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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襄又是一嘆。

這夥人現在大部分歸順了吳三桂，和吳三桂帶去的遼軍一起擠在西北甘陝的局促地盤上，日子能好過才見鬼了。下面的人日子不好過，而且都還挺能打的，壓在上面的吳三桂還不跟被架在火上烤一樣？

當然了，他和吳國貴之間的聯絡是向錦衣衛南鎮撫司報告過的，算不上通敵。

他這次主要是看中了鄭建功的潛力——這是個潛力股啊！如果這天下間只有一個人能為大明辦好海軍學堂，這人一定就是鄭建功了！

他和吳襄的另一個義子吳國貴打小一起成長，情同手足，即便各為其主了，還在私下保持著聯絡。

「他就不會擴張一下？」朱慈烺一笑，「青塘、西域還有大把的地盤吧？」

吳襄的心也是一沉，為什麼要等北伐勝利呢？現在就立后不行嗎？三桂那小子打什麼主意，他這個當爹的也鬧不明白啊！

「有！」吳國勇點點頭。

吳襄頓了頓，又嘆了口氣：「皇爺封三妹為後當然是為父做夢都想的……可是三桂那邊最需要的卻是真金白銀啊！真要他起兵，沒個一二百萬銀子，下面的陝甘軍將肯動彈？」

鄭芝龍嘴上是著謝恩的話hetubook.com.com兒，一顆黑心卻是提到嗓子眼兒了。

此外，還有一個葉兒羌汗國盤踞吐魯番，實力倒不怎麼樣，但是卻夾在幾大瓦剌部落和甘肅之間，也不大好對付。」

看中義父發愣的樣子，吳國勇低聲說：「義父，這次北伐可是長伯反戈一擊的機會啊……到時候咱家就是一門三國公了，這等榮耀，大明開國以來都沒第二家了！」

吳老頭身邊還站著個壯漢，正是他的養子右軍師，克難錦州侯吳國勇。

什麼？

「不過什麼？」

「泉國公快快請起，朕還有事兒要說。」

崇禎輕輕點頭：「若三桂真能反戈一擊，實是大明之幸事啊！」

因為鄭芝龍有自己的海賊事業，不可能全心全意為大明做事。而鄭森是要當鄭閣老的，不能讓棄儒下海，要不然誰當魏大名相的接班人？以後鄭森的傳是要照著《曹參傳》來寫的……而且鄭森跟錢謙益這些人混太久，太像個士大夫了。

「談何容易，」吳國勇只是搖頭，「皇上許是不知道，青塘那邊在崇禎十年、十一年的時候，從西邊湧來了許多瓦剌人的部眾，稱和碩特部，首領號固始汗，wｗｗ•ｈｅｔｕbｏok•ｃｏm•cｏｍ是瓦剌諸部的盟主，不容小覷。他先是攻殺了喀爾喀蒙古在青塘這邊的卻圖汗，吞併其眾。十五年時又揮軍南下藏地，攻滅藏巴汗。如今已經一統青藏，兵強馬壯，很難對付。而且如今的瓦剌部還不止和碩特部一個強者……還有綽羅斯部、杜爾伯特部、土爾扈特部等三大部落，都在甘陝的西邊。

……

吳襄並不接義子的話茬，只是悠悠地說：「寧夏、甘肅是苦瘠之地……而且大明素有西軍，與我遼鎮從來不是一路。老二想必也是焦頭爛額，勉強才能維持吧？」

真是複雜啊！立個皇后，嫁個公主都那麼多算計……這個皇上當得真累，還是早點退隱為好啊！

「怎麼樣？信寫了嗎？吳三桂會倒戈嗎？」

「陛下待鄭家恩大如天，芝龍唯有效死以報一二……」

「皇爺，護國公已經寫了信，吳三桂一定會倒戈，不過……」

哼，那是你不能學趙構！崇禎心說：朕倒想學來著……

崇禎上皇則是凝眉苦思，逆子嫁妹妹給「田七」難道是為了安撫鄭家？那立三妹為後呢？是為了拉攏吳三桂？還是要和吳家做交易？那麼多爾袞家那個hetubook.com.com小丫頭片子呢？她怎麼辦？

朱慈烺道：「自是要親征的，不過現在還早，估摸著要冬天才會北上。」他頓了頓，「從現在開始就是備戰了……《孫子兵法》上說，上兵伐謀，現在除了備戰，就是伐謀了，只要吳三桂能站到咱們這邊，代藩又能在呂梁山上堅持下去，咱們的贏面還是很大的。」

鄭芝龍不行，鄭森也不行，只有鄭建功能行。

吳國勇也是寧遠軍宿將，當然知道老明軍的那點派系了。南軍北軍互相看不慣，同是北軍的遼軍、陝軍又矛盾重重。而吳三桂以遼軍赴陝，又忽悠了一批甘陝明軍的將門降清……內部能夠穩定才是見鬼了！

他和吳三桂之間的聯絡其實已經斷掉了——這種聯絡對他們父子倆都沒好處，因為嚴格算起來就是通敵啊！不追究的時候沒問題，可一旦要追查，是可以掉腦袋的。

朱慈烺笑的真誠，他現在當了皇帝，自然要為天下人做表率，不能像過去那樣奸詐了……

當然了，除了看好鄭建功的潛力之外，朱慈烺還要用坤興公主下嫁一事安撫鄭芝龍。因為他已經決定要冊封吳三妹當皇后了……不管三妹懷上的這一胎是男是女！和圖書

朱慈烺這麼一說，鄭芝龍趕忙提了口涼氣兒，起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等著聽報價了——公主的身價一定是天文數字啊！幾百萬兩都沒一定……

「怎麼就不能服眾了？」朱慈烺抬頭望著吳國勇。

「好吧，」吳襄嘆了口氣，提起了毛筆，「那就給國貴、三桂各去封信吧！」

……

世界上沒有白撿的公主——至少沒人能平白無故從洪興皇帝那裡得到那麼大的好處！

鄭芝龍黑心一沉，明白七左衛門這小子怎麼白撿一公主，原來是洪興皇帝要立吳三妹為後了，給個公主安撫鄭家……

皇后這就歸了吳三妹？

這位皇爺精明著呢，一準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而且甘陝明軍的數量很多，一大堆的軍鎮衛所，不計其數的世襲將門，其中還有許多是能打的！

南京內城，護國公府。在這處豪華富麗的宅邸深處，一間書房裡頭，已經從玄湖公返回的吳襄，正坐在書桌前面發愣，書桌上攤開了一張信紙，還擺著毛筆和硯台，硯台裏面已經磨好了墨汁。不過信紙上還是乾乾淨淨的，一個字兒都沒寫上去。

朱慈烺心說：你這個昏君是想當個偏安一隅的太上皇啊！這是不對的，就是當了和_圖_書太上，也要拿出生命不息，北伐不止的勁頭！

朱慈烺接下去的話卻不是和鄭芝龍說的，而是和所有人說的，「朕準備想要在北伐成功后立吳三桂之妹吳三妹為後！」

「那皇兒又要親征了？」崇禎問。

「父皇，」朱慈烺一臉正色，「咱們可不能學趙構，滿足偏安江南的安逸局面啊！」

南京紫禁城，奉天殿，東暖閣內。朱慈烺正一邊低頭再看鄭森寫的《日本國遊記》，一邊在聽吳國勇的彙報。

「你和國貴還有聯絡么？」吳襄低聲問著。

吳國勇道：「現在吳三桂手中有兩支兵，一是他自己的關寧軍，約有三四萬眾，都是從寧遠一路跟隨的老兄弟；二是甘陝將門的兵馬，也有三四萬眾……兵太多，地太貧，擁擠在一處，難免鬧出矛盾。」

崇禎想了想，又問：「皇兒，真的要北伐了？咱們在江南才安穩多久？是不是急了一點？」

「一二百萬銀子……運不過去啊！」吳國勇搖搖頭，「東虜和張獻忠當著道兒，那麼多銀子怎麼過去？」

「護國公擔心吳三桂在甘陝不能服眾。」

吳國勇道：「好在皇爺不是吝嗇之君，而且也足有錢糧，如果長伯真的出了兵，皇爺的手面是不會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