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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人都是做戲高手。

靈堂里滿眼縞素，白壓壓地跪了一片。

隔日清晨。

玥姐兒被嚇得哆嗦了一下，無助又無措地抬頭看向乳母吳媽媽。

王敏打起精神，將玥姐兒領下去，哄得停了哭泣，然後隨著齊王世子一起到了太子府。

太孫鼻子微酸，沒敢動彈，目光在她的臉上流連。

太孫也未瞞她：「皇祖父確實有些生氣。不過，就算沒有此事，他也會召齊王他們歸京。」

齊王世子俊臉愈發陰沉。

今生做了五年夫妻，除了她在靜雲庵的那幾個月，他們相處的時間頗多。可他從未看夠，就這樣凝視著她，直到地老天荒才好。

這麼輕微的一聲嘆息，竟也令顧莞寧醒了過來。

太孫確實十分疲憊，下意識地聽了她的話。他比她高了半個頭，要靠在她的肩膀上，還得彎腰。

「你覺得累，就在我的懷中多躺片刻。」太孫柔聲道。

更不用說，顧莞寧已經連著跪了幾日。

前來和-圖-書太子府弔唁的官員們絡繹不絕。

「阿言之事，令皇祖父動怒了吧！」顧莞寧低聲問道。

玥姐兒鼓起勇氣抬起頭，一碰觸到齊王世子愈發冷峻的眉眼，竟當場就哭了起來。

……

玥姐兒行禮倒是中規中矩，就是聲音小了些。

齊王世子眼中閃過一絲冷笑，臉上也擠出悲容來，領著妻女跪下磕頭。

太孫嗯了一聲。

這是身為人子和兒媳應該做的事。越是在這等時候，越是要謹慎行事，絕不能落下任何不孝之類的話柄。

守在靈堂外的侍衛們，早已識趣地退開了一些。

「將頭靠在我肩膀上，小憩片刻。」顧莞寧輕聲道。

顧莞寧也伸出手，輕柔地撫過太孫消瘦的臉孔：「別說我，你也辛苦的很。」

太孫愛憐地微微嘆息。

元佑帝病倒在榻，朝中諸事不問。太孫這幾天在宮中，既要陪伴伺候元佑帝，又要過問宮中內外的事，比她更辛苦。

可當他的和_圖_書頭靠在她肩側的剎那，壓抑了幾日的疲憊和難過，忽然就如雲煙般消散。身體不知何處又湧出了力氣，傳至全身。

……

……

顧莞寧小睡片刻，便已恢復了不少精神，低聲道：「不用了。我們一起坐下，說說話。」

低頭抬頭間，和顧莞寧微垂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又隔了兩日，太孫終於回了府。

齊王世子的眉頭略略舒展，聲音依舊嚴厲：「你身為齊王府的嫡長孫女，豈能這般畏縮小家子氣！抬起頭來，看著我。」

顧莞寧跪在太子妃身側，另一側是安平郡王丹陽郡主和麒麟兩兄弟。阿嬌阿奕年紀雖小，也穿著孝服，跪在靈堂里。

夫妻兩個各自為對方心疼。

短短對視間，兩人目中俱閃過殺意。

太孫想咧嘴笑一笑，卻發現自己分外疲倦，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了，不由得嘆了口氣。

王敏心情跌至谷底，身心皆冷，也沒有哄孩子的興緻。可讓她和齊王世子www.hetubook.com.com獨自待在一起，她既無勇氣也無膽量。

齊王世子下手這般狠辣，視人命如草芥，令她震驚之餘，更多了懼怕。

顧莞寧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也沒客氣：「好，我也休息一會兒。」

回來之時，已是半夜，正是最安靜的時候。

哭了大半夜眼睛依舊紅腫的王敏，只得拉著玥姐兒的手上前。在齊王世子面前六尺之處停了下來。

男女老少，俱都穿著孝服，滿面哀戚。有的眼圈泛紅，有的眼角猶有淚痕。魏王世子夫婦韓王世子夫婦來早一步，此時俱都目含淚水。

昨天晚上他眼中的寒光和殺氣依舊曆歷在目。

太子妃傷心過度，體弱不支，這幾日，府里都由顧莞寧撐著。還有一雙孩子要照顧，顧莞寧不知撐得多辛苦。

靜靜地相擁片刻，太孫俯下頭，想和她輕聲說話。卻發現，她竟已靠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

她確實太疲倦了，眼下全是青影。

王敏沒有抬眼，垂著頭輕聲ｈtｔps://m•hetｕbｏｏｋ.ｃｏｍ.com道：「玥姐兒，快些給你父親請安。」

哪怕靈堂里還有一尊冰冷的棺材，也絲毫無損夫妻兩人低聲閑話的興緻。

這張臉，他在前世看了千遍萬遍。

按理來說，在靈堂里是應該一直跪著的。不過，深更半夜，也不必講究這麼多。找個厚實的墊子，兩人並肩坐在一起，輕聲細語起來。

齊王世子已有一年多未見玥姐兒，此時一見之下，並未被勾起慈父心懷，反而沉了臉：「玥姐兒，過來。」

他伸長胳膊，攬著她的腰，調整姿勢，讓她靠得舒適些。

她依偎進他的懷裡。

吳媽媽哪裡敢吭聲。

太孫很快抬起頭來，目中又有了往日熟悉的亮光：「我歇過了，現在有力氣了。輪你靠在我身上休息了。」

真正傷心難過的，怕是只有太子妃了。她一直在靈柩前跪著，兩個宮女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才不至於癱軟在地。

累了也不能回梧桐居歇著，得繼續在靈堂里守著。

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hetubook.com.com想護住沈謹言的性命，免不了要令元佑帝不喜。

玥姐兒虛歲已有五歲，個頭抽高了些，眉眼比往日秀氣了不少。只是，怯懦的神態卻未改。

平心而論，這並不是什麼舒適的姿勢。

今日一大早，她便聽聞府里有兩個宮女「暴斃」身亡。巧的很，她們正是當日竊竊私語閑話的兩人。她也是從她們兩個口中，得知了沈青嵐曾住進齊王府的事……

守靈是件極辛苦的事。除了半夜和凌晨無人時能小憩片刻，其餘時候便只能苦熬。而且，在靈堂里的時候，大半時間都是跪著。哪怕在膝蓋襯裡處逢了厚厚的棉紗，一天下來，也是紅腫不堪。

顧莞寧似看出他的心思，輕聲道：「是不是很累？」

恩斷義絕，兵戎相見，接下來，便只有你死我活了！

齊王世子換上了素服，王敏也穿了白衣白裙，領著同樣一身白的玥姐兒來了。

太孫看著神色憔悴的顧莞寧，心疼不已，伸手輕輕地撫摸顧莞寧的臉龐：「這些日子，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