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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鸞

作者:Lov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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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宅門春 第六十一章 避嫌

第四卷 宅門春

第六十一章 避嫌

果然如她所料,朱文至斷然否決了這個建議:「不行,怎能叫梓童替朕背黑鍋?你就別操心了,朕有信得過的人,若是他出面,管保能把事情辦得滴水不漏,也不會泄露了風聲。」
「皇上且慢!」皇后止住了他,想了想,道:「胡四海雖可靠,但他是皇上身邊內侍的第一人,朝中認得他的人也多,萬一他在外頭走動,叫人認出來,豈不是惹人猜疑?皇上還是另找人去打聽的好。」
朱文至笑說:「這事兒是章家還在嶺南時,弟弟就跟他們定下的,連章家三表叔都點了頭。只是礙於三表妹回京后一直在守孝,才不好張揚。但朕和燕王叔、燕王嬸都是贊同的。」接著又嘆道:「就因為三表妹還在守孝,連帶的弟弟也只能過幾年才能娶妻生子,方才朕還建議說他先納個側室呢,若是過繼側室之子,也就不必讓章家三表妹受骨肉分離之苦了。」
「胡說些什麼?」朱文至笑道,「先前因你一心為朕著想,朕感念你一片苦心,便由著你胡鬧。但若朕當真難有子嗣,自當為你正名,也為你的子孫正名。那幾位藩王叔們與你我都隔了兩重,哪裡比得上你我兄弟親近?即便論忠誠可靠,他們也比不得你。」
皇后咬了咬唇,決定換一種說法:「皇上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可您想想,若真過繼了懷安侯的親子,豈不是叫他父子分離?況且懷安侯還未娶妻,也不知幾時會有子嗣,萬一他日後的夫人不同意過繼……」
皇后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道:「皇上莫著急,大夫只是說您早年失於調養,又用了些不妥當的葯,才會在子嗣上有些艱難罷了。但如今您已是一國之君,富有天下,還怕沒法養好身體么?您還年輕呢,且細細養上幾年,未必就沒有轉機。」
朱翰之已經聽明白了:「皇上想讓我在外頭替您跑腿?這種隱疾,能治的大夫一般無赫赫聲名,大都是高門大戶之間口耳相傳的,我可以打聽得他們的住處,請了來家,定期給皇上開方子,如此皇上也就不怕會被外人知道內情了。」
胡四海回頭看看殿https://m•hetubook.com•com中的朱文至,後者嘆了口氣,沮喪地坐倒在龍椅上,忽然覺得有人進了殿中,還以為是胡四海,抬頭一看,才發現是皇后。他勉強笑笑:「弟弟回絕了,他說他要迴避……」
朱文至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誰會猜忌他?你放心,朕最信任的就是他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也絕不會猜忌他的。況且朕在這世上最親近之人,除了梓童就是他,有了難事,不找他,還能找誰呢?」
朱文至道:「他雖還未娶親,但那是因為他未婚妻子正在守父孝的緣故。只等過兩年,人家父孝滿了,就能成親。那也不是外人,正是章家三表妹。」
皇后打斷了他的話:「皇上先別自己嚇自己,這隻是一名秘醫的說辭,可他的醫術也未必就是好的,還是多問過幾個大夫,看看他們怎麼說,才能下定論呢。退一萬步說,即便皇上真的難有子嗣,那也要幾年後才能確定,到時候天下已經大定,您再想辦法也不算遲。」
朱文至不由得急了:「好兄弟,你就真不願意幫我么?!你是我最親的家人,除了你,我還能依靠誰呢?!」又跺腳道:「若真要選別人,只怕光是為了爭那個位子,那幾位叔叔們又要打起來了!大明江山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又要再次經歷動蕩。你我都是朱氏皇族子弟,怎能看著家國不安,也不想法子出一份力呢?!」
皇后笑了笑:「若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但轉念一想,又有些不放心:「不知皇上說的是哪一位?」
殿中,朱翰之聽完了皇帝的敘述之後,差點兒沒從座位上跳起來。他雖然早就聽說過燕王的種種布置,卻萬萬沒想到皇帝會將事情向自己和盤托出,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朱文至起初還一頭霧水,漸漸地倒是明白過來了。若他真的不能有子嗣,那為了皇室傳承,必須要選一個皇儲,最有可能的就是從近支宗室中過繼。整個朱氏宗族,還有比朱翰之與他血緣更親的人么?不用說,朱翰之的嫡齣子嗣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朱翰和圖書之提出要迴避,就是想到這一點,免得日後有人猜疑他為了自己的兒子能登上皇位,所以做假欺君。
朱文至怔了怔,沒聽明白:「這與外人有何干係?」
朱文至想了想,苦笑道:「梓童說得是,是朕考慮不周,只是……」頓了頓,「朕還是相信他,日後若真要過繼,也只會過繼他的子嗣。」
朱翰之卻在心中暗暗叫苦。這件事他萬萬不能沾手,否則,治不好了他有洗不脫的嫌疑,治好了,他在燕王那邊又無法交待,該如何向皇帝婉辭呢?他絞盡腦汁想了想,索性把心一橫,道:「皇上,這件事未必要我去做,而且最好別讓我去做。這是為了您好。我……我怎麼說也跟您有極近的血緣關係,您這病若是能痊癒還罷了,若是……那叫外人如何看我呢?」
朱翰之笑了笑:「皇上這話可別叫燕王叔聽了去,他一定要傷心的。為您做了這麼多,您居然還覺得他不如我這個無所事事的弟弟忠誠可靠。」
朱文至又犯起了愁:「怎麼辦?若叫章家三表妹知道了,她一定又要發脾氣……」
朱文至臉上帶著羞愧與扭捏,額頭還冒著汗,好不容易將這件恥于訴諸于口的事說了出來,又緊張地看向弟弟,怕他會瞧不起自己。一時間,屋裡靜悄悄的,半點聲音都聽不見。
皇后吃了一驚:「皇上怎能說這樣的話呢?!要過繼,自然只能過繼嫡子,若是過繼側室之子,日後豈不是要讓懷安侯的嫡子對著庶弟三拜九叩俯首稱臣?!」
朱翰之看著他,咬咬牙:「皇上就不必再說了!事情還早著呢,您先安心治病,若真的治不好了,再與我說這話。您別忘了,我還未娶妻呢,我媳婦兒如今守著父孝,至少要兩年後才能過門,等到能生兒子,又要一兩年,到時候只怕您的身體已經沒事了,早已生下一堆皇子公主。」
皇后李瑤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向皇帝朱文至,藏在袖中的雙手握了一握,又再次鬆開了。
她也不過是說說罷了,畢竟這種隱秘就算傳了出去,也不會動搖她的后位,或者說,在能動搖她的后位之https://m.hetubook.com.com前,她的后位就先不保了,但她也知道,以皇帝的為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皇后笑得有些不自然:「居然是章家姑娘?皇上怎的也不告訴臣妾一聲?臣妾還想著要給小叔子做媒呢!」
朱文至忙道:「正是!朕只模模糊糊有個想法,卻沒考慮得這麼周全,只想著有個人替朕尋醫就是了,比不得皇弟的想法穩妥。朕就知道,這事兒托給你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朱翰之揉著額角,覺得有些頭疼:「皇上,您難道忘了?我如今早就不是你弟弟啦!我不過是個遠支宗室罷了。即便您要選侄兒過繼,那也該是從幾位藩王堂叔的子孫里選,還輪不到我。」
皇帝很快就召了朱翰之去,摒退左右,連胡四海都趕到屋外守門,謹防有人偷聽。只是皇后始終放不下心來,便帶了一名親信侍女趕過來,又想著他們兄弟在屋裡說話,她不好插|進去,便又轉到偏殿等候。
不等他說完,朱翰之已經變了臉色站起身來:「皇上的話臣弟只當沒聽見,請不要再提了。天色不早,臣弟這就告退。」說罷也不顧朱文至連聲叫喚,飛也似地離開了,胡四海在外頭不停地叫他,他也充耳不聞,頭也不回。
朱文至想了想,道:「若事情果真如此,倒是朕的造化了。只是聽秘醫的口風,只怕是不大可能的。別的不說,朕大婚一年後,若後宮還未有消息,朝中就能生出風波來。朕真的需要一個可以做繼承人的孩子安頓人心。要不……」他猶豫地看了看弟弟,「你要三年後才能大婚,實在是太晚了,要不要先納個側室……」
朱翰之看著他,覺得有些氣悶:「皇上想不明白么?總之,這件事我做不得。不但是我,只要是宗室中與您血緣近些的叔伯兄弟們,都做不得!您若還聽不明白,只要想想若您這隱疾好不了,您可能會做什麼事,就明白了。」說罷往後面的椅背上一靠,拿過茶碗悶頭喝茶,不再說話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后,朱文至反倒輕鬆起來:「好兄弟,你倒提醒了朕!這確實是個好法子,這幾天朕和*圖*書日夜難安,只怕會成為皇家的罪人,如今總算鬆了口氣。即便朕生不齣兒子,還有你在呢!朕傳位給你也好,傳位給你兒子也好,都是一樣的,大明江山不愁沒法子傳承下去!」
朱文至笑道:「就是朕那親兄弟,你可記得?大婚那晚朕跟你說過的,他雖然明面上不是皇弟,卻著著實實與朕是一父所出,只是為了避免叫人猜疑,本身也不願意讓朕的皇位有一絲一毫可動搖之處,才會主動避嫌隱藏了身份。但朕若有難處,他從來都是二話不說就替朕分憂的。」
朱翰之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暫時不把話挑明了,現在還沒到合適的時候呢,便道:「皇上,將來的事誰也料不到,興許您好好治上幾年病,就能養好了呢?若到時候我的兒子已過繼給了您,您卻又有了自己的子嗣,那叫我的孩兒該如何是好?這件事我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朱文至聽得直點頭:「梓童說得有理,那朕就讓胡四海再尋幾個大夫問問。」說罷就要揚聲叫人。
其實有些事她早就知道了,如今也不過是證實了其真實性,還有什麼可驚慌的呢?那只是讓她知道,她曾經冒出過的那一點小小的念頭,完全是妄想。她壓根兒從一開始就不該打別的主意,只要乖乖的就好了,乖乖地照著別人告訴她的計劃行事,雖然不能一輩子坐在國母的位置上受人尊崇,但富貴榮華卻是安安穩穩的。與族裡那幾個沒了父兄支撐的族姐族妹們相比,她已經非常幸運了。
皇后無奈地說:「皇上可得好好安撫他才是。您一定是心裏太著急了,才會生出這等……主意來。」
朱文至鬆了口氣,繼續扭捏地道:「朕在宮中,萬事都不得便宜,身邊除了皇后,也就只有胡四海與皇后的親信宮人知道內情,可他們都是宮裡的人,不好常常到外頭去,因此……因此……」
良久,朱翰之才慢慢地道:「皇上想讓我做什麼?」
朱文至聞言稍稍安心了些,可仍舊愁眉苦臉:「可萬一……養不好了呢?若朕沒有子嗣,只怕連朝廷都要動蕩不安了吧?馮家還有人潛逃在外,大明江山還不能和*圖*書說已經固若金湯……」
皇后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閉了嘴。她對懷安侯雖然不太了解,卻也知道對方與燕王親厚,曾經在燕王府中住過好幾年的,燕王既然對皇位有所圖謀,卻又從不忌憚這位悼仁太子的庶子,可見他與燕王早已有了默契。皇帝找他幫忙辦這件隱秘事,根本就是將自己的秘密赤|裸裸地暴露在燕王面前。但她又能說什麼呢?沒證沒據的,只怕一句不慎,就要被皇帝懷疑是要挑撥他們兄弟情誼,她何必吃力不討好?
朱文至忙道:「朕絕無此意!他與其他幾位叔叔又怎能相提並論?朕對燕王叔是絕對信得過的!」
朱文至驚覺自己做了蠢事,忙道:「是朕糊塗了!怪不得他方才那樣生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本是要訴苦的,沒想到皇后居然連連點頭:「懷安侯此舉是為了避嫌,足見其人實誠。若是換了旁人有私心的,怕是立即就答應下來了,日後無論如何,也能為自己謀些好處。也就只有懷安侯這等真心為皇上著想的,才會堅決回拒皇上所求。」
皇后給他提建議:「臣妾身邊的丫頭都是信得過的,又從不在外頭走動,便是叫人遇上了,也認不出來,若是碰上萬一,真叫人發現了,也可以推到臣妾身上,只說是臣妾有疾,才會秘密派人去找秘醫,皇上也就安全了。」
皇后大吃一驚,飛快地眨了眨眼,才勉強笑道:「這樣不好吧?懷安侯……要是參与到這件事中,很容易就會被人猜忌……」
朱文至不由愕然,皇后又道:「皇上看重這個弟弟,也請替他想一想。若是此時他替您在宮外奔走,日後又過繼子嗣給您,宗室朝臣會如何看待他?即便您覺得無所謂,眾口鑠金,也能叫他為難死了!」
朱文至想想也是。朝中認得胡四海的人也多,他在京城中走動,很容易就會碰上人,萬一叫人認出來,別人怎會不打聽他要做什麼?而他本人又是個太監,根本用不著看秘醫,會讓他去做這種事的人,還會有誰呢?到時候別人立刻就能猜出他的隱疾,所謂的秘密也就不存在了。只是這種事除了胡四海,他還能依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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