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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建遺迹，記錄下神意之戰的『真相』——這也是傳遞消息的一種方法。你不正是從詛咒神廟的壁畫中發現了放射族與火柴人的存在么？在灰堡各地多修建幾座堅固的地下堡壘，把畫刻在牆上，以警告其他參戰的文明族群，時間拉得足夠長的話，我想總會有那麼一兩個種族能等到時機成熟的一刻。」

沉睡島管家卡密拉·戴瑞。

羅蘭點了點頭。

被拉長的石柱和海魚，從描述來看並不像是外力造成的，很明顯的一個證據便是，瓊在被拉入深海前，卡密拉看到了她的手指突然增長。如果是硬生生拉扯出來的，處於心靈共鳴狀態下的大管家一定會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疼痛。

羅蘭不禁揉了揉額頭，對世界的了解越是深入，就越能感覺到它的怪異——之前還覺得夢境中充滿了不協調之處，如今看來，現實也沒好到哪裡去。

夜鶯及時扶住了她。

後者將茶一飲而盡，還差點被水嗆到，「咳……咳咳，幽影群島出事了，瓊她、她……消失了！」

「……」大管家一時陷入了沉默。

「你要笑我目光短淺嗎？」夜鶯眯眼道。

「嗯……有道理。」羅蘭點點頭，「然後呢？」

「理論上是這樣。」羅蘭為兩圈添上了條直線，「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隨後他將紙摺疊起來，令兩個圈重合在一起，「如此一來www.hetubook.com.com，就是瞬間到達了。」

過了好一會兒，羅蘭才笑著搖搖頭，給她倒了一杯混沌飲料，「以你的腦袋，能想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

「先說好，我不是安娜，所以沒辦法說出個一二三來，只是個人的想法，你不許笑，明白了么。」

「另外，雖然這僅是一個假設，但你提到的一個現象卻十分耐人尋味。」羅蘭將筆尖插入圈中，「比如這支筆在眨眼間就從前圈抵達了后圈，可它實際上仍是順著直線完成的這趟旅程——換句話說，從外界看來，那條魚幾乎在一息不到的時間內就跑完了萬里距離，你覺得會見到什麼樣的景象？」

好在有垂直於海面的「海線」例子在前，他就算再怎麼扯，也不會太過誇張。

羅蘭不由得怔住，夜鶯的這番話不僅不能說是短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極為深遠了。假使人類在決定命運的戰爭中徹底覆滅，斷絕了延續，也不等於就此退出舞台。採用這樣的方法將思想傳遞下去，只要有勝利者跳出了框架，必然也會將人類文明載入史冊。

「保證不笑。」

的確，那是最後也是最無奈的手段。他心想。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人類能成為記錄者，而不是一段被記錄的符號。

「這還差不多。」她昂起頭，略帶得意地道，「而且和-圖-書你若擔心後來者能力不足，無法承擔起這個責任，還可以分攤給其他族群啊。」

若神意之戰延綿無期，那麼之前贏得神意的文明呢？

「你剛到的無冬城？」他親手給卡密拉泡了杯茶，「辛苦了，雷霆那邊的探險還順利嗎？」

一個難以忽視的問題便是，千百年對於生命來說，實在是一個很短的周期。

「我也只是推測，首先能夠肯定的是，整個幽影海域的水面確實下降了，沒錯吧？這個變化甚至能影響到峽灣諸島的潮漲潮落，其水量想必十分驚人。那麼，降下去的海水又去了哪裡？」羅蘭拿起鵝毛筆，在紙上畫了個圈，「我猜是海線東側。」

「望著圖紙發獃，面色也不怎麼好看——那上面有什麼糟糕的消息嗎？」

「分攤？怎麼做？」

但事實上，無論是瓊還是卡密拉，都沒有察覺到任何身體上的不適。

「喂……羅蘭……」夜鶯的聲音將他思緒拉攏回來，「你還好吧？」

這說明對方很有可能一下船便直奔城堡而來，連沉睡魔咒都沒有去過。

卡密拉不確定地伸出手，在兩圈之間比劃了下，「直著走？」

卡密拉立刻抬起了頭，「您也覺得，瓊還活著？」

卡密拉想了想，「雷霆似乎說過，海線附近的海水確實是向著西邊流動的。」

也就是說，哪怕是胡謅，也要編出點東西來。www.hetubook.com.com

「嗯，並且她有可能去了海線以東。」

「的確超乎常理，不過如果是魔力造成的話，本身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比如夜鶯也能實現短距離的瞬間移動，還能穿過常人無法逾越的障礙，效果和這個也差不了多少。」

「謝謝您……」卡密拉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忽然身子一歪，斜著向地上倒去。

一想到這點，羅蘭便覺得前路陡然艱巨了許多。

「沒有然後了。」

叫來肖恩，將包裹中的石片托他交給賽琳后，羅蘭投入到了一天的工作當中。到下午時，城堡里來了一位他等待已久的人。

「不，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羅蘭搖搖頭，將自己的猜測簡單講述了一遍，「如果世界真是這樣，那未免也太絕望了點。」

可它們為什麼同樣不知所終？

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和提莉同行，身上也絲毫沒有打理過的跡象，還保留著風塵僕僕的模樣。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空間發生了畸變。

「她應該只是累壞了。」

「原來如此……」夜鶯若有所思道，「不過就算你猜得全對，我覺得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因為不補充的話，只要來兩三次退潮，漩渦海就得乾涸見底了。」羅蘭接著畫下第二個圈，兩個圈相距差不多一掌，「問題在於，如果從一地搬運到另一地再倒出，那麼海水應該是一陣陣和-圖-書的。但事實是，水流正在源源不斷地運動——想要實現這一點，就必須瞬間穿過兩個圈。那麼……最快的路徑是哪條？」

「你送她去女巫大樓休息吧，我派人去通知提莉。」

羅蘭心裏隱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羅蘭立刻合攏嘴角，「你想得很透徹。」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方法里所蘊含的意義。

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前半句可以省略掉。」夜鶯雖這麼說著，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接過了杯子。

「因為那已經跟我們無關了啊。」夜鶯理所當然道，「人的壽命如此有限，能完成這一生的職責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何必再為之後的事情煩惱。至於那些人怎麼做，能不能成功，則是屬於他們的責任，你就算想白了頭，也沒有意義。」

卡密拉吸了口涼氣，「這——怎麼可能？」

他忍不住咧開了嘴角……這算是安慰嗎？但不管如何，這麼簡單直爽、涇渭分明的思路，確實是對方的風格。

放射族和火柴人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人類在哪裡？魔鬼又在哪裡？

「消失？」羅蘭心中一沉，不由得和夜鶯對望了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慢慢說給我聽。」

「沒錯，近大遠小的視覺規則依舊在起作用，所以我想那並不是魚被拉長了，而是它的身軀已離你相距千里之外，自然就顯得又細又長了。」

不和*圖*書管戰爭多麼慘烈，總歸會誕生出一個勝利者。

羅蘭揉了揉額頭，沉吟許久才開口道，「我認為，雷霆的決斷是正確的。」

卡密拉喃喃道，「縮……小？」

「……大概過程就是如此。」卡密拉花了半個小時才講完整場變故，「我們在海域外等待了兩天，可始終沒能等到瓊回來。雷霆說只有您才有可能知道，瓊在水底下到底遭遇了什麼。那扭曲的景象、浮空的柱島……真是現實中能存在的東西嗎？」

夜鶯往嘴裏塞進一片魚乾，「首先得承認，這不是一兩代人能扭轉的問題，沒錯吧？所以最重要的是把消息傳遞下去，直到時機成熟的那一刻。」

儘管聽起來很離奇，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他知道自己必須說點什麼。卡密拉之所以沒有先去找提莉，也沒等疲勞恢復后再來彙報，顯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瓊的安危。從她布滿血絲的雙眼來看，或許這一路上她就沒有好好睡過覺，能令卡密拉如此焦慮，除了擔憂外，恐怕還有不小的自責。

「呼……」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神色終於放鬆下來，「若那邊的圈外也是大海，瓊應該就能活下來。」

「眨眼之間，相距萬里，這……真的可能嗎？」

「呃，我怎麼了？」羅蘭清了清喉嚨。

羅蘭意外地望向她，「什麼辦法？」

「啊？」他微微一愣。

「明白。」夜鶯夾著卡密拉，閃身遁入了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