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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中堂，您吃了嗎？我給您帶了蓬萊鹵驢肉、登州火燒和龍口羊肉粉絲湯，都是登州這裏的特色小食。」

「這……」索尼掰著手指頭一算，覺得有道理！孫之獬在崇禎初年是一臣，被削了臣籍，那就一減一，沒有了……再投大清，當然還是一臣了。

這個時候孔四喜也被押過來了，他是一身大清五官的破爛袍子，也是光頭沒帽子，又長又細的辮子在脖子上繞了一圈，一副滿不在乎的混蛋模樣，一邊走還一邊說：「我孔四喜身為清奴，就當從一而終，絕不會投降明國當貳奴才的！」

索尼這時開口了，「不對啊，龍拂，你是當過明臣的。」

祖可法看著餓得臉色蒼白的索尼一副大義凜然，但又直咽唾沫的模樣，真是好氣又好笑。

索尼卻一抬手，指著小桌子上的吃食：「等我一會兒，我得吃兩口火燒和鹵驢肉……」

他當然也是忠得不行的「一奴才」了，他在明朝的時候不過是個小兵，而且還被扣了軍餉，根本夠不上「臣」。

他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有人嚷嚷開了：「說誰是貳臣呢？誰是貳臣？我孫之獬行得正，和圖書站得直，堂堂正正的大清正綠旗忠奴！說我是漢奸我認，說我是貳臣那是污衊！」

餓得索尼都眼冒金星了，祖可法才來帶他去蓬萊行宮。

「是啊！」祖可法笑呵呵的，「打到現在，兩家都筋疲力盡，不議親議和還能怎麼著？議好了，你們仨就回去繼續當清國忠奴……好了，該說的都說了，咱們這就走吧。」

「去丹崖山的蓬萊行宮。」祖可法如實答道。

索尼饞得都快不行了……可是大清忠奴的架子不能倒啊！他這一路斷斷續續絕食好幾回了，現在馬上要見明朝皇帝了，再大吃一頓，破了絕食的功，那算怎麼回事兒？

「拿走，拿走……我赫舍里·索尼決心已定，生為清奴，死為清鬼，所以餓死也不會吃明朝驢肉、火燒和羊肉粉絲湯的！」

三樣小食擺在桌上，那叫一個香氣撲鼻啊，把索中堂肚子里的饞蟲都勾得咕咕直叫。

所以一餓就是三天！

說著話，索尼就要大步往外走，走到房門口這裏，卻被外面站著的錦衣衛給攔住了。

看見孔四喜來了，祖可法笑道：「好勒，人齊了和圖書，一塊兒走吧……你們仨也別害怕，今兒不是拉你們去砍頭的，也沒人要你們當貳奴才。是你們清國的議和議親使金之俊和范承謨一塊兒來了，要見你們仨。」

祖可法還是那麼客氣，不是空手來的，還帶著個做工考究的三層食盒。裏面是一盆香噴噴的鹵驢肉，一疊烘烤出來，四四方方的火燒，還有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羊肉粉絲湯。

「上路？」索尼忽然有點緊張了，「去哪兒？」

「行，行，您不愛吃驢肉、火燒和粉絲湯就算了……時候不早了，咱現在就上路吧！」

大清國內秘書院大學士索尼，這段時間都在和自己的肚皮較勁兒，每隔幾日就要來一回絕食，並不是為了減肥，而是向押送他的四臣祖可法顯示自己不當貳奴才的決心。

祖可法笑了笑：「再等等，還有別人呢！你們清國的山東巡撫孫之獬，還有孔有德的乾兒子孔四喜也押在這裏。您不用早飯，可人家得吃啊！人家在這裏押了快兩個月了，要天天絕食那就真餓死了。」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駐蹕在丹崖山的蓬萊行宮的朱皇帝正忙著和山東、遼東方和圖書面的大明重臣大將們商量整合山東省，以及成立遼東省的事情，一時沒功夫見他這個大清忠奴。

索尼被祖可法送到登州府後，就被關押在一所位於蓬萊縣城和登州水城之間的大宅子裏面——這一帶可是如今登州最繁華，最熱鬧的所在了。

祖可法連忙開口解釋：「孫巡撫你可別誤會，索中堂不是在北京城抓住的，他是從西藏回北京，路過寧夏的時候讓吳三桂抓住的！」

原來是孫之獬吃完了早飯，抹著嘴在兩個錦衣衛看押下出來了，剛好路過索尼門外，聽見索尼罵他是貳臣了。

孫之獬正色道：「索中堂有所不知，早在崇禎元年，我就被昏君削籍了！既然削籍，就不是臣了，再投大清，當然不能算貳臣。」

孫之獬也看見索尼了，頓時臉色大變：「這不是索中堂嗎？您怎麼也被他們抓來了，難道北京城已經……」

「好！」索尼一聽要去丹崖山上行宮，勁頭一下可上來了，猛的就從他坐著的炕上站了起來，小辮子一甩，一臉的滿不在乎，大聲嚷嚷，「前頭帶路！爺今兒就要去會會你家洪興皇帝！」

「哼，你怎麼拿那兩hetubook.com.com個奴才和我比？」索尼一臉不屑，「我是大清忠奴，孫之獬和孔四喜都是貳臣……」

所以登州外城之內，就成了山東省有錢人的避難之所。而蓬萊縣城、水城和丹崖山宮城之間的地盤，因為有三座內城環繞，顯得特別安全，被沈廷揚開發成了商市和豪宅區，關押索尼的豪宅就在登州豪宅區的一角，有點鬧中取靜。

當然了，登州城內有點頭臉的人物都知道，這座宅子就是錦衣衛北鎮府司山東所的所在！

「呸！他一個不要臉的三臣還敢和關二爺比？」孫之獬那個不屑啊，「我和索中堂那才叫忠義！」

說到這裏，他突然一彎腰，一低頭，身子向前一撲，就要拿個光腦門裝門框，這要撞上去還不頭破血流？好在押著孫之獬的錦衣衛身手敏捷，一把就把他給揪住了。

「得罪，得罪了！」索尼連忙拱手賠罪。

「怎麼了？還不讓走？」索尼一回頭看中祖可法。

他赫舍里·索尼生是大清的奴才，死是大清的鬼奴才，反正是不可能當投靠明朝當貳奴才的！

「怎麼能叫反呢？」祖可法道，「吳三桂是當朝國舅，還是大明的功臣，和-圖-書不得已才委身清朝的，如果舉陝西之地來歸，更是功在皇明，義比關公啊！」

「什麼？還要議和議親？」索尼索中堂追問了一句。

孫之獬把身子直了起來，一臉驚訝，「什麼吳三桂也反了？」

索尼聽見孫之獬的聲音，趕忙探頭張望，就看見孫之獬穿著一件打了補丁的還褪了色的清朝官服在那裡，光頭沒帶帽子，光著的腦門上沒什麼頭髮，後腦勺還拖著根小辮子，儼然就是一個威武不能屈的大清忠奴。

到達登州之後，因為知道馬上就要見到駐蹕於此的大明洪興皇帝，索尼就鄭重地向祖可法宣布，自己要真的絕食而死了，去當大清的鬼奴才了。所以就再不吃東西了……

現在蓬萊縣城和登州水城和丹崖山上的宮城都變成了內城，因為在這三者之外，又修了一圈「沙袋城牆」，稱為登州外城，外城之外還掘了又寬又深的城壕，給人特別安全的感覺。

祖可法瞧著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倒是很想說去刑場砍頭，可偏偏索尼的死期還沒到。

這所豪宅高牆大院，宅門堅厚，而且整日緊閉，門外也沒掛著「某某府」的牌子，給人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