲贈純銀手銬一副外加若干天的看守所旅遊套餐。

李戰當然不會愚蠢到去飛五邊，而是他是朝著三邊的位置過來的，因此必須要通報給塔台，塔台要調整地面應急隊伍的位置，以便可以對落地的戰機進行最快速的救援。

五象城進近台里，值班人員熱淚飆了出來。

上校嚇得跑過來，和另一名戰和圖書士接住了從車頂彈過來的李戰。

所謂五邊、四轉彎，是為了讓天上的飛機有序降落各行其道而制定出來的，目的是防止空中碰撞，建立有序的起降程序。

李戰一直盯著他心愛的坐騎，微微搖了搖頭，舉了舉右手，說，「我有勞保手套，沒事。」

那人潮洶湧。

李戰看見跑道在自己的腳下飛快的向後倒退，戰機的速度下降的很慢，但他沒有別的辦法。事實上，當他確認起落架穩穩地落在跑道上之後，已經進入了佛系狀態——戰機保住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慣性吧。

我也沒辦法啊，這麼優秀。

「他，他座艙蓋好像沒有了？」

現在天上就他一個破飛機，還飛什麼五邊四轉彎？

比應急隊伍速度更快的是駐軍的幾輛軍車，沿著平行滑行道狂奔著向跑道盡頭去，追趕著殲-8FR。有兩輛裝了警燈的警備車亮起了警燈，非常的醒目。

在五象城的南側，龐大的機場坐落在那裡，跑道的示寬燈非常的顯眼，李戰一眼就看到了。無疑，夜間降落中，找到跑道意味著成功了一半。五象城機場是國際大機場，最高等級的機場，面積很大，飛行區很大，跑道很長，因此更容易辨認出來。

「軍航幺洞幺，我是五象城進近，我從雷達上看到你了，把你的計劃通報我們，我們全力配合！」呼叫李戰的是個沉穩的中年人聲音，想必該是五象城進近台最資深的管制員了。

「軍航幺洞幺，機場就在你前方十五公里處，保持航向高度，五象城進近。」進近台管制員說道。

李戰大聲回答，「五象台進近，我不能在城區上空墜www.hetubook.com.com機，軍航幺洞幺！」

其中一輛開到機頭這邊，盡量靠近座艙的位置。跳下來個上校喊道，「李戰同志！你可以自行下飛機嗎？」

李戰同志可不管你人仰馬翻洪水滔天，他現在只有一個目的——保住戰機。這輩子都不可能跳傘的。

鳴叫著警笛衝過來的機場應急隊伍車輛圍上來，救援人員看到眨眼之間趴地的戰機，全都傻了眼。

李戰大聲道，「謝謝！軍航幺洞幺！」

戰機更加劇烈顫抖起來，李戰不得不做最壞的心理準備——就算是要摔，也要儘可能溫柔地摔，最大可能地保證飛參不會因為墜機而損壞。

101號殲-8FR戰術偵察機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主跑道上空，機身搖擺的幅度非常大，像醉漢左搖右晃，在燈光下，塔台里的人看得更清楚了。

「小八，我也想對你溫柔些，可是實力不允許啊。唉，下一任找個溫柔點的，我終究還是太粗暴了……」

上校反覆打量著李戰，目光由看屍體到看活人進行變化。就差那麼大概一分鐘，這會兒看到的應該是李戰的屍體了。上校太心有餘悸了，同時為李戰的運氣感到震驚！

都是見多識廣的塔台工作人員，什麼沒見過沒聽過，可是眼前發生的，著實超出了他們的認識，顛覆了他們對飛行技術以及人的潛能的既有認識。

那名上校和他的兵目瞪口呆，驚訝到忘記了把嘴巴合上，也忘記了把猛地提起的心臟放回原位。方才好端端的威猛的美男子，像是在頃刻之間被抽調了所有骨頭一般轟然散落，手是手腳是腳頭是頭清清楚楚井水不犯河水，沒任何兩片鏈接起來的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