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聖心
或許，齊王世子本來就存著故意氣太孫的心思。眼下太孫病成這樣，元祐帝一想起，就心中陰鬱煩悶，哪裡肯輕易饒過齊王世子。
元祐帝走到床榻邊，凝神看了過去。
太子和太子妃也跟了進去。
元祐帝素來嫌棄這個兒媳性情軟弱無能，此時見她真情流露一片慈母心腸，頓時順眼了不少。
元祐帝有些不滿地掃了太子一眼。
好在他還有一個身體康健的兒子。
短短月余，太孫清瘦了許多，臉上也沒什麼血色。此時剛醒來不久，意識還有些昏沉，目光虛弱無力，沖元祐帝笑了一笑：「孫兒又讓皇祖父擔心了。」
蕭詡再得寵又能如何？如今只剩一口氣苟延殘喘，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熬不過去閉眼了。
太子妃一聽急了：「阿詡，阿睿這樣對你，你怎麼反倒為他求情！你病成這樣，他在背地裡不知有多得意高興！」
太孫看向太子妃，溫和地說道：「母妃心疼我，我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明白。只是，我和阿睿到底是兄弟，豈能為了這點事就鬧得反目。皇祖父給他的教訓，也已經足夠了。想來他以後也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太子心中一凜，立刻走到床榻邊來，低聲安慰太子妃：「阿詡福澤深厚，又有父皇龍氣庇護，不會有事的。父皇難得來探病一回，你別哭哭啼啼地，讓父皇和阿詡好好說幾句話。」
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元祐帝眉頭微微一皺。
安平郡王垂下頭，掩住眼底的嫉恨憤怒。
于側妃見安平郡王神情平靜下來，也不再多言。
說到底，都是齊王世子居心叵測。
元祐帝一進寢室，原本正在床榻邊看診的徐滄立刻起身跪了下來：「草民徐滄，見過皇上。」
元祐帝鼻子微酸，面上卻未流露出來。略略俯下身子，對太孫說道：「你什麼都不要多想，安心養病。等你身子和圖書好了，再到宮裡來陪皇祖父。」
元祐帝對徐滄的印象還算不錯，淡淡說道：「平身吧！」
彷彿隨時會隨風飄逝一般。
是啊！
然而，面對著萬人之上的天子，安平郡王只能忍氣吞聲點頭稱是：「是孫兒思慮不周，孫兒就在這兒等著。」
太子心中也是陣陣惻然，心裏暗暗嘆息不已。慧極必傷，長子天生聰慧，資質遠勝自己。可惜壽元不長，眼看著是撐不了多久了……
「阿詡，你別說了。」太子妃傷心至極，再也顧不得對元祐帝的敬畏懼怕，衝到床榻邊，緊緊地攥住太孫的手：「你別再說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不然，母妃也活不成了。」
聲音也格外的低沉虛弱。
此話一出，太子妃立刻紅了眼眶。當著元祐帝的面，又不敢哭出聲來，淚水不停地滑落臉頰。
于側妃悄然走上前來，握住安平郡王的手，用力地握了一握。
「皇祖父罰他禁足，又罰他抄經書為孫www.hetubook.com.com兒祈福。孫兒感激皇祖父的心意，卻也不忍見他受苦。求皇祖父，看在孫兒的顏面上，就放過他這一回吧！」
元祐帝看著最疼愛的長孫，心中滿是晦澀，聲音也有些暗啞：「阿詡，你一直是個孝順體貼的孩子，也最得皇祖父的喜歡。你再孝順一回，好好活下去。皇祖父一把年紀了，不想嘗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心酸滋味。」
此時人多，不宜說什麼。
不管如何，徐滄總比太醫院那群沒用的太醫強多了。能讓太孫偶爾醒來，也能勉強進些飯食。
一直默不吭聲的徐滄，此時忽地上前一步：「啟稟皇上，草民有些話不吐不快，斗膽諫言。」
他壓根沒想到，元祐帝竟會當眾提起此事令他難堪，頓時漲紅了臉。
……
……
于側妃沖他使了個眼色，低聲安撫道：「太孫病重，皇上心情不佳，說話語氣比平日沖一些也是難免。你別往心裏去。」
說了這麼久的話，太孫和-圖-書臉上有了倦色。
太子妃抽噎著應了一聲，萬般不舍地鬆了手，站起身來。
安平郡王抬起頭，看了于側妃一眼。
和太孫的仁厚一比，齊王世子更顯得心胸狹窄面目可憎。
太子妃對齊王世子恨得咬牙切齒，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太孫的目光阻止。
太孫還想張口，元祐帝揮揮手：「你不必為他求情了。朕意已決！」
一提起齊王世子，元祐帝神色頓時難看起來，冷哼一聲：「怎麼能不怪他。當日若不是他在椒房殿里胡鬧，朕早已為你賜婚了。你也不會氣急攻心昏迷不醒，更不會病重到今天這個地步。」
一邊說著，一邊淚如雨下。
徐滄謝了恩典，起身站到一旁。
太孫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忽然說了句：「孫兒若是好不了了，皇祖父也不要太過傷心。」
太孫輕聲道：「孫兒病重，不怪任何人。皇祖父也別再責罰睿堂弟了。」
安平郡王平日雖不及太孫受寵愛，也頗得元祐帝歡心。
「和*圖*書我和阿寧彼此鍾情，睿堂弟心高氣傲，因愛不得而生恨意，這才殿前失儀。說到底，也不全怪他。」
元祐帝定定神，放緩了聲音，和太孫閑話幾句。
元祐帝欣慰地笑道：「阿詡寬厚大度，胸襟過人，就是朕也望塵莫及。」然後又沉聲道：「不過，縱然你為阿睿求情，朕也不能輕易饒了他。」
元祐帝心中憐惜之意頓起，張口道：「你好生歇著，朕先回宮，等日後有了空閑，朕再來看你。」
安平郡王定定神，沖于側妃笑了一笑：「孩兒讓母妃擔心了。」
元祐帝不再多言，拂袖進了寢室。
太孫有些無奈地苦笑，雖然勉強振作，聲音已經微不可聞：「孫兒也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奈何身體不爭氣。大概是孫兒福分淺薄……」
相較之下，太子就顯得漠然了許多，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太孫輕嘆一聲：「睿堂弟鍾情阿寧的事，孫兒確實知曉。而且，阿寧是他的表妹，論起親疏來，確實更勝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