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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三娘道：「那我去跟傅小姐說一聲，要是傅小姐同意了，那就麻煩小五哥幫我跑一趟了。」然後去了傅庭筠那裡。

鄭三娘笑容漸斂：「阿森兄弟，是嫂子亂說話。」眼睛有些濕潤，「過些日子我幫你做雙鞋。」

想把我們都拘在院子里，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下午，小五滿頭大汗地回到了客棧。

「這位是？」他問掌柜。

年青人不過二十齣頭，身材頎長，劍眉星目，穿了件月白色直裰，中間扎著同色的布帶，看上乾淨利索，精明幹練，加之神色磊落大方，像商行里已經能當家作主的少東家。

那邊立刻傳來一陣歡暢的笑聲。

看見陌毅，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陽光般的燦爛，讓人頓生好感。

鄭三娘默默背著傅庭筠要她買的東西，卻被小五攔在院門口：「你這是要去幹什麼呢？人生地不熟的，小心出去了找不到回來的路。再說了，你出去了臨春誰帶啊？不會是放在傅小姐屋裡了吧？」然後熱心地道，「有什麼事你交待我吧！保證給你辦得妥妥噹噹不耽擱。」

傅庭筠抿了嘴笑。

楊玉成已滿臉焦慮地撲到了趙凌身邊：「九爺，您現在感覺怎樣？要不要我請個大夫來給您號號脈？事情怎麼會這樣？」

鄭三娘奇道：「這是夏天，小姐買那麼多棉花回來做什麼？」

小五已朝一旁的賬房去：「你來說，我記下來，保證一樣東西都不少。」

「你坐下來說話。」趙凌神色淡定而從容，感染了楊玉成。

陌毅和*圖*書使勁地搖著蒲扇，就這樣，豆大的汗珠還是不停地滾落下來。

「奇怪了，」她喃喃地道，「這個叫玉成的是什麼人，怎麼阿森聽到他一喊，就像兔子似的竄了出去。」

陌毅揚長而去。

「這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做衣裳。」阿森有些不以為然，睜大了眼睛瞪鄭三娘，「我們從前都是在當鋪子里買。」

陌毅站了起來：「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看好了，別讓他們幾個出去，過幾天陶牧來了，我們就可以鬆口氣了。」

「哎喲！」那個被阿森喊「玉成哥」的年青人臉上全是笑，「我遠遠瞧見你的背影就覺得像，沒想到真是你啊！」又道：「九爺呢？有沒有和你在一起？我聽說你們那裡遇了災，就一直擔心著，沒想到在西安府遇到了。」

小五笑容有些獃滯。

那邊掌柜高高興興地作著揖從趙凌廂房裡退了出來：「那我就吩咐人去收拾院子。」

「小姐想得真周到，」鄭三娘聽了咋舌，「這也是小姐家的規矩吧？」

在全家團圓喝臘八粥的第二天死去……傅庭筠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日子不好。

陳六的臉色也有些難看，恭敬應「是」。

鄭三娘應聲而去。

客棧的掌柜正領著個青年人看院子：「……三兩銀子一天，也只有我們這裏還有兩間院子，您去別家看看，哪家不是人滿為患。如今在是荒年，來西安府避災的人多著呢！」

此時鄭三被陌毅打發去掃後院了。

鄭三娘停下了手中的活，ｍ•ｈetｕbook.ｃｏm•cｏm支著耳朵聽著院子里的動靜。

「也行！」傅庭筠笑道，「要是真走丟了，那可就麻煩了。」

阿森十分快活，每日跑到傅庭筠這裏看她的衣服做得怎樣了，還幫著穿針引線，惹得和傅庭筠一起做衣裳的鄭三娘直笑。

「小姐！」鄭三娘沒想到還有她和丈夫，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六的回答斬釘截鐵：「我們確定，他們都沒有出去。趙凌每天躺在床上看書，鄭三沒事就坐在屋檐下給他兒子編背簍，傅姑娘和鄭三娘廂房裡做衣裳，阿森不是在趙凌身邊服侍就是在傅姑娘那裡玩，小五邀他上街，他都說天氣太熱，興趣怏怏。」

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再相見的時候，她只能以此表達她對趙凌和阿森的感激之情了。

阿森送掌柜出門。

這位楊爺可真大方，一口氣拿出了九十兩銀子包下了旁邊的院子一個月。

「在一起，在一起。」阿森連連點頭，「九爺在路上受了點傷，正養著。我帶你去見他。」

他坐在了床前的小杌子上。

「怎麼好意思麻煩小五哥。」鄭三娘不安地道，「傅小姐吩咐了，自然我去跑腿了。」

傅庭筠很是意外，低聲道：「那九爺的娘……」

陌毅和陳六面面相覷，轉身看見阿森站在傅庭筠廂房外的屋檐下。

阿森又高興起來：「九爺的娘就幫九爺做過一雙鞋，九爺捨不得穿，每年六月份的時候都拿出來晒晒。」

鄭三娘的確對西安府不熟，聞言不免有些猶豫。

「玉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哥！」他高興地跳著腳，「玉成哥！」跑了過來。

「小姐，天氣這麼熱，您還是歇歇吧！」鄭三娘看著奪過了傅庭筠手中的團扇給傅庭筠扇起來，然後把小五的意思說了。

陌毅聽著搖扇子的動作更猛了，扇子呼啦啦地直響：「算了，我去想想辦法。」然後嘟呶道，「他媽的，寶慶銀樓少於兩千兩的銀票不兌，幹什麼都要付現銀，這都成什麼世道了。」

傅庭筠正拿著把團扇在給睡著了的臨春打扇。

陌毅聽著嘀咕了一聲：「傅姑娘沒有提還錢給我們的事嗎？」

陳六不好回應。

陌毅的臉色鐵青：「我記得我們出門的時候，阿森是在傅姑娘屋裡吧？你去給我打聽清楚了，阿森是在這個叫什麼鬼『玉成』的人進門之前出的廂房？還是在這個玉成喊他之後出的廂房？」

……

陌毅懶得理會掌柜，朝著那年青人點了點頭抬腳就準備走。

「早就沒有了。」阿森支肘托腮坐在太師椅上，「是臘月的忌日，臘月初九。臘八節過後的第二天。」

喜升客棧坐落在仁壽街，仁壽街位於西安府東北角，位置偏僻，因這條街上有個仁壽藥鋪而得名。仁壽藥鋪百年前就是陝西最大的藥鋪，每年春秋兩季，仁壽藥鋪運藥材的車隊可以從藥鋪門前一直排到隔壁大街。久而久之，外地的藥商聞名而來，這裏漸漸形成了一處藥材交易地。如今仁壽藥鋪早已是事人非，這條街卻成為了西北最大的藥材交易地。喜升客棧因位置便利，接待和_圖_書的多是遠道而來的藥商，為了囤物方便，客棧的院落很多，通常都是房間大，院子小，帶著廚房和賬房，布置簡單，一切以便於藥材的交易為要務。

傅庭筠他們是趁著夜色坐著吊籃進的城，身邊只帶了些要緊的物件，現在進了西安府，又住了下來，這衣物要做，鞋要買，葯要配，鍋碗瓢盆甚至是擀麵杖都要置辦。

他們臉上洋溢著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一路朝趙凌的住處去。

……

掌柜追了上去：「楊爺，沒想到您在這裏還遇到了熟人。可見我們客棧和您有緣，您不如就在我們這裏住下。閑著的時候還可以和熟人聊聊天，喝喝茶，反正現在西安府只讓出不讓進，您就是再好的貨也運不進來，出了城，說不定還會遇到流民。那些流民，最愛打劫像您這樣有錢的人了……」身影隨著楊玉成消失在了趙凌的廂房。

傅庭筠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吩咐讓她打了水進來，用香胰子洗了澡和頭，叫了阿森進來給他量了身材，又讓他幫著找了件趙凌的舊衣裳，叮囑他不要告訴趙凌，開始裁衣縫紉。

「算算日子，也到了做冬衣的時候了。」傅庭筠道，「正好這些日子沒什麼事，不如給九爺、阿森他們做件冬衣。」

傅庭筠笑了笑，只道：「快去吧，別讓小五等急了，也小心別把東西落下了。」又道，「添了些東西，我給你的錢恐怕不夠，你只管把要買的東西告訴小五，等小五回來，我再把錢給他也不遲。」

傅庭筠將其中一匹藍綢，一匹紅綢，兩匹白絹，兩斤hｅtｕｂｏｏk.cｏｍ.cｏm棉花賞了鄭三娘：「給你們倆口子做冬衣的。臨春的冬衣，就用阿森的尺頭好了。」

「陌爺放心，我知道的。」陳六送陌毅出院子門。

那年青人卻滿臉驚愕地望著他的身後：「阿森？」他旋即露出喜驚的表情，越過陌毅，大步朝院子里去，大聲喊著：「阿森！阿森！」

陌毅突然出現在正房的屋檐下：「你就讓他去吧！免得等會我們還要去找你。」

「沒事！」傅庭筠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出去我本來就不放心，既然小五願意幫這忙，再好不過了。」讓鄭三娘把要買的東西背了一遍，又添了幾樣東西，「再給我買一匹潞綢，兩匹藍綢，一匹紅綢，一匹白綢，四匹白絹，四斤上好的棉花，一本《千家詩》，一本《四書註解》，一本《周易》回來。」

鄭三娘驚訝地望著小五：「原來小五哥還會記帳！真是了不起。」目光中充滿了敬佩。

「沒有！」陳六神情有些尷尬，「可能傅姑娘在家習慣了到帳上去支東西……」

陳九望著陌毅。

這麼一想，傅庭筠心裏就覺得有些失落起來。

掌柜忙道：「這也是我們客棧的客人。您要是不信，問問這位客人，他找了一天才找到我們這裏。我們這裏偏是偏了點，可偏也有偏的好處……」

鄭三、阿森、陳六幾個把些鍋碗瓢盆往廚房裡搬，鄭三娘將買回來的成衣、布和棉花送到傅庭筠的屋裡。

「這鬼天氣！」他低聲抱怨著，問陳六，「你敢確定？」

鄭三娘臉色微紅：「下次讓我讓我當家的去，他曾在西安走過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