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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筠也覺得日子定得太急了。

傅庭筠頓時淚如雨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傅庭筠連連點頭，有了找到左俊傑的信心。

陌夫人就仔細地端詳了呦呦片刻，道：「比起一般的孩子，個子是大些。」

「不怕！」趙凌輕輕地把傅庭筠摟在了懷裡，「當時金元寶也在場，他請肁先生把他調到五城兵馬司來，也好就近照顧你。我看肁先生的意思，好像十分贊同的樣子。要是我真的去了貴州，家裡有什麼事，你就可以找金元寶了。」說完，又道，「還有左俊傑的事，我仔細盤問過些閑幫了，看樣子，左俊傑是一路乞討到的京都，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投靠當地最大的乞丐頭子，然後呆上兩、三個月就走。我尋思著，他既然從京都跑了，這些日子肯定不會再回京都了。之前他曾在通州盤桓過兩個月，常人都喜歡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他有沒有可能回了通州，或者是其他什麼他覺得比較熟悉的地方……」

「出了什麼事？」她拉住了趙凌。

陌夫人是得了朝庭誥封的誥命，非陳石氏所比，但還是禮貌地和陳石氏見了全禮。陌夫人重新坐下，陳石氏則湊上前去看孩子。

今天是呦呦做滿月的日子。

「怎麼這麼早就辦了滿月酒？」她誇了孩子一番后在床邊的錦杌上坐下，嗔怪道，「家裡的孩子正在供痘娘娘，我算著你這邊還有些日子，準備過兩天來看看你，誰知道卻收到你們姐兒做滿和_圖_書月的帖子……」

正要鬆開趙凌的手，外面傳來修竹家的哽咽的聲音：「姑爺，姑奶奶，昨天晚上戌初二刻，夫人沒有了！」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絮絮叨叨地和呦呦說著話。

傅庭筠見女兒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回頭朝著趙凌笑了笑。

傅庭筠睜大了眼睛：「你……」

陳石氏等人聽了，也不好追問，加上陳石氏和陌夫人是初次相見，陳石氏又忌諱著陌夫人的身份，說話行事不免帶著幾分小心，大家說說笑笑的，倒也其樂融融。

念頭一閃而過，呦呦突然睜開了雙眼。

趙凌神色微醺地倚在臨窗大炕的迎枕上，望著昏黃燈光下正拍著孩子哄她睡覺的傅庭筠，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今年的夏天怎麼來得這麼早？還好岳母選了這個日子，再過些時日，只怕天氣會越來越熱，再請酒筵，吃席的人恐怕要熱得汗流浹背了！」

按風俗，孩子落地，翻月就能做滿月了。但像呦呦這樣出生不過十來天，又不是什麼貧寒之家，等著滿月的份子錢給新母親做月子，未免太急了點！

因怕驚著孩子，沒有請戲班的人，但趙凌的朋友、同僚，七七八八的，還是擺了十五桌。

趙凌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今天肁先生又對我說起這事……前些日子還從湖廣調了很多糧草前往貴州……恐怕就是這月余的事了。」

一旁的乳娘看了忙接過去端了尿，然後又抱回給了傅庭筠。

「你說什麼m.hetubook.com.com？」傅庭筠跌跌撞撞地下了炕，趄趄趔趔地沖了出去。

「那我和你正巧相反。」陌夫人撫手，笑道，「我到了十二、三歲的時候還只齊我母親的肩膀，誰知道兩年的工夫就長得比我父親還要高了。母親因此擔心我嫁不出去，還好有煥之，他長得比我還高。」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趙凌就坐了起來，道：「阿筠，等你滿了月，我們去潭柘寺還願吧？」

傅庭筠忍俊不禁：「那你們家的幾位公子豈不是也長得很高？」

傅庭筠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你說的話有道理！」

這其中的內情卻不好跟陳石氏說，傅庭筠只好含糊其辭地道：「因是長輩定的日子，不好推辭。」

修竹家的正痛哭流涕地跪在帘子前。

傅庭筠一個激靈，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升起股不祥之感。

正說著，珍珠進來稟道：「太太，陳家大奶奶來了。」

趕出來的趙凌忙扶了傅庭筠：「快別哭了，你還在做月子呢！」

趙凌坐了過來，拉了她的手：「我當時向菩薩求願了，如若能得個像你一樣的女兒，就捐一百兩銀子的香油錢。」

「我聽母親說，我小時候個子也很大。」傅庭筠和她說著家常話，「十歲的時候已經比十二、三歲的孩子個頭高，母親當時不無擔憂，怕我長得比男子還高。結果十三歲以後，我就再也沒長高過了。」

傅庭筠還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趙凌已騰地坐了起來：「和*圖*書是誰來送的信？快請進來。」一面說，一面下炕趿了鞋。

陌夫人點頭：「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都要高。從兄弟里，也是最高的。」

日子就定在了五月初十。

趙凌眼角閃爍著水光，輕輕地點了點頭。

要不然，呦呦的滿月不會定得這樣倉促……

傅庭筠因在月子里不能隨意走動，鄭三和雨微一個督促喜鋪的人拆棚子，外燴的人搬桌椅，一個坐在東廂房的南耳房裡結算，待到掌燈時分，家裡已恢復了原來的清靜。

趙凌就正色地道：「我知道你想兒子，可我覺得你先生個女兒更好——女兒是娘的小棉襖，貼心。」

不一會，旗手衛左衛同知李雲翔的夫人也來了，隔壁的吳夫人、本司衚衕的計夫人等都斷斷續續地來齊了，正好也到了開席的時辰，女客在廳堂，男客在正院，吃著酒席。

傅庭筠不禁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第二天一大早，因為三更半夜起來陪呦呦玩到天色發白才歇下的趙凌倆口子睡得正沉，窗欞外驟然響起雨微急切的聲音：「太太，太太，您快醒醒，您快醒醒，四喜衚衕那邊有信送過來。」

她求的是兒子，如今生了女兒，自然不用去還願了。

「還什麼願？」傅庭筠有些不解。

「姑奶奶……」她捂住了嘴，「夫人，夫人她老人家，沒了……」

「大家都這麼說。」傅庭筠笑道，「還說她的個子大，不過，我沒經驗，看不出來。」

傅庭筠抱著熟睡的女兒，頭上包著帕子坐在和圖書炕上，笑盈盈地和陌毅的夫人說著話：「一早和九爺說好了您來京都的時候要去您家裡慶賀慶賀的，不曾想遇到我生產……」她歉意地笑了笑。

陳家大奶奶，就是給傅庭筠做全福人的金吾衛前衛指揮使陳雲生的長媳陳石氏。

「這才是緣分嘛！」陌毅的夫人三十來歲，身材微腴，皮膚白凈，因個子高挑，雖然只是中人之姿，可看上卻十分的有氣勢。她笑著輕輕地摸了摸孩子的頭，「你們家姐兒，長得可真是漂亮！」望著呦呦的目光很慈愛，但更多的，卻是羡慕。

待席散，有趙凌的同僚還要回去上衙，也有隻是來湊個熱鬧的，都先走了，陌毅幾個則留下來去了南房的廳堂喝茶聊天，金元寶、楊玉成都趕了過來，幫著在南房的廳堂待客，吳夫人、計夫人等先告辭走了，陌夫人惦記著家裡的孩子，和傅庭筠說了會話也打道回府了，陳石氏則留下來和傅庭筠說著話，指點她一些帶孩子的竅門和應該注意的事，直到吃了晚膳才走。

傅庭筠忙讓人請了進來，又給陌夫人和陳石氏互相引見。

傅庭筠心跳莫名地加快，人有些慌張。

鄭三娘說這個時候的孩子什麼也看不見，傅庭筠卻是不相信，她總覺得自己的女兒眼睛這樣明亮，怎麼會看不見呢？不過是不會說話罷了。

可讓雨微去給傅夫人報喜的時候，傅夫人不僅送了呦呦一根赤銀的長命鎖，還把孩子做滿月的日子都定了下來，還說這日子是根據她們母和_圖_書女的生辰找了得道高僧仔細算過的，既旺她也旺孩子。傅庭筠聽了還準備讓雨微去母親那裡再討個日子，誰知道趙凌卻說：「不過是個滿月禮的日子，既是老人家的心愿，我們遵順就是了。何必辜負了岳母的一片好意。」

傅庭筠轉身抱住了趙凌的胳膊，望著他的目光已帶了幾分哀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淚水剎那間模糊了視線。

「我把這件事也告訴了金元寶。」趙凌道，「他這些日子會在通州想想辦法的。你先別著急，把月子做好，別落下病根要緊。」

陌夫人生了四個兒子，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生個女兒。

趙凌避開了她的目光，道：「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是修竹家的。」雨微遲疑了片刻，低聲地道，「我這就請她進來。」

陌夫人就嘖嘖稱奇：「瞧這眼睛，亮晶晶的，哪裡像出生的孩子啊！」

傅庭筠不由抿了嘴笑。

趙凌抱著孩子出去轉了一圈，得了不少長命鎖、金錁子、銀錁子的見面禮回來。

傅庭筠聽著心中一動，遲疑道：「難道你，你要去貴州？」

呦呦不僅長得好看，而且性情也好，除非是餓了或是尿了，其他的時間都會安安靜靜地睡覺，偶爾醒過來，就睜著晶瑩剔透的眸四處張望，非常的可愛。

既然趙凌都這麼說了，傅庭筠還有什麼話好說。

還擁在暖暖的被子里，傅庭筠的指頭卻冰一樣的冷。

新生兒的降生雖然讓傅庭筠和趙凌手忙腳亂，但更多的，是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