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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卷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確實無礙后，苦笑著彎腰撿起了筆架。

「大概是年紀大了，最近總睡不著。」書卷微笑著搖搖頭，「陛下呢，他已經睡了么？」

書卷忍住不去想這些問題，緩緩握住了門把。

鐵門應聲而開。

書卷猛地回身，拉開背後的天鵝絨窗帘。

不……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完全封閉並不准確，在兩排文件櫃相夾的牆角處，有一扇不起眼的鐵門。它和柜子幾乎呈一個顏色，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就會忽略掉它。

「你還沒睡嗎？」後者停下腳步，訝異地挑了挑眉。

從木頭成為了石材。

「那個，我先去睡了……」夜鶯撇開視線，朝二樓走去，「你也別熬太晚，我聽羅蘭說，年紀越大睡眠不足的後遺症也越大。」她在樓梯下方仰起頭，「晚安。」

只是這股暈眩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短短數息不到，她便感到自己又恢復了正常，別說有任何不適了，思緒似乎比之前還要清晰了許多。

毫無疑問，這裏已和_圖_書經不是她所熟悉的國王陛下辦公室了。

問題在於，這份資料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喀嚓——」

不過一想到自己和溫蒂也經常摸走她的飲料，書卷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接啥好。

單從文字描述看，這些東西應該跟陛下的新實驗有關。只是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只在紙上算來算去，就能確定一個從來沒有人見過，甚至無法想象到的裝置尺寸。彷彿紙上的那些不是數字，而是在勾勒現實，這在她看來，跟預知未來也沒什麼區別了。

這怎麼可能？

可她之前分明應該是在城堡里才對！

儘管壁爐的火焰已熄滅，但暖氣的餘溫仍在，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些淡淡余香。看來夜鶯在這裏待了有好長一會兒了。

「我這是……眼花了嗎？」

而且並非每一個式子后都有類似的古怪符號，大部分欄目里仍是一片空白。

一縷金色的陽光射入了屋內，接著寂靜被打破，無數聲響伴隨冰冷的空氣一同涌了進來——有和*圖*書喧嘩的交談聲、有嘟嘟的鳴笛聲，還有連綿不絕的腳步聲。在她面前，數不清的人正匆忙低著頭趕路，偶爾也有一些人會向她掃上一兩眼，面上露出些許驚艷之情。

這似乎是房間唯一的出口。

書卷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一顆心持續向下沉去。

因為地板的模樣……變了。

陛下的辦公室是她絕對不會記錯的場景，地板是來自迷藏森林的松木，上面鋪著一層羊毛地毯，雖然外觀略有些陳舊，但陛下始終沒有更換過。而現在腳下的地毯依舊是羊毛地毯，可遠處的地板卻改變了材質。

看來夜鶯說得沒錯，熬夜太多果然有影響。書卷輕嘆口氣，奈何最近睡意一直不高，就好像大腦始終在高速運轉一樣。

而這群人之後，一棟棟宛如山一般的巨型高樓此起彼伏，佔據了書卷的全部視野。

不光那些算術式所代表的意義書卷無法理解，就連在後面飄動的「答案」也不明所以，連看懂都很困難。

對了，落地窗！

——因為那是她m.ｈeｔｕｂook•cｏｍ.ｃｏm的姐妹。

如果這是一份考核試卷，又或是戶口檔案，那倒不足為奇。自從她掌握快速查找竅門后，往往在看到文件的第一眼，就能分辨出它來自哪裡，以及跟其相關的所有內容。

書卷揉了揉眼睛，發現一些式子后隱約飄動著一串串字元，彷彿那就是它的答案一般。

這回輪到書卷怔住了。

然而這次她卻察覺到了一些異樣之處。

書卷捧著一大疊資料登上城堡三層，在辦公室前遇上了正打著哈欠準備離開的夜鶯。

要不明天讓醫療院開點安眠蕨好了，她不由得想，這東西對女巫的副作用不大，服用一兩次應該也沒什麼影響。

「那你還待在辦公室里？」她掩嘴道，「該不會是在偷吃陛下的零食吧？」

任誰被突然轉移到一個完全封閉的陌生之地，只怕都會生出強烈的無助與脆弱感。

不只是地板，整個辦公室彷彿都變了個樣，夜鶯常坐的躺椅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古舊的鐵質文件櫃，乍看上去竟有些像是行和_圖_書政廳中的檔案館。

也就在這一瞬間，她渾身如遭雷殛。

那都是一串串極長的計算式，從字跡上看既有羅蘭的，也有安娜和賽琳的。她的日常工作之一便是將這些資料帶給算術院，讓那群占星家去計算答案，再交由中樞載體進行核對。

每逢看到安娜娟秀的筆記，書卷就忍不住心生感嘆，這名出生於邊陲鎮的女孩，已經走到了一個她們全然無法理解的領域。明明大家一開始都是坐在這間辦公室里，觀看陛下做的那些有趣科普試驗，誰都能插上一兩句嘴。而現在仍能緊跟在陛下身邊的，卻只剩下安娜一人。

「嗯，半個小時之前他就回卧室了。」

「呃……啊哈哈。」夜鶯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咳嗽兩聲，「沒錯，我吃了他的香辣牛肉絲，還偷喝了兩口混沌飲料，你可別告訴陛下啊。」

鐵門會通往哪裡？

不過她心中並沒有感到任何失落之情，有的只是滿滿的自豪。

而映入眼中的只有一堵灰色的磚牆。

書卷坐到羅蘭的辦公桌前，像往常一樣翻開資料，和_圖_書打算把它們都記憶下來。這樣即使分發計算中出現遺漏或缺失，她也能及時發現。

不再多想，書卷熟練地打開書櫃，將手中的資料分類放入處理欄中，接著又將陛下待解答的資料取了出來。

外面等著她的是陷阱還是另一堵牆？

「……晚安。」書卷有些莫名地回了句，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勉強記憶完所有資料后，書卷忽然覺得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上心頭，連意識都有些恍惚起來。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之際，放在桌面上的筆架也被她失手帶倒下去。

那是陛下最中意的裝飾，也是辦公室的特點，只要向外眺望，就能看到夜幕下點點燈火的無冬城——

書卷感到了一絲絕望。

她慌張不安地站起身來，撲到牆邊敲打了兩下，牆體紋絲不動——從沉穩的迴響便能聽出，顯然那並不是什麼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實體。

她這是怎麼了……居然回得如此乾脆。以前的夜鶯只要不被當場抓到，可是從來不會承認的。

若是盯那些虛無縹緲的符號久了，甚至還會感到陣陣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