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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他聽說朱由檢想要把肅王挪走，讓自己還沒有出身的兒子去甘肅當塞王的時候，他的眼睛都紅了——憑什麼呀，憑什麼撤肅王的藩不撤慶王的藩？肅王家好歹沒給亂軍屠過，他的慶王府可是被寧夏兵打破過！

「臣也請定子女！」肅王朱識鋐也不相讓，也拿出了「定子女」的條件——所謂「定子女」就是自郡王以下，只封嫡長，而不封庶幼。那些中尉、將軍家的庶幼就當平民百姓了，當然也沒什麼限制了。

「謝陛下……」

你們在寧夏、甘肅的王莊，朕都收回了，給你們在南直隸另外賜田。至於王府……朕給你們在南京外城賜地，你們自己去蓋吧。也不用蓋什麼皇城，你們也不是去南京坐鎮的，蓋個住著舒服的園子就行了……這樣能省不少銀子。」

他那一系在哱拜之亂死了好多人，活下來的也都心有餘悸，如果能讓他們去南京生活，情願不當這個隨時送命的天家貴胄了。

朱由檢笑了起來，看了看兩個王爺，然後又對跟在身邊的三個巡撫、五個總兵道：「你們覺得怎麼樣？朕應該讓皇太侄去何處撫軍？」

其實朱帥ｈeｔubｏok.cｏｍ•coｍ鋅並不是因為害怕朱由檢才想要離開寧夏的，而是因為害怕寧夏餓兵而想要跑路的。發生在萬曆20年的哱拜之亂對他的打擊太大，以至於成了籠罩他一生的陰霾。

這小皇帝原來是個窮兵黷武的昏君……居然調了那麼多的京營兵來陝西，這是要和誰開戰呢？不可能是要剿白于山的義軍吧？

他還挺有道理，「陛下，寧夏鎮要裁那麼多的兵……難免會有所不穩，如果能有撫軍坐鎮，人心自然會安定下來。」

而且這幾年隨著甘肅邊軍缺糧少餉，生活困苦，小規模的兵變軍亂時有發生，雖然沒有鬧大，但誰知道下一次兵變會鬧成什麼樣？

「陛下，」慶王朱帥鋅哪裡肯把活命的機會拱手相讓，也跟著加碼道，「臣也要去南京享福，臣還要請在慶府一系實行『定子女』之法。」

……

可是肅王朱識鋐哪裡肯把好不容易等到的「活命機會」拱手讓人？他家雖然沒有被亂軍屠過，但是甘肅邊軍兵變成風，早在嘉靖年間就鬧出過兵變殺巡撫的事情……巡撫殺得，藩王就殺不得？

朱由和圖書檢點點頭，然後目光在兩個都很渴望去當南京人的王爺臉上一掃，笑道：「算了吧，朕就不選了……你們兩家都去南京吧！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變亂之中，慶王府被亂軍攻破。當時還是少年的朱帥鋅被生母藏在地窖當中才躲過一劫，而朱帥鋅的母親則自殺身亡。經過這次變亂，朱帥鋅這個王爺就對寧夏這塊地盤產生了恐懼。他覺得自己雖然貴為親王，卻猶如置身死牢，隨時會因為又一場哱拜之亂而喪了性命。

「陛下，還是蘭州好！」甘肅巡撫梅之煥當然得把撫軍府往蘭州請了……他雖然幫著甘肅邊軍把裁軍的事兒給擋了。但他還是希望能有萬把帳前軍到蘭州坐鎮——甘肅邊軍可是開了軍亂殺巡撫的先河！

「老高，」王自用湊到高迎祥身邊，低聲道，「額在香積寺掛單的時候，聽幾個老和尚說，皇爺已經把從西安府周圍搜刮來的糧食運到幾所大廟中存放……據說是為了給到西安討飯的難民吃的。」

「陛下，還是去寧夏好！」寧夏巡撫鄭崇儉也得為寧夏爭一下啊！

王府沒有實力，就只能靠那點神聖威嚴震懾人心。可是和-圖-書一個被亂軍屠過一次的王府，還能有什麼神聖威嚴？

他倒是想得開，連藩封之地都不要，去南京當個逍遙王爺就行了。

而且隨著這幾年西北氣候越來越乾旱，寧夏邊軍的生活越來越窮苦，慶王朱帥鋅覺得自己再遭遇一場哱拜之亂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大！

可是朱由檢卻不予批准，就讓肅王一家赤手空拳的在蘭州等著李自成，結果全都被砍死了。

在西安東廓新城外舉行的這場閱兵，當然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不僅有西安府的官僚和士紳，也有一些居心叵測之人！

可是現在朱帥鋅有什麼？被一幫餓的眼睛都紅了的寧夏兵困在王府裏面，天天提心弔膽……說句不怕人笑話的話，他在西安府的這些天，真的是他有生以來最安心的日子。因為西安府這裡有皇帝的三萬帳前兵，各種反賊躲都來不及，再安全不過了。

早就想離開蘭州的朱識鋐也不等朱由檢把話說完，立即就搶著進言道：「萬歲爺，寧夏地處偏僻，兩邊都是大漠戈壁，要從寧夏出兵西征北伐，就得走沙漠，很不方便……如果陛下想在西陲之地封個塞王，還是封在蘭州吧。臣的和-圖-書肅王府剛剛修繕過，可以獻出來給新塞王居住。臣只求和福王、代王一樣，去南京享福。」

朱由檢看著這個肅王，心裏面又是一陣內疚——上輩子這傢伙好像也是被自己坑死的。這傢伙看著李自成一天天壯大，也急了眼，不顧藩禁約束，上疏請增築蘭州城堡並重建護衛。

兩人的眉頭都皺著，顯得憂心忡忡。

「臣謝萬歲爺成全！」

這樣郡王以下的宗室貴胄最多就只能「一傳一」——實際上會有許多中尉、將軍家因為沒有兒子而斷絕。所以宗室的規模就會在未來出現縮減，祿米的開支也就不會惡性膨脹下去了。

「好！」朱由檢覺得寧夏也挺好，黃河百害，唯利一套嘛！所以就想答應了。

如果他還是個「權崇制命，勢匹撫軍」的真塞王，倒還能想點辦法安撫寧夏邊軍。再不濟，也能餵飽了自己的幾個護衛，依靠他們去鎮壓企圖造反的邊軍——當年太祖高皇帝封朱帥鋅的祖宗慶靖王朱栴的時候，可是給了三個護衛指揮使司、兩個圍子手所、一個儀衛司。這可是一萬七八千戶的精銳軍戶啊！如果經營好了，兩萬精兵都能拉出來……如果能有老祖heｔuｂｏｏk.ｃoｍ•ｃｏm宗慶靖王時候的水準，就慶王府的護衛拿出來，也能去復遼平遼了！

朱由檢點點頭，又笑著對鄭崇儉、梅之煥等人道：「前日朕又得到了兀良哈大公主的告急文書，說是東虜的兵到了土默特川附近……朕已經決定，三日後就出兵塞外，去會一會西進的東虜，你們誰想跟朕走一趟？」

想到這裏，他就想答應朱識鋐的請求。

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威嚴可以嚇唬人的慶王也真是機靈，今天主動出手，搶了肅王府撤藩移鎮的機會！

高迎祥一愣，「什麼？到西安討飯？他想幹什麼？」

兩個藩王都是喜出望外，多年的夙願終於成真，以後可以過安心舒適的日子了！

就在朱由檢和手底下的大臣提起出兵塞外之事的時候，在東廓新城的護城河內，一身白袍，做富豪打扮的高迎祥正和一身僧袍的王自用二人，駐足觀望，看著帳前軍龐大的戰陣。

如果是要塞外的北虜打仗，呵呵，現在可是連年大旱，民不聊生，還要這麼個窮兵黷武，難道他真不怕變成隋煬帝第二？

王和尚壓低聲音：「好像是想趁著大災之年，把陝西的饑民帶去遼東屯田當兵……這可是個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