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香菱一直默默的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忽的也跟著嘆了口氣：「秋露似乎變了。」

這些話說來真是簡單，可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岳姨娘和沈宜蓮一左一右伴在沈老太太身邊，正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秋露似也覺得話題無以為繼，借口還有事要做，便匆匆的走了。

一大早，鞭炮聲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

若雲不動聲色的一笑：「有所好轉了。」秋露到底是在關心葉姨娘的病情，還是在試探敵情？

到如今，岳姨娘更是牢牢的抱緊了沈老太太這棵大樹，幾乎大半的空閑時間都待在沈老太太這裏陪著她。

沈霖這些日子卻是分外的忙碌，每年到了年底，各種瑣事都需要處理。還有大批地方官員來京城送年禮找門路，希冀著能在來年升遷或是調到一個更有油水的部門去。

香菱的眼裡滿是迷惘。

可現在，秋露儼然變了個人。打扮的光鮮亮麗花枝招展不說，臉上還塗了厚厚的脂粉。比起實際年齡要稍微大了一些。

秋露見了若雲，連忙上前行禮。

小姐還只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如同養在溫室里的嬌貴花朵，從未經歷過風雨。為什麼會浮現出那樣飽經滄桑令人心酸的笑容？

沈老太太人老精神倒是很好，每天早上起的都很早，若雲到了那裡的時候，沈老太太已經精神矍鑠的坐在椅子上了。

若雲笑著拍了沈宜蓮幾句：「大姐最有孝心，起的又早，我們真是望塵莫及hetubook.com.com。」這倒也是實話。為了博沈老太太歡心，沈宜蓮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這一點，若雲也很是佩服。

沈宜芳自然照單全收了，心裏暗贊，四妹果然知情識趣。小小年紀，也不知怎麼生出了一副玻璃心腸，察言觀色的本事無人能及啊沈宜華卻是悶悶的沒有多少精神，只在一旁靜靜的聽各人說話，基本上不說話。

以前的秋露，不是這樣的。或許偶爾有些傲氣瞧不起別的院子里的丫鬟，或許會冒一兩句若有所指的話，可大體上，秋露還是個討人喜歡的少女。

若雲沒有回頭再看秋露，卻長長的嘆了口氣。

只是沒想到，孩子誕下的同時，也是她命喪黃泉的時刻。

齊氏正召了管事婆子們吩咐年三十的家宴事宜，沒多少時間陪女兒們說話。若雲等人也都識趣的很，請過安之後，便打算各自回院子待著。

沈楠也是其中一個，只是他政績平平，不知道是否有機會升遷就是了。

更讓她欣喜的，是懷了他的孩子。哪怕孩子一輩子都認蕭婉君為母，可她才是孩子的生母，是她和他的骨肉。光這一點，便足以讓她在懷孕的日日夜夜裡滿懷著欣喜度過。

所以，哪怕齊簫表現的再熱情再明顯，她也沒有了那份少女的嬌羞和喜悅。只想遠遠的躲開。

難道，身份一改變，人就變了么？

不，不是所有人都像秋露這般的。

沈宜蓮看了兩人的互和-圖-書動，嘴角露出一個略帶譏諷的微笑，旋即隱沒不見。若無其事的繼續和各人閑聊起來。

總不能時時刻刻都不合群，必要的交際也是不能少的。別小看了姐妹之間的相處，這其中需要注意的地方多著呢若雲打定主意要和沈宜芳交好，因此不著痕迹的在言語中多有體現。她的功力要比沈宜蓉高出了一大截，既能巧妙的表示出自己的立場，又從不肉麻的誇大其詞，讓人覺得很是舒服愉快。

通房丫鬟……也只是名稱好聽些，其實就是沒有名分的替主子暖床的丫鬟。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發出府，或是被主子發配另外嫁人。若是不幸的，還有可能被主子利用的徹頭徹尾，永世不得翻身。

如今的秋露，已經是沈霖的暖床丫鬟了，身份有了微妙的轉變，只怕心態也會有些不同吧秋露在若雲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忽然莫名的覺得心虛，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奴婢只盼著葉姨娘能快快的好起來呢」

若雲蒼涼的一笑，笑容里滿是無可奈何。

各人對她的心結都略知一二，識趣的沒有拉上她說話。

若雲微笑著吩咐秋露免禮，很自然的上下打量了秋露幾眼。

若雲沖沈宜芳感激的一笑。心裏暗暗慶幸，自己選擇的這步棋果然沒走錯。沈宜芳確實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表面雖然傲氣些，可關鍵時候肯出言幫若雲一把的也只有她。

院子里的丫鬟們忙著將里裡外外徹底打掃和*圖*書的乾乾淨淨，又將所有的衣物被褥都拆洗晒乾凈。

岳姨娘本就是沈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有份血緣上的親近，這個優勢是任何女子也比不上的。再者，岳姨娘在沈府里生活多年，從十歲起就陪伴著沈老太太，那份熟稔和長時間培養出的感情更是無可替代。

若雲倒是不算忙碌，每天悠閑的在院子里練字彈琴，沒事便去探望葉姨娘，再加上天天要去給沈老太太和齊氏請安，偶爾和兄弟姐妹們坐在一起吃飯閑聊，日子倒也過的飛快。

若雲連忙上前一一行禮問安。

沈宜芳和沈宜蓉也很快來了，請過安之後，四姐妹一起又去了齊氏的院子。

若雲打起精神，笑著加入話題。

若雲淡淡的一笑：「倒要多謝你關心葉姨娘。吉人自有天相，葉姨娘定會好起來的。」

若雲也曾做過一年多的通房丫鬟，那一段日子里，若雲每天都過的戰戰兢兢，伺候起主子比往日更盡心。唯恐被主子懷疑有異心，更怕被若虹她們冷嘲熱諷。所以，愈發把姿態放的更低。

好在老天垂憐，她竟然有幸重回人世，重新換了個身份活了下來。還有機會接近昔日的主子，可以慢慢的琢磨著該如何為自己復讎。

如今的沈府，雖然是齊氏當家主事。可真正有什麼重大決策，依然是沈老太太拿主意。再說了，沈霖極重孝道，平日里最聽沈老太太的話。只要能博了沈老太太的歡心，在沈府里立足根本不成問題。

和圖書只是現在的她，滿心瘡痍，只怕再也沒有那份少女的純真情懷了……

若雲看了香菱一眼，淡淡的說道：「或許，秋露本性就是如此，只是往日里壓抑慣了，現在一朝得意，便顯了出來。」

還有，那種閃爍不定的目光，讓人莫名的覺得不太舒服。

若雲早早的被吵醒了，迅速的穿衣梳洗，吃完早飯之後便領著香菱一起去了沈老太太那兒請安。

她的世界，她的美夢，她的幸福，瞬間崩塌

當年的她，何嘗不是在心底偷偷的愛慕著不該愛慕的人。心想著哪怕身份低微，只要能一輩子陪伴在他身邊，時不時的看他一眼就於願已足。

想及此，若雲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

秋露對若雲一向頗有好感，居然難得的拉了兩句家常。幾句之後，便問道：「四小姐，葉姨娘的病好些了么？」

沈霖一直忙到了大年三十，才算清閑了下來。總算有時間陪陪家人孩子了。

若雲走的最遲，迎面碰上了通房丫鬟秋露。

岳姨娘笑盈盈的看著這一幕，心裏不無驕傲。在所有母親眼中，都是自己的女兒最優秀最出眾。岳姨娘也不例外。

男女情事，一要兩廂情願，二要門當戶對，三要有緣分，缺一不可。不是自己的，還是不要多想為妙……

事實上，也確實沒什麼可得意自豪的。

即使心裏歡喜，也只會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的笑。絕不會在人前流露出半分得意。

沈宜蓮抿唇笑道：「四妹，你來的倒早，二和_圖_書妹三妹都還沒來呢」

香菱不知道若雲究竟想到了什麼，笑容才會如此的荒涼。那樣蒼涼落寞的表情，實在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臉上。

沈宜芳很快的為若雲解圍：「四妹現在這樣子多好，總提以前做什麼。」

沈宜蓮歡喜的撫掌一笑：「這可是祖母親口說的，以後我可就天天都賴在祖母這兒不走了。」

沈老太太被哄的呵呵直笑。

在沈老太太心裏，只怕岳姨娘的分量比齊氏還要重一些。

自然有人比若雲還早。

若雲笑著瞄了秋露頭上的精緻的金釵和手上的金鐲子兩眼，不置一詞。

若雲在沈府生活了大半年，對這些事情也看的明白透徹。絲毫不敢怠慢了這位深藏不露的岳姨娘。

沈老太太慈愛的看了沈宜蓮一眼，笑著說道：「蓮姐兒這張嘴，最是討人喜歡。祖母哪裡會嫌你煩，巴不得你天天都來陪我呢」

雖然目前葉姨娘暫時奪回了寵愛，比岳姨娘更受矚目。不過，誰也不敢肯定這份寵愛會維持多久。反倒是岳姨娘，堪稱後院的常青樹。

若雲看了沈宜華一眼，自然的聯想到了沈奕鳴的失意。心裏不由得暗嘆，今日這對兄妹真是流年不利，各有各的失落和感傷。

秋露本就俏麗，如今又添了分女子的嬌媚，倒是比原來更漂亮奪目。而且，看來還算風光……

很快的，便到了年底。

沈宜蓮聽了這話心裏很是舒暢，謙遜的說道：「這是我分內之事，不值一提。只要祖母不嫌我煩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