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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垂綸水榭用了晚膳回到家裡，十一娘先把謹哥兒哄得睡著了，然後叫了心直口快的阿金來問：「二小姐到底為什麼和謹哥兒打起來了？」

「把孩子抱到我這裏！」太夫人朝著兩位乳娘招手，先把詵哥兒抱在了懷裡，遞了塊糖給他吃。詵哥兒馬上不哭了。又幫歆姐兒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頭髮，「你是姐姐，要照顧弟弟。可不能這樣嚇著弟弟了。知道嗎？」

「平時回來挺早的，今天可能有什麼事耽擱了！」

徐令宜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我雖然有人，卻沒有消息！」

方氏目光一轉，笑著上前攙了神色還有些怔忡的五夫人：「五嬸嬸和我今天都是輸家，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

十一娘臉一沉。

「大家玩得都挺高興的。」她輕描淡寫地道，「還約了明天繼續去划船。」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徐嗣諭笑道，「我說了帶謹哥兒去划船，就一定會帶謹哥兒去划船。再說了，參加院試也不能全靠臨時抱佛腳啊！」

大家都被他逗笑。

歆姐兒扁著嘴點了點頭。

阿金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太夫人更是指了徐嗣諄和徐嗣誡：「這兩個孩子……」語氣頗多喜歡。

二伯母這樣說，好像他在學業上不夠踏似的。

歆姐兒示威般地看了謹哥兒一眼，高高興興地跟著徐嗣儉和金氏出了水榭。

他的表情有些黯然。

五夫人知道這是太夫人在為了她解圍，喊了聲「娘」，訕訕然地坐在了牌桌上。

和*圖*書兩人就這樣靠在床頭的迎枕上並肩而坐。

十一娘任徐令宜握著她的手，沒有做聲。

屋子裡又響起叮叮噹噹的玉牌碰撞之聲。

徐嗣勤則有些尷尬。

就看見歆姐兒身邊的茶几上空空如也，腳旁卻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碎瓷。

太夫人也只是隨口問問，囑咐她早點休息，和杜媽媽走了。

徐嗣諭笑著捏了捏他的小手：「我們明天去划船！」

十一娘也正惦記著徐令宜，卻不敢跟太夫人說。

「儉哥兒！」太夫人吩咐道，「你和你媳婦兒陪著歆姐兒去採蓮蓬！」

徐嗣諭神色微赧。

徐嗣儉忙為哥哥解圍，指了已經不哭的謹哥兒道：「你們看，你們看，謹哥兒不哭了。」然後攬了徐嗣諭的肩膀，「這下你被我們謹哥兒誆進去了吧！明天記得帶了謹哥兒去划船。」又道，「要不，我們也一起去做陪？一人樂，不如眾人樂嘛！」

徐嗣誡一向跟著徐嗣諄的，聽了立刻道：「母親，還有我，我也要去做陪！」

他說得理直氣壯，聲音也比較響亮，屋裡的人全都聽見了。

太夫人身邊只有杜媽媽陪著。

徐嗣諄大了膽子，拉太夫人的衣袖：「祖母，我們明天再來划船吧！」想把這件事定下來。怕太夫人不答應，想了想，道，「二伯母不是說了嗎？功課都在平時，臨時抱佛腳是不成的。我平時好好讀書，多玩一天也不要緊啊！」

「真乖！」太夫人笑著摸了摸歆姐兒的臉，抬頭看了看天https://m.hetubook.com.com，道，「你還要不要採蓮蓬？太陽快下山了，正是划船的好時候……」

十一娘服侍他更衣。

也就是說，當初是徐令宜出的人手，王九保打探的消息。這會不會是今天區家對王家下手的原因呢？

屋裡「噼里啪啦」響起一陣碎瓷聲。

「王家多半不行了！」直到上了床，他才和她說這件事，「還好王九保反應快，把孫子送走了……」

區家畢竟在福建經營了數代人。

徐令宜到了亥時才回來。

「好了！」半晌，徐令宜輕笑一聲，「我們別說這些了。今天的家宴怎樣？大家玩得還好吧？」

「你們輕聲點！」太夫人望著酣睡的謹哥兒道，「小心把六少爺吵醒了」然後放輕腳步坐在了炕邊，讓顧媽媽把燈拿過來，拿出眼鏡來，俯身仔細地打量著謹哥兒的小臉，半晌才直起身來收了眼鏡，「還好沒腫起來」然後示意十一娘扶她出了暖閣。「孩子們年紀相仿，打打鬧鬧是常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歆姐兒的脾氣也的確有些大。我會好好說說丹陽，讓她改改歆姐兒的脾氣。」

站在徐嗣勤身後的方氏聽了不由微微點頭。

「謹哥兒怎樣了？」太夫人一面問，一面越過十一娘徑直往謹哥兒的暖閣去。

五夫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屋裡的人忍俊不禁地又笑起來。

太夫人把詵哥兒交給乳娘抱走，語重心長地道：「你和小五長這麼大都是沒有被彈過一指甲蓋的人，可不能訓起自己www.hetubook.com.com的骨肉就一味的只知道劈頭蓋臉！」

十一娘不想提謹哥兒的事讓徐令宜不快。

二夫人微微地笑，開始和牌。

要不然，徐令宜怎麼那麼容易動手。

謹哥兒鸚鵡學舌地說了聲「謝謝二哥」。

她誠懇地道：「娘，我們謹哥兒也有不對的地方……」

十一娘有些擔心起來。

「最好的結果就是抄家流放！」

「夠了！」五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吩咐歆姐兒的乳娘，「把她抱回去好好管教」對十一娘歉意笑了笑，膝蓋微曲，朝著太夫人福了福，「娘，天氣太熱了，我回去吃幾顆雪津丹了再來」說完，只催著兩個孩子的乳娘快走。

十一娘卻坐直了身子注視著他：「侯爺，靖安侯世子之死，王九保是不是……」

十一娘心裏砰砰亂跳：「那王家？」

「是謹哥兒先打我的！」她跳著腳，氣鼓鼓地望著笑嘻嘻的謹哥兒，「是他先打我的！」

徐令宜聽著笑起來。

太夫人就吩咐徐嗣諄：「太陽快落山，園子里正涼快著，你和誡哥兒帶著謹哥兒去蹴鞠去！」又對十一娘道，「你去看看晚膳怎樣了」招呼五夫人，「趁著孩子都不在這裏，我們再打幾圈！」

「這麼晚了……」

十一娘吃了一驚。

十一娘心不在焉地坐在炕上做針線活。

詵哥兒看到歆姐兒這樣，嚇得大哭起來。

「我心裡有數。」太夫人卻朝著十一娘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多說，問起了徐令宜，「……還沒有回來？這都忙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呢？」

「我明天一早就去叫你。」他拉了徐嗣誡的手，又想到這次能去划船全因謹哥兒，又去拉了謹哥兒的手，「我們明天和二哥一起去划船！」

十一娘湊趣地吩咐謹哥兒：「還不快謝謝你二哥！」

太夫人深夜來探望謹哥兒，又這樣的勸她，十一娘就是有再大的氣也消了。

歆姐兒不服氣，在乳娘的懷裡亂踢。

徐嗣諄就從太夫人懷裡掙脫出來。

徐令宜握了十一娘的手，好像這樣，就能讓她安心似的。

太夫人第一次聽到徐嗣諄說出這樣條理清晰的話來，高興地把他摟在了懷裡：「好，好，好。明天我們再劃一天船。」然後吩咐十一娘，「誡哥兒那裡，也跟趙先生請個假反正我們的趙先生初一要休沐，十五也要休沐。多休一天也不要緊」又對徐嗣勤、徐嗣儉道，「到時候你們也帶了媳婦，我們還鬥牌！」

阿金忙道：「二小姐看見六少爺手裡的葉子牌後面畫的是個觀世音，就拿托塔天王和六少爺換。六少爺拿了二小姐的托塔天王，卻不肯把觀世音給二小姐。二小姐過來搶，六少爺不給。一巴掌扇過去，打在了二小姐的手上。二小姐也一巴掌扇的過來，卻扇在了六少爺的臉上，六少爺就揪了二小姐頭髮……三少奶奶在旁邊急得團團轉，還是二少爺把兩人分開了。後來又一直哄著六少爺……」

秋雨快步走了進來：「夫人，太夫人來了！」

十一娘沉思起來。

謹哥兒鳳眼瞪得大大的。

兩位乳娘不敢怠和圖書慢，一個抱著詵哥兒，一個抱了歆姐，轉身就要離開水榭。

太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歆姐兒已高興地叫起來：「要，要，要。我要去採蓮蓬！」

謹哥兒咧了嘴笑。

徐嗣諄聽了面露遲疑，道：「母親，我也可以去做陪嗎？」

徐令宜看著就把她摟在了懷裡：「區家元氣大傷，動不了我，把怒氣都發在了王家的身上。鼓動王九保的一箇舊部重新做起了私通貿易。」說到這裏，他溫和的目光變得鷹隼般的犀利起來，「不過，區家為了布這個局動用了不少人力物力財力，只怕現在已是強弩之末了。不過，王九保也算是一代豪傑。」他的聲音里有了幾分欽佩，「他把孫子交給我，不過是想告訴我，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也不會把當初我們所做的事說出來。我也不是那種推諉怕事之人。無論無論，都會幫王家保存這點血脈的。」語氣鏘鏗有力。「如何當初他要是聽我一句話，忍一時之氣，不要和區家再做無謂的糾纏，區家也不會壯士斷腕，拿王家立威了」話到最後，已有些悵然。

眾人一面笑，一面七嘴八舌地應著。

大傢俱是一愣，循聲望去。

徐嗣儉正看得目瞪口呆。聽到太夫人喊他的名字才回過神來。他立刻「噯」了一聲，上前牽了歆姐兒的手。

她匆匆迎了上去。

二夫人聽著也走了過來：「功在平時。你能這樣想，可見這幾年下了苦功讀書，學問紮實！」

「剛睡著了！」十一娘跟在太夫人進了暖閣。

謹哥兒身邊服侍的紛紛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