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風波（一）
……
顧莞寧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再生氣動怒，忙將太夫人扶著坐到了椅子上，一邊不停地輕拍太夫人的後背：「祖母，祖母！你別動怒！保重身子要緊！」
唯一能扭轉劣勢的，也只有太孫了。
明知道祖母身子不佳不宜動氣，她怎麼能如此直接地說出口？
顧莞寧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露，微微笑道：「今日有勞秋韻姑娘了。」
顧莞寧淡淡說道：「宮中多的是這種捧高踩低的小人，何必為這種人懊惱生氣。」
顧莞寧面容還算平靜，卻沒有說話的心情，說完這兩句話之後，便抿緊了唇角，不再吭聲。
太夫人聽聞顧莞寧從宮中回來，立刻起身，命紫嫣扶著自己下了床榻。剛走到門口，顧莞寧便迎面進來了。
元祐帝又格外愛惜太孫，怎麼肯讓太孫背上搶娶弟媳的名聲？
太夫人何曾見過顧莞寧這般模樣，既驚又急又憂心，一把攥緊了顧莞寧的手：「寧姐兒，到底出什麼
https://wｗｗ•ｈｅtｕｂoｏk.coｍ.coｍ事了？快些告訴祖母！」馬車在定北侯府門口停了下來。
齊王世子到底做了什麼，竟令顧莞寧如此憤怒？
顧莞寧吸了吸鼻子，聲音里有著濃濃的鼻音：「都不是。皇後娘娘一開始對我印象頗佳，妃嬪娘娘們偶爾有想刁難我的，也被我不動聲色地噎了回去。後來皇上也來了椒房殿，對我也很滿意。」
太孫在宮中經營多年，肯定在椒房殿里安插了眼線。
小姐滿心歡喜地進宮覲見，誰能想到中途會冒出齊王世子來？
何止是不順利！
太夫人心中隱約有了不妙的預感，沉聲問道：「齊王世子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顧莞寧愈發後悔懊惱。
太夫人喉嚨一甜，側過頭，吐出一口鮮血。
顧莞寧卻道：「不用了。」
「今天鬧了這麼一出，皇上和皇後娘娘礙著顏面，沒治我的罪。不過，是不會再允太孫和我和-圖-書的親事了。」
顧莞寧以前和齊王世子頗為親密，總稱呼他睿表哥。後來關係淡漠疏遠，便稱呼齊王世子。這般直呼其名的，還是第一回 。
在最親近的祖母面前，顧莞寧無需再掩飾心裏的憤怒鄙夷：「他在皇上和皇後娘娘的面前跪下，口口聲聲宣稱他和我心心相印私定終身，求皇上和娘娘做主為他和我賜婚。」
兄弟為一個女子相爭不下，這樣的事傳出去，實在有損天家體面。
……
玲瓏嘟噥一聲：「奴婢也知道生氣不值得，可心裏就是覺得憋屈。」
小姐口中不說，心裏一定很難受吧！
顧莞寧一直隱忍的委屈憤怒驟然涌了上來，在胸膛翻湧不休。想說話，話語堵在了嘴邊，遲遲說不出口，眼圈竟隱隱紅了。
「你這丫頭，這種時候怎麼還犯起倔勁來了。」太夫人急得額上冒了汗珠：「莫非你殿前失儀，觸怒了皇後娘娘，被娘娘責罵了？還是宮裡的妃嬪娘娘們刁難ｗwｗ•ｈｅｔｕｂoｏk•coｍ•ｃｏｍ你了？到底怎麼回事，你快些說出來。」
琳琅也是滿臉憂色，輕輕說道：「小姐是不是該讓人送個口信給太孫殿下？今日椒房殿里發生的事，也得讓殿下有個心理準備才是。」
太夫人頓時察覺有異：「怎麼了？莫非今日進宮不順利？」
顧莞寧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在唇上留下了深深的牙齒印記。
還沒等太夫人鬆口氣，就聽顧莞寧又道：「蕭睿今天也去了椒房殿。」
說完，便領著琳琅和玲瓏一起下了馬車。
態度也不算不客氣，不過，和來時的熱絡殷勤，卻是判若兩人。
憤怒、傷心、失望、焦慮……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了一團火焰，在太夫人心頭涌動。
太夫人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胸膛急促地起伏，呼吸紊亂，臉孔湧起異樣的潮|紅。
太夫人一驚。
「……午膳結束后，我便告退離宮。皇後娘娘吩咐秋韻將我送了回來。」顧莞寧到底不是真正的和圖書十幾歲少女，情緒波動一陣后，很快冷靜下來。
齊王世子做出這樣的舉動，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為了阻止這門親事，他甚至不惜毀了顧莞寧的閨譽。
有些細節，她不願多說，譬如她怒叱齊王世子譏諷安平郡王頂撞王皇后，譬如元祐帝龍顏大怒。
太夫人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睜開，直直地看著顧莞寧：「寧姐兒，你將今在椒房殿里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不要有半個字隱瞞。」
「我現在就要知道是怎麼回事。」太夫人異常堅持：「你不要瞞著我。」
顧莞寧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
顧莞寧先去了正和堂。
琳琅手中捧著寬大的錦盒，玲瓏虛虛地扶著顧莞寧，一臉忿忿之色：「這個秋韻，今兒個早上來接小姐的時候，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現在不冷不熱的。」
太夫人氣血上涌，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暗暗嘆息一聲。
顧莞寧略略蹙眉：「祖母，此事先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急，等過幾日……」
太夫人：「……」
太夫人笑道：「你去宮中半日，我這心裏一直在惦記著。聽聞你回來了，在床榻上哪裡還能待得住。」
不過，太夫人卻問得格外仔細。稍微含糊其辭，都要追根問底。到最後，顧莞寧還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萬一祖母氣出個好歹來，她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顧莞寧無奈之下，只得將今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有了這麼一出，小姐和太孫的親事怕是又要生變。
琳琅和玲瓏齊齊一怔。
「祖母，你不在床上好生歇著，怎麼下了床榻。」顧莞寧攙扶起太夫人的另一隻胳膊，薄嗔一句。
秋韻客氣地笑道：「侯府已經到了，顧二小姐請自行下馬車，我就不送小姐進府了。」
「是啊！」琳琅也有些惱意：「這種勢利小人，委實讓人生厭。」
這其中的道理，不必多說，太夫人自然都懂。
只聽顧莞寧又說道：「今天的事，太孫很快就會知道了。不必派人給他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