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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伺候公子這麼多年，也沒聽公子這般誇讚過他。

然後有條不紊地說道：「要蓋善堂，除了買地，還要聘用許多工匠。諸如木匠瓦匠之類，要購買木石等原料，至於藥材，倒是可以等善堂蓋好了再一一置辦購買。」

他在一堆粗糙的漢子里長大，從未和這樣自卑敏感的少年打過交道，一時也有些彆扭。只得儘力放緩聲音。

還未走到梧桐居，便遇到了一個他不願遇見不想看見的人。

心裏忍不住暗暗嘆口氣。

沈謹言下意識地握緊韁繩，身體有些僵直。

……

沈謹言緩緩鬆開韁繩，掌心裏濕漉漉的全是冷汗。可他的心跳已經慢慢平穩，目光也漸漸清明。

顧莞寧身為中宮皇后，身邊自有禁軍侍衛保護。季同和一眾暗衛，不能進宮，一直留在太子府中。

接到顧莞寧的命令，季同立刻召集所有暗衛前來訓話，又吩咐下去，讓一眾暗衛四散京城，尋找合適蓋善堂的地方。

幾和_圖_書日後，沈謹言回了太子府，召季同前來相見。

好在沈謹言已經平靜下來。

季同一直默默傾聽，待沈謹言說完，才笑著稟報：「沈公子，奴才斗膽，前幾日便已下令。暗衛們已經找到兩處合適的地方。公子若有空閑，今日去看看也無妨。若不滿意，讓他們繼續再尋。」

邁出這一步之後，接下來的步伐便要輕鬆簡單多了。

這也有理。

沈謹言回過神來，笑著說道：「你的提議便很好。我剛才只是在感嘆，怪不得姐姐要讓你來幫我。你一個人，便足以抵上十個二十個。」

未到三旬的季同，正值盛年，身手過人，精力充沛，目光奕奕。他拱手行禮之後，便垂首聽令。

季同從不主動張口，更不會幹涉主子的決定。沈謹言問了，他才答道：「葯堂是現成的，稍微翻新即可用。只是地方有些小了。另一處地方大了一倍，只是，有幾戶人家得遷走。若是公https://m.hetubook.com.com子中意，多補些銀子。讓他們另外安置就是了。」

一路上，不知引來多少人的顧盼。

他轉過頭，對著身後的季同道謝：「謝謝你。」

季同恭敬地應了聲是。

沈謹言：「……」

沈謹言很快做了決定：「那便選後面這處。」

大家閨秀們養在閨閣，等閑不會拋頭露面。尋常百姓之家沒那麼多講究。十四五歲待嫁的姑娘留在家中，年齡稍小的諸如十二三歲的，便沒那麼多顧忌。嫁了人的年輕女子，或是上了年紀的婦人，到處可見。

季同心性沉穩，並未因幾句誇讚飄飄然：「奴才自十五歲起當差辦事，算來十幾年了。以前乾的是刀頭舔血的事，不得不小心仔細。自到了娘娘身邊，倒是安逸多了。娘娘交待這等差事，奴才若是都辦不好，以後也無顏再見娘娘了。」

身後傳來季同溫和的聲音：「公子不必緊張。這些百姓張望，是因為沒見m.hetubook.com.com過公子這般俊秀出眾的少年。」

沈謹言自幼起便在侯府長大，這些年來儘力簡樸，舉手投足間依然是自小便被培養出的侯府公子風範，溫和客氣地笑道：「季統領不必多禮。想來姐姐早已命人給你傳過信了，從今日起，你便聽從我的號令差遣，直到蓋好善堂。」

沈謹言仔細看了兩處地方，還算滿意。到底要挑哪一處，卻有些躊躇決定不下。便問季同：「你覺得哪一處更好？」

……

最難的，總是第一步。

沈謹言幾年未在人前露面，此時陽光明朗，他又騎著馬，在眾目睽睽之下行走，只覺得心跳不受控制。

自顧莞寧進宮為後，季同及其手下的侍衛也失了本來的用處。

沈謹言也未過多客套，直截了當地問道：「我要選一處地方蓋善堂，最好是貧苦百姓聚居之處。地方要寬敞些，至少也得十幾畝地。你今日便讓人到京城各處尋找合適之處。最好挑出三四處，我一htｔｐs://ｍ•ｈｅtｕbook•coｍ•cｏｍ一看過再做決定。」

騎馬奔波大半日，此時已近傍晚，沈謹言沒有再回太醫院，索性回了太子府。

他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此中事情最是繁瑣。奴才以為，不如請精明的賬房核算成本，加些利潤，然後直接將事情分別包給工匠頭領。奴才直接負責監工，既省時又省力。」

彷彿有許多心懷惡意之人在竊竊私語，低聲嘲笑：看，這就是那個不貞不潔的定北侯夫人偷~人生下的私生子……

為了不惹人矚目，沈謹言特意換了一身青色布衣，騎著一匹普通的白馬。只是，他相貌十分俊秀，舉止斯文有禮，氣度出眾。這一身布衣又豈能遮得住？

季同很快接到了顧莞寧的命令。

跟在沈謹言身後的顧福微微有些泛酸。

其中，又以婦人居多。

暗衛們挑的兩處地方，果然都在百姓聚居之處。

季同見沈謹言沒說話，心中略有些忐忑，拱手道：「這隻是奴才粗淺之見。具體怎麼做，還請公子定ｈｔtps://www.hetｕｂook.coｍ.ｃｏm奪。」

小姐天生傲骨，風華奪人，天生威儀，氣場強大。不管什麼樣的場合，都視若等閑。

彷彿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

那些鄙夷嘲弄輕蔑，都是他臆想出來的景象。

暗衛們找到的兩處地方，俱在平民聚居之處。其中一處曾開過葯堂，只是葯堂經營不善，關門不久。另一處地方更寬敞些，零散地住了幾戶人家。

季同微笑著應道：「公子平日很少出來走動，所以見到人多，不免有些緊張。其實，他們只是仰慕公子風儀，並無惡意。」

季同笑著應了聲好。

沈謹言欣然笑道：「我也想將善堂開好，不辜負姐姐對我的信任和厚望。我今日便有空，我們現在便出府，看看暗衛們挑出來的地方如何。」

眼前的沈謹言，卻天生的細膩敏感，又因不堪的身世變得格外自卑脆弱。被路人看上幾眼，便全身僵直直冒冷汗……

這一年多來，季同收集一些消息，挑出一些要緊的送入宮中，除此之外沒什麼大事。說起來，真是閑得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