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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若雲做了一個夢。

香菱聽到咚咚的敲門聲，立刻被驚醒了。待開了門，見是蘭初，更是嚇了一跳：「蘭初，這深更半夜的，你怎的跑我這兒來了？是不是小姐出什麼事情了？」說到最後一句，香菱的聲音已經變了。

沈霖點點頭，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男子不能進產房，他也只能在外面等著了。

香菱也不多問，立刻點頭應了。心裏終於明白了過來。難怪小姐會有如此舉動呢！正所謂母女連心，葉姨娘又正值生產的緊要關頭，小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這麼想，可蘭初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推了門去了香菱的屋子。

主僕三個一起出了院子，朦朧的燈光顯然不夠明亮，想走的快也不大容易。

齊氏走上前來，皺著眉頭問道：「是要生了么？」

葉姨娘呼痛的聲音並不尖銳，而是壓抑的隱忍的，倒像是一直在忍著疼痛，偶爾從喉嚨處溢出一兩聲無意識的呻|吟。聽來更令人揪心。

春竹忙應了，湊到了床前，將參片塞入葉姨娘口中。

到了院子里一看，果然天色已晚。平日里這個時候，若雲早已吃了晚飯開始讀書練字了。

蘭初備好了燈籠，殷勤的說道：「小姐，奴婢替您打燈籠吧！」

齊氏也笑吟吟的介面：「是啊，說不定一覺睡醒了，孩子就出來了呢！」

正想著，腹中又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其中一個穩婆上前查看，然後應www•ｈｅtubooｋ.ｃｏm•coｍ道：「羊水還沒破，產道只開了一小指，早著呢！」

齊氏啞然失笑：「生孩子哪有這麼快的，還早著呢！」生孩子生個一兩天也是常有的事情。葉姨娘中午開始肚子痛，到現在也只有三四個時辰罷了，哪裡可能這麼快就生出來。

果然是沈霖來了！

若雲心裏嘆口氣，到了關鍵時候，便能看出丫鬟的伶俐來了。若是換了香菱在這裏，肯定不會啰嗦一句的。

若雲全身都累的沒什麼力氣，哪裡有力氣應付這麼多詢問。只笑了一笑，隨口答道：「葉姨娘還沒生呢！」

沈霖忽的聽到屋子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一愣：「晴姐兒也在裏面么？」

蘭初連連搖頭，三言兩語的解釋了來意。

沈霖的臉色有些凝重：「她一直在喊痛，是不是就快生了？」

許媽媽立刻點點頭，殷勤的伺候若雲吃了晚飯。

香菱低聲對許媽媽說道：「許媽媽，小姐一直在屋子裡陪著葉姨娘，現在累的很呢！」自然是暗示許媽媽別拉著小姐閑扯了。

若雲悄然嘆口氣，振作起精神，和秋露一起走了出去。見了沈霖，忙上前行禮問安。

秋霜湊了過來，低聲說道：「太太，時候也不早了，要不，就先回去休息吧！」等葉姨娘真的要生了再過來也不遲嘛！

齊氏瞄了秋霜一眼，卻沒吭聲。

「這還用問，肯定是小少爺嘛……」

若雲沒心思多說，匆忙和*圖*書點了點頭。

今日值夜的卻是蘭初，聽到了些微的動靜，也被驚醒了。一睜眼，便被嚇了一跳，忙也起身：「小姐，你怎的這個時候起來了？」還沒到下半夜呢！

沈霖說不定片刻就能到，她怎麼著也得在這個關鍵時候做做樣子。哪裡能這麼早就走。

深更半夜的，會是誰？

齊氏應道：「是啊，晴姐兒自中午起，就一直待在葉姨娘屋子裡呢！這孩子，倒是個體貼細心的。」

沈霖聽到最後一句，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來。

黑暗中，若雲驚喘著醒了，霍然的坐了起來。

香菱見幾個丫鬟還待追問，立刻瞪了她們一眼：「行了行了，沒見小姐累的很么？都閉上嘴，快些準備晚飯去！」

若雲皺著眉頭，迅速的說道：「我要去看看葉姨娘！」

若雲見了香菱，第一句話便是：「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心裏實在放心不下，所以要去看看葉姨娘怎麼樣了。」

若雲苦笑一聲：「估摸著還得再熬上一陣呢！」邊說邊坐到了桌子邊。

若雲連忙幫著擦汗，心裏暗暗著急。這陣痛本是一陣一陣的，中間好賴有個緩衝休息的短暫功夫。不過，葉姨娘這腹痛發作的頻率未免也太過密集了些……

就在此刻，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齊氏頓時心中一動，忙迎了出去。

蘭初手忙腳亂的穿衣，邊說道：「可是……這個時候……」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這個時候去葉姨ｈeｔｕｂｏｏk•cｏｍ.ｃｏm娘那裡，未免太過不方便了吧！

齊氏掩住心裏的嫉妒，笑著說道：「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都這樣熬過來的。老爺，你就放心好了，葉姨娘定然能平安生下孩子的。你就等著抱兒子吧！」

香菱忙湊過來攙扶著若雲的胳膊，關切的問道：「小姐，你可還有力氣走回去么？」看小姐一臉疲憊之色，真是讓人揪心不已。

老天，這個夢太可怕了！不行，她現在就要去看看葉姨娘。想及此，若雲連忙就著微弱的星光，摸索著下床點燃了燭台，然後穿衣穿鞋。

想及此，若雲直截了當的吩咐道：「你現在就去喊香菱一聲，就說我要去葉姨娘那裡，讓她跟著我一起去。」還是帶上香菱穩妥一些。

葉姨娘無力的一笑：「沒事，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子的。你不用為我擔心。」想當年，晴姐兒出生的時候，整整在她肚子里鬧騰了一天一夜才肯出來呢！看這架勢，只怕肚子里的這一個，鬧騰的時間會更長……

這明明就是個夢，可卻那麼真實，她甚至聽到了葉姨娘的慘叫聲……

齊氏點點頭，然後沖秋露使了個顏色。秋露立刻領會了齊氏的心意，抬腳便去了屋子裡。對著坐在床邊的若雲說道：「啟稟四小姐，老爺太太都在外面，說是讓你也出去休息會兒呢！」

香菱在丫鬟中素來有威信，她一張口，各人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再多舌了。

若雲「嗯」了一聲，正待說什麼，hetubook.com.com忽的看到前方有一個黑影在靠近，頓時被嚇了一跳。

許媽媽也關切的湊了過來：「聽說葉姨娘中午時候肚子就痛的，怎的到現在還沒生呢？」

齊氏見狀，也陪著坐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沈霖閑扯了幾句。

沈霖的臉色里不掩喜意，急急的問道：「怎麼樣了？生出來了沒有？」

若雲雖然很想留下來，可也只得笑著點頭應了。

葉姨娘用盡了力氣，卻還是沒把孩子生出來。兩個穩婆手忙腳亂了半天，卻徒勞無功，一臉慘然的宣布：「羊水太少，孩子生不出來，大人也保不住了……」

秋霜見齊氏理都沒理她的建議，頓時有些訕訕的往後退了幾步。

齊氏想了想，便吩咐道：「讓葉姨娘含些參片，免得早早的沒了力氣。」

葉姨娘忍不住溢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額頭邊冒出涔涔的冷汗。

蘭初也連連出聲附和：「就是就是。」

沈府已經好幾年沒有新生兒了。也難怪他會對即將到來的孩子會如此的期待和欣喜。

香菱笑了笑，卻一直攙扶著若雲的胳膊不肯鬆手。若雲知道這是香菱心疼自己，倒也不忍拒絕了。

葉姨娘也不知道聽清楚沒有，勉強擠出個笑容。

沈霖皺著眉頭：「還是把她叫出來休息一會兒吧！她還只是個孩子，這麼陪著苦熬，哪裡能受得了。」

待回了院子之後，蘭初等一眾丫鬟都圍攏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道：「小姐，葉姨娘生了沒有？」

若雲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和圖書然後俯下頭來在葉姨娘耳邊輕聲說道：「我出去會兒，待會兒就進來陪你。」

「生的是小小姐還是小少爺？」

香菱這才鬆了口氣，迅速的穿好衣物。腦子裡迅速的琢磨起來。小姐怎的忽然半夜裡要去葉姨娘那裡呢？真是蹊蹺……

齊氏看了只覺得扎眼，臉上卻擠出了溫柔的笑容：「老爺，葉姨娘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你不用太過擔心了。」

若雲忙握住了葉姨娘的手，柔聲問道：「葉姨娘，你還好么？」

若雲扯出一個笑容來：「可別小瞧了我，一路跑回去也有力氣的。」

若雲心裏沉甸甸的，一路上也沒什麼心情說話。直到遙遙的看到了葉姨娘的院子，心裏那種莫名的沉重感才稍稍褪去了一些。

沈霖擺擺手，示意若雲免禮。然後上下打量若雲兩眼，不無憐惜的說道：「你陪了這麼久，一定累壞了吧！這裡有我和你母親在，你且先回去歇著吧！等葉姨娘生了孩子，我定然派人通知你一聲。」

若雲沒多少胃口，隨意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也沒什麼心情再練字練琴了，隨意的梳洗一番，便上床睡了。

蘭初有些委屈的應了。她明明就在這裏，小姐還要特地喊上香菱跟著一起去，果然偏心啊！

香菱適時的勸道：「小姐，你不用過於擔心。做夢往往和現實都是相反的，說不定葉姨娘此刻已經生下了小少爺母子平安呢！」

屋子裡隱隱的傳來葉姨娘痛苦的呻|吟，沈霖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來回的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