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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坤因為上過「封建論」的建白，所以被朱慈烺看中，參与了「格式條約」的條文制定，他的記性又好，在來阿瑜陀耶城的路上，就憑著記憶給暹羅也擬了一份。

納雷王子心說：占人是安南的藩屬，能去向大明朝貢？至於真臘，自從給大帝（納黎萱）滅了一回后就亂成一團，還哪有閑功夫去朝貢？

他們願意？

「就只有香米？」紀坤一臉的不滿意。

這份上「格式條約」，裏面的條文都是朱慈烺親自擬定的，安南國是第一個簽署的。

對於大明朝的脾氣，暹羅人還是比較清楚的，因為暹羅在大明的那群屬國中，算是朝貢的比較賣力的國家。從明朝建立到現在（阿瑜陀耶王朝比明朝更早建立），阿瑜陀耶王朝就朝貢了一百多次，雖然利用大明朝薄來厚往的原則撈了不少，但是態度還是很恭謹的。

「對了，你再準備一份厚禮送上，」巴薩通王說，「再和明使說，我們暹羅國的使團很快就會出發去南京朝貢。」

王子，你知道宗主權是什麼嗎？」

阿瑜陀耶王朝貴族的服飾還是很漂亮的，流行的是土豪金，叫做「金錦制衣」，都是用從中m•heｔuｂooｋ•coｍ.cｏｍ國進口的帶有漂亮花紋的金色絲綢製成。

大致的內容除了規定暹羅要在外交、軍事上追隨大明，大明要保障暹羅安全，暹羅國王要由大明冊封等內容外，還加上了「租借地內島駐兵」（沒有兵，怎麼保護暹羅？）、「允許大明國民向暹羅貴族租地」（知足吧！上國國民都給你們當佃戶了）、「由大明幫著訓練暹羅軍隊」、「協定關稅」和「保護大明儒學書院」等內容。

這都是四十多年沒打仗了，巴薩通王自己也沒那手藝啊！他現在心裏面也只剩下後悔了，怎麼就鬼迷心竅，下令逐華了？手底下那幫昭披耶、披耶、帕、鑾和坤是什麼德行，他還不知道？

「王子殿下，本官問你，你們暹羅承認大明天朝乃是你們的上國宗主嗎？」

紀坤解釋說：「所謂的宗主權，就是大明為父，暹羅為子，大明為宗，暹羅為屬，大明為君，暹羅為臣。你們暹羅要克守臣節，要向天朝進貢，在征伐、外交事務上，要跟隨天朝，不可擅自行事！

范·迪門聽了那些暹羅華人的翻譯的王子的答覆，就知道暹羅國自己跳坑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另外，暹羅王搞得是農兵制，當兵的農民沒錢拿，而且還要自帶乾糧。

王子連忙加碼，「還有象牙，沉香、犀角、柚木……還可以給黃金！」

這就是自己將大明帝國置於高高在上的宗主位置上了——雖然這是事實，但是暹羅也可以不承認啊，你們不承認，荷蘭、西班牙、葡萄牙、英吉利這些個列強就有干涉的理由。

暹羅國有錢啊！

范·迪門的心都提起來！

「納雷！」巴薩通王對自己的太子納雷王子說。

對了，納雷王子的隨從們還帶著送給紀坤、李少游的禮物，也都是金燦燦的好東西！

納雷王子並不知道這事兒有多嚴重！他得了父親的命令，穿上衣服就出城了——上朝裸著，出門得穿衣服啊，要不暹羅國買那麼多中國絲綢幹嘛？

可問題是，暹羅自己都承認明朝是宗主國，所以暹羅是沒有完全主權的！

暹羅王子點點頭，笑著：「當然承認了……我們還打算派使團去南京朝貢，還會為天朝上過送去十萬石最好的香米！」

賣米、賣木頭、賣象牙、賣香料，得進賬多少？而且他們進賬ｈｔtps://ｍ•ｈetubook.ｃｏm•cｏm的是絲綢、瓷器，轉手賣給西方人又是錢。

納雷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是沒明白宗主權是什麼意思。

可他們偏偏沒這個意識……外交談判都沒開始，就把自己國家的主權送出一半了！

只是朱慈烺上台後有點摳門，不給屬國回賜，所以巴薩通王才許久沒派人去朝貢。

看到滿朝裸男一個個都大腹便便的，巴薩通王也只好暫時按下開戰的心思了。

這一點無可爭議！

他把紀坤的話譯成了軟軟糯糯的暹羅語。

借口找得不錯，如果暹羅是主權獨立的國家，這借口倒也合乎法理，問題只是明國人的財產在被請走的過程中，是否受到了損失？

紀坤接著說：「我們天朝上國已經準備好了一份《宗藩條約》，你帶回去給你父親看一看，如果沒有異議，就趕緊簽了，然後帶著條約去南京朝貢，那麼暹羅國今後就由大明保護了！」

在現場充當翻譯的是一個移民暹羅好幾代，已經取得了貴族地位華裔，能說一口流利廣東腔官話。

納雷王子搖搖頭：不知道啊！

而我天朝上國，則要保暹羅安泰，不容許他國侵略暹羅，也不能容許亂臣賊子奪了你家和圖書的王位。

大明天朝又不是要飯的，給點大米就打發了？

讓他們去驅趕自己領地上繳稅納租的華人不知道有多困難，驅華詔令下了快四個月了，阿瑜陀耶城街上的華人好像還挺多的……

穿上一身土豪金，脖子再掛上一個大大的金牌，坐上一頭披著土豪金的大象，一看就暴有錢的納雷王子，然後就前呼後擁的出了城。

他想了想，說：「我們將阿瑜陀耶城附近的明國人請走，不是要和大明天朝為敵，而是這些明國人中有許多不法之徒，危害到了阿瑜陀耶城的治安。」

……

「你去城外迎接大明的使臣吧，」巴薩通王說。「要給明使足夠的禮遇，不能把他們當成緬甸、真臘或安南的使臣……大明畢竟是天朝上國！」

不過現在明朝的炮艦都堵門了，看來還是得去朝貢啊，哪怕沒有回賜也得去，不過好東西就不送，他們不是缺糧嗎？要不就給個幾萬石暹羅米吧！

所以能花點錢把大明打發了，這事兒也就圓滿了。

在一間裝飾得金碧輝煌的亭閣內，紀坤已經收下了禮物，正笑眯眯的在問雷納王子的話。

巴薩通王這是想息事寧人了。

「不行！」紀坤的語氣已經放沉了，「和_圖_書你以為占人和真臘人不願意朝貢嗎？」

這就是傳統的力量了！阿瑜陀耶王朝把大明當上國貢了200多年，上上下下都習慣了，雖然這個上國好像也不怎麼值錢，但是誰也不能不承認啊！

對了，安南黎王的事情你聽說了嗎？黎王現在是升龍之主，再沒有人敢篡奪挾持了，這就是給天朝當屬國的好處！」

一個跪坐在王座旁邊的大胖子裸男連忙起身，走到大殿中唯一穿著衣服的巴薩通王跟前，然後跪倒匍匐，「父王，您叫我？」

跟著紀坤、李少游一塊兒過來的范·迪門，聽到接待明朝使團的一個暹羅貴族報告說「納雷王儲將會親自出迎」，就忍不住一聲嘆息……

這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巴薩通王心想：咱都朝貢了，連回賜都不要……

全完了！

「父王，」納雷王子問，「明使如果問起我們驅逐華僑的事情，那兒子該怎麼回答？」

從現在開始，暹羅問題就是大明內政了！

紀坤接著說：「占城和真臘是因為不承認天朝宗主權，所以才被天朝征伐的！

接下去還談個屁啊！

紀坤和李少游沒有入城，而是在一所阿瑜陀耶城南面，靠近湄南河的貴族別墅中等待暹羅國的重臣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