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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側太妃坐在床榻邊，殷殷勸慰許久：「……丹陽，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無端端地為何要尋短見？你還這般年輕，好日子都在後面，有什麼事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上一二。實在不行，便去求一求太后，或是你皇兄皇嫂……」

閔太后迅速掃了床榻上的丹陽公主一眼，張口問道：「丹陽可有大礙？」

如今顧莞寧已為皇后，她這個過氣的太妃，更無較勁的資本，只有俯首的份。

丹陽公主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哭泣，卻未轉過身來，倔強無言地表明了抗拒之意。

顧莞寧並未為難李側太妃：「本宮要和丹陽單獨說會兒話，太妃先退下吧！」

顧莞寧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好生養傷，也趁著這段時日好好想清楚。命是你自己的，你若執意尋死，誰也救不了你！」

「還是兒媳親自去和她說吧！」顧莞寧輕聲道。

醒來之後，一言不發，閉著雙目不停流淚。

這一日的下午，丹陽公和*圖*書主終於醒了。

忽然冒出這麼一樁事，帝后兩人心裏俱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丹陽公主，平日看著溫馴乖巧，沒想到執拗起來根本聽不進人勸，實在令人頭痛。

「到底是于氏生的女兒，平日再溫馴膽怯，骨子裡卻是偏執的。別說顧謹禮對她無意，便是彼此有意，結親一事也得聽從長輩之命。哪有這樣尋死覓活的道理。」

閔太后素來是個心軟之人，平日對丹陽公主雖然冷淡，此時見丹陽公主奄奄一息的模樣，頓生惻隱之心。

顧莞寧神色依然冷靜：「如實照說。母后通情達理，知道原委，也不會怪罪我們。」

昔日顧莞寧剛進府的時候，她曾生過輕視之心，也曾生過彈壓之意。不過，很快她便領教到顧莞寧的厲害之處。之後便老老實實地收斂了所有不該有的心思，處處俯小做低。這幾年來，日子過得倒也平穩安逸。

這個少女，正是丹陽公主。

顧和圖書莞寧溫言安慰閔太后：「母后先別急。丹陽性命無礙，總是樁好事。喉嚨受些傷，慢慢醫治調理。反正她還小，又不急著招駙馬。在宮裡多住上幾年就是了。」

顧莞寧也未張口勸哄，只淡淡說道：「你年紀尚輕，不知性命珍貴，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少年尋死覓活。若不是被及時救回來，此時你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

閔太后這是不願她擔上長嫂欺負小姑的名聲，所以才將這樁差事攬到身上。

「丹陽深居後宮，消息並不靈通。想來三弟定親之事，是剛傳入她耳中。她年紀還小，心思又重，一時想不開，竟尋了短見。此事也實在出乎兒媳意料。」

也只能如此了。

「……不瞞母后，是我授意祖母為謹禮早些定下親事。也免得丹陽心中一直惦記著三弟。定北侯府是大秦第一將門，我又坐鎮中宮為後，顧家無需也不願再出一個駙馬。」

「多謝母后體恤和*圖*書兒媳。」顧莞寧柔聲應道：「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此事因謹禮而起，和顧家有關聯。還是由兒媳親自出面，解開這個結才是。」

身著素色宮裝的少女雙目緊閉，安靜地躺在床榻上。

回了椒房殿後，蕭詡低聲道：「丹陽平日膽小怯懦，極少說話。沒想到，竟有尋死的勇氣。」

李側太妃頭大如斗。

李側太妃如釋重負，應聲退了出去，寢室里所有伺候的宮人也都退得一乾二淨。

身後響起宮女請安的聲音：「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屋子裡只剩顧莞寧和躺在床榻上的丹陽公主。

丹陽公主的身子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

明亮的燭光下，少女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纖弱可憐，脖子上一道淤痕顯得觸目驚心。

當然，如果丹陽公主實在想不開，心生怨氣，也只能隨她去。

閔太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要照顧阿嬌姐弟三個，要打理宮務，還要照顧皇上的衣食起居。我整日閑和_圖_書著無事，總不至於連這點小事也處置不來。還是你信不過我？」

這份心意，她自然要領。

李側太妃惴惴不安地起身相迎。

閔太后呼出一口氣，不再多言。

太醫正為丹陽公主看診，見到來人，忙起身上前行禮。

次日早晨，顧莞寧去慈寧宮請安之際，果然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閔太后。

太醫小心翼翼十分謹慎地答道：「暫時無性命之憂。只是，公主脖子上的傷勢過重，以後怕是會對喉嚨有些影響。」

思忖片刻，閔太后又道：「等丹陽醒了，我親自去開導她幾句。她想得開最好，若因此事心生怨懟，也怪不得旁人。」

閔太后見顧莞寧堅持，無奈地笑了一笑：「罷了罷了，我袖手不管就是了。」

顧莞寧目光掠過昏迷不醒的丹陽公主，沉聲傳令下去：「傳本宮的命令，丹陽公主之事，任何人不得妄言非議。否則，嚴懲不待！」

顧莞寧淡淡應道：「她溫軟的性子是被拘出來的，和圖書本來就不是她的天性。如果於側妃沒死，她或許早被養成了益陽那樣的性子。」

……

顧莞寧來了！

「好在此事無人知曉，不然，傳出去名聲實在不好聽。」

想及此，李側太妃的態度更謙卑了幾分：「丹陽已經醒了，臣妾正在勸她。只是她不肯聽，臣妾也無可奈何，實在愧對皇後娘娘。」

閔太后聽了這番話，半晌都沒吭聲，目中閃過複雜難言的情緒。

閔太后聽得滿心火氣，怒瞪過去：「什麼影響？一個小姑娘，嗓子若是不能說話了，以後要怎麼辦？你一定要治好她的嗓子，不然，哀家饒不了你！」

太醫被罵得面如土色，拱手應是。

無言相對片刻，閔太后才嘆了口氣：「此事你做的沒錯。設身處地，換了是我，也會及早提防。」

顧莞寧也沉默下來。

蕭詡默然片刻，又問道：「母后那邊，你打算如何交代？」

顧莞寧心頭微微一暖。

丹陽公主恍若未聞，往內側翻了個身，繼續無聲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