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煎熬
林婆子又將另一盒子奉了上來：「夫人，這份禮物，是錦繡親手準備的。」
陸文倫今晚又來了沈氏的院子，陪著沈氏閑聊了好一會兒，偶爾眼角餘光看巧珍一眼。
錦蓮伺候著沈氏梳洗更衣，見沈氏心情還算不錯，大著膽子說道：「夫人，錦繡今日送過來的禮物您還沒看一眼呢！」
林婆子徐徐展開，頓時眼前一亮，忍不住贊道：「你的手藝真是好，這木蘭花栩栩如生，簡直就像真的一樣。」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錦蓮不敢露出失望之情，應了一聲，便將盒子放到了一邊。
一直忙碌到了晚上，沈氏才算有了空閑。
由此可見，沈氏並非翻臉無情的狠心主子。
挽靜整日在莊子上待著，很多事情並不知曉，因此聽得迷迷糊糊，弄不懂林婆子的意思。
沈氏似是猜錦蓮在想什麼，淡淡的說道：「錦繡倒是好記性，我只說過一次，她居然還記得。」還特地綉了這幅綉品送了過來，可見用心良苦啊！
將綉品展開，約莫三尺長兩尺寬，上面綉著搖曳美麗的木蘭樹。樹下，是一個美麗少女背影，正仰頭看著木蘭花。
作為沈氏的生辰賀禮，至少，也該選用吉祥富貴如意的圖案吧！
沈氏笑著點點頭，素秋忙上前接了禮物。
後來的巧珍，做了那等不知羞恥的醜事。雖說被毒打一頓，可到後來，沈氏還是放了她出來伺候陸文倫。當然，巧珍也付出了一些「代價」就和-圖-書是了。
三天後，林婆子帶上備好的禮物，坐了一個多時辰的巴車，一路到了陸府。
錦繡逼著自己吃了一大碗米飯，直到肚子飽的再也塞不進任何東西才停了手。
木蘭花是沈氏最最喜歡的圖案，錦繡伺候沈氏多年，自然對這一點非常清楚。
錦繡淺笑：「再過三日就是夫人的生辰，有勞林嬤嬤去府里送賀禮的時候，替我這份也帶上。」
錦繡深呼吸一口氣，溫和的道謝：「多謝挽靜姐鼓勵，這些日子讓你費心了。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地好好保重身子的。」
錦繡恨不得立刻就飛到沈氏面前，打也好罵也好指責也好發落也好，總歸見了面便好說話。厚著臉皮落兩滴眼淚求求情，應該有些作用的。沈氏看似狠辣，實則心腸沒硬到那個地步。
這副圖美則美矣，只是，看著總有點怪怪的感覺。
她當時對著朱嬤嬤說的很有把握，實則心裏並沒有那麼的自信。
至於那個樹下仰頭看花的女子背影，更有種朦朧之極的美感。
沈氏的行為真讓人看不透啊！
至於為什麼還要在樹下綉上這樣一個女子背影，相信沈氏一定懂……
挽靜聽得雲里霧裡，卻不敢再多問，點頭應了便出去了。
林婆子思忖了一會兒，前後一聯想便猜出了其中的奧妙。不由得嘆了口氣：「她這是心病啊！」
挽靜有些關鍵，背地裡找到了林婆子，把錦繡的情況說了：「……再
和*圖*書這麼下去可不成，身子若是熬壞了，日後夫人追究起來，我們也擔待不起啊！」
錦繡怔怔的想了片刻。是啊，事情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她整日哀傷難過個什麼勁兒。若是身體熬垮掉了，對事情又有何幫助？
錦蓮小心翼翼的捧過那個盒子，仗著膽子上前：「夫人，您要不要看一看錦繡為您準備的禮物？」
接下來的日子，對錦繡來說才是真正的煎熬。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含而不露的表現出懷念之情，意在勾起沈氏對往日主僕感情的回憶。只要沈氏心軟，什麼事情都有了解決的可能了。
林婆子最是識趣，連忙扯開話題。
沈氏靜靜的打開盒子，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副綉品放在裏面。
錦繡坐到綉架前，把停了多日的刺繡又重新拾掇起來。偶爾還是會戳中手指，疼的鑽心。不過，總算能勉強靜下心來了。
先是攆了媒婆出門，后又接見了主動上門求見的順子。再又派朱嬤嬤過來探問她的心意……
沈氏並未大張旗鼓的發帖邀客，只備了兩桌家宴。另外吩咐廚房今日做些好菜，讓所有的丫鬟婆子沾沾光。
日子慢慢變涼，轉眼已進入初冬。
錦繡的心從高高的空中慢慢跌入谷底，從滿心期待到心灰意冷，若不是靠著過人的毅力撐下來，只怕早就病倒了。
沈氏啞然失笑：「你倒是處處為她說話。」
林婆子又將錦繡讓帶的話說了一遍。
錦繡花了一日功夫，和_圖_書將綉品做最後的加工。完工後，一幅綉著木蘭花的精緻綉品赫然呈現在眼前。
端看沈氏又請大夫又派人好生安頓她到莊子上休養，便可以看出沈氏還沒真正放棄那個念頭。
林婆子有些愕然，沒料到錦繡竟然對目前的處境隻字不提。為什麼不乘機為自己求情之類的呢？
待會意過來，又不由得暗贊錦繡蕙質蘭心。
挽靜在一邊看著，很是欣慰，笑吟吟的收拾了碗筷出去了。
沈氏心中有數，索性吩咐巧珍伺候陸文倫去梳洗睡下。陸文倫沒有拒絕，欣然領受了妻子的美意。
沈氏沉默的用手輕輕撫過那精美至極的刺繡，眼前彷彿出現 了錦繡低頭專註一針一針刺繡的情景。
錦蓮壓根聽不懂沈氏在說什麼，一臉茫然。
錦繡好不容易豐潤一些的下巴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錦蓮驚呼一聲：「呀，這副圖繡的真是美極了。」只是有點奇怪，好端端的，錦繡為什麼綉了這麼一副圖案呢？
這樣的一副精美綉品，也不知錦繡花了多少的心思在上面。
之前沈氏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想抬了她做陸文倫的通房。只因為她生了「怪病」，才暫時把這個想法按捺了下來。
只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又是十天了。
飯菜在口中仍然吃不出任何的滋味，如同嚼蠟。
待到後來，錦繡神情恍惚，整日里坐在綉架前發獃走神，喊上幾遍都沒留意，說什麼也聽不進去。再後來，錦繡居hetｕbook•ｃｏm•ｃoｍ然連飯也不大肯吃了。端進去的飯菜幾乎是原封不未動的又端出來。
沈氏今日難得的穿了一身大紅，那喜氣洋洋的顏色映襯的臉色很好看。
錦繡終於將那幅綉品綉好了。從一開始到莊子上來，到現在也有幾個月了，中間斷斷續續的停過一陣子，不過，錦繡在這副綉品上花的心思著實不算少。從描畫樣子開始，再到後來的一針一針綉出來，不知投注了多少的心血。
沈氏聽完之後，輕輕嘆了口氣，喃喃自語：「是啊，錦繡做的長壽麵最合我胃口，可惜今年……」到了這兒，便打住了話頭，沒有繼續往下說。神色之間頗有些惘然。
林婆子也不多解釋，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你還是按時送飯過去，若是她還不肯吃，你便勸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是個聰明人，會懂我的意思的。」
林婆子點頭應了，順便問道：「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夫人的？」
當年的如夢，一開始被整治的死去活來。可到最後不也被沈氏安排了一門親事嫁了出去么？
錦繡捧著綉品去找林婆子。
錦繡不斷的在心裏寬慰自己。
挽靜天天給錦繡送飯，一開始也沒覺得錦繡有什麼不妥。心想錦繡可是越發的不愛說話了，往日里說十句還能應個三四句，現在倒好，最多應一兩句就不肯吱聲了。
沈氏待她是不錯，可是能不能容得下她和順子的事情，卻是尚未可知。
林婆子做事極為周到，先是請了守和*圖*書門的丫鬟通報一聲，待稟明沈氏得到應允之後，才進了沈氏的院子。
錦蓮厚顏陪笑，見沈氏沒有發怒，便利索的將盒子拿了過來。
錦繡悠悠嘆息：「若是夫人問起，你就替我帶句話，就說今年錦繡不能陪在夫人身邊 替夫人做一碗長壽麵，心裏很是難過。」
陸府那邊仍然沒有一絲消息。數數日子，朱嬤嬤走後也快有一個月了。
那盒子極為普通，扁扁的，不算大。
樹美，花美，少女的背影更美！
挽靜想了想，便把林婆子對她說過的話學給錦繡聽了一遍：「錦繡，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心情不好不肯吃飯。不過，身體健康最要緊，千萬不要把身子熬壞了。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凡事都要看開些。」
說完，便拿起了筷子，低頭吃了起來。
聽到錦繡的名字，沈氏的笑容微微一頓，神色頗有些複雜。
沈氏沉吟半晌，淡淡的說道：「到晚上有空的時候再說吧！」
沈氏還是沒派馬車來接她回府。
林婆子笑盈盈的說了一大堆祝福之語，又將親手準備的禮物奉上。這禮物倒也不是特別貴重，不過是親手做的兩雙鞋子並一身衣裳，貴在心意嘛！
高高的樹上開滿了木蘭花，輕風徐來，樹枝輕輕搖曳，木蘭花瓣似也在顫顫巍巍的抖動著。樹下，是一個女子的背景，無限美好。
如今，偏偏又出了順子提親這一檔子事情，沈氏心裏究竟會怎麼想？
待到第二天，錦繡果然還是沒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