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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著，一邊又伸出手，將她臉頰邊一縷散落的青絲拂到耳後。

顧莞寧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明明是想冷嘲熱諷他一番，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救你的是徐滄，和我有什麼相干。」

……真虧他有臉這麼說。

對她來說，重生的前夫站在眼前，確實算不上什麼驚喜。畢竟，前世的他，並未讓她過上安閑優渥的日子，反而早早離世，讓她受盡了磨難，辛苦地獨自養育兒子長大。

太孫挑了挑眉，悠然一笑：「其實，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只不過，前世你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奄奄一息就快沒命了。將死之人，自然沒有淘氣的心情。」

顧莞寧下意識地點點頭，旋即又意識到了不對勁，霍然看了過去：「你、你說什麼？你怎麼會知道傅卓一直未娶？」

就算太孫重生，也不該知曉此事！

顧莞寧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神色頗有些微妙。

顧莞寧：「……」

正想著，顧莞寧已經和_圖_書抬起頭來。

顧莞寧將頭扭到一邊。

顧莞寧不想太過被動，索性來了個主動出擊：「不知殿下是什麼時候重生的？」

顧莞寧點點頭。

簡直是忍無可忍！

深藏在心裏數年的痛苦和委屈，驟然間就浮上了心頭。

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太孫沖她笑了一笑：「如果沒有你，我早已支撐不下去了。一個男子，只有為了心愛的女子，才能忍受那麼多痛苦而不被擊垮。」

……

顧莞寧：「……」

傅卓的忠貞和痴情，確實令人動容。

兩步加起來也沒正常人邁一步的距離遠好嗎？

顧莞寧覺得晃眼，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她的生命里，總是苦難多過歡愉。這樣的日子過的久了，她漸漸變得心腸冷硬，很難再為一個人一件事歡喜動容。

太孫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傅卓和羅家小姐，前世就是一對恩愛夫妻。只可惜，羅小姐英年早亡。留下傅卓一個人，懷ｈeｔｕｂoｏｋ.cｏｍ•cｏm念亡妻，終身未娶。」

這麼肉麻的話，出自太孫的口中，卻格外自然。

顧莞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有我這麼一個短命的前夫，苦了你了。」太孫凝視著她，喟然輕嘆。

顧莞寧輕哼一聲：「多年不見，殿下的性情脾氣倒是變了不少。」

最初的震驚過去了，接下來，也該好好「溝通」一番了。

這個巧合，顯然取悅了太孫殿下。只見他唇角微揚，眼眸中漾起春風拂柳般的笑意。溫柔又耀目。

「我知道你的艱辛不易，我知道你常在晚上獨自飲酒，我知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世，你孤寂又痛苦。我知道你倔強驕傲，從不肯讓人看到你的痛楚。」

顧莞寧眼眶一熱。

顧莞寧淡淡應道：「其實也沒什麼差別。後來我還是做了寡婦，守寡二十多年。」

將太孫噎得說不出話來，顧莞寧的心情陡然好了不少。原本堵在心頭的一口悶氣，也悄然散開。

傅卓ｈtｔps://wwｗ.hｅtubｏoｋ.cｏm•ｃｏｍ和羅芷萱和他們同一年成親，也在同一年生下孩子。兩人琴瑟和鳴十分恩愛，太孫當然是知道的。

太孫啞然失笑，溫柔的聲音里滿是縱容：「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我還沒明媒正娶風風光光地迎你入門，舉止不該這般輕浮隨意。」

她心底的委屈奇異地散去了不少。然後，又開始彆扭起來：「男女授受不親，殿下請自重。」

竟連重生的時間都和她一模一樣。

太孫啞然。

顧莞寧忍不住抬起眼眸，瞪了過去。

羅芷萱病故，卻是太孫逝世以後的事情了。

只聽太孫又慢悠悠地說道：「待到後來，我的命被你和徐神醫聯手從閻羅王那裡搶了回來。我對上蒼心懷感激，也決意做一個好丈夫，絕不勉強你半分。所以，在你的眼中，我一直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丈夫。」

他的手指輕柔而溫暖。

太孫咳嗽一聲，舉起雙手，向後退了一步。見顧莞寧還是瞪他，只得又退了和_圖_書一步：「退得這麼遠，你總該放心了吧！」

太孫下意識地鬆開了她，稍稍後退兩步，看向她略略低垂的臉龐：「阿寧，你怎麼了？是不是嫌我太過唐突冒失了？」

顧莞寧不答反問：「殿下覺得我應該高興嗎？」

夫妻什麼的，畢竟是前世的事了。兩人現在還未及婚嫁，他就這麼摟著她……確實過分了一點點。

「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她似乎……並不特別高興！

太孫十分敏銳，立刻察覺到了什麼：「莫非你也是一樣？」

她臉皮薄，一定是羞澀了吧！

話語中的嘲弄之意，清晰可聞。顯然是在譏諷他的厚臉皮。

太孫頓了頓，又低低地說道：「我當時想著，我還沒和你圓房，哪裡捨得讓你嫁進來就守活寡。」

太孫滿心的愉悅歡喜，在看到顧莞寧飽含著無奈和不情願的眼神時，滾燙如爐火般的心頓時涼了一涼。

太孫：「……」

「我知道你病痛纏身，到了四十歲的時候，便病倒在床榻和-圖-書，熬了兩三年，終於還是沒熬下去。」

「我知道你獨自一人帶著兒子，心裏也是惶惑害怕的。在眾人面前，你卻得裝出冷靜鎮定的樣子來。」

太孫伸出手，將她的頭扭過來，為她輕輕擦拭眼邊的水痕：「阿寧，你的脾氣還是這般倔強。」

淘氣……

「我知道你忙於政事，無暇陪在兒子身邊，也因此和他並不親近。」

是啊！

太孫凝視著顧莞寧，溫柔說道：「阿寧，我不止知道傅卓一直未娶妻。我還知道，羅霆隨著左侍郎學習律法斷案，他一直心繫於你，終生未婚。」

是啊！他早早就死了，留下她一個人獨自掙扎煎熬。哪怕後來做了太后，手握朝政，執掌天下，威懾宮中內外，她也極少展顏歡笑。

太孫並不隱瞞，坦然道：「今年初春二月，就是在去傅閣老府上壽宴的前些日子。」

「我知道你臨終前，將一切託付給了傅卓和羅霆他們。」

太孫笑容一頓，聲音里多了幾分遲疑：「阿寧，你在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