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 疏離（三）
……
定北侯府開了正門，老少四代十餘人，以太夫人為首，闔府相迎。
這倒沒有。
「啟稟娘娘，皇上今日下榻走動一炷香的時間，胃口也頗佳，吃了兩碗熱粥。」玲瓏低聲說道：「徐太醫說了，皇上龍體已經無礙，再過幾日，便能上朝了。」
玲瓏看在眼底，既覺欣慰，又有些不安。
寒暄數句后，閔太后溫聲道：「阿詡身體一日好過一日，宮中也無大事。不如你回定北侯府住上一段時日。阿嬌他們，由哀家看顧幾分。」
顧莞寧在琳琅玲瓏左右攙扶下下了馬車。
顧莞寧一直未曾露過面。
然後，走上前，親自扶起太夫人，輕聲道：「祖母，我回來了。」
顧莞寧索性將自己的寢室讓了出來，獨住在另一間寢室。兩間寢室相隔頗近，走上幾步便到。顧莞寧卻未再去看過他。
阿嬌雖聰慧早熟，卻太過年輕，如何能體會到這般蒼涼又疲倦的心境？她只是渴切地希望父https://m.hetubook.com.com母和好如初，渴盼著一切都回到蕭詡還未生病前的樣子。
婆媳數載，閔太后待她這個兒媳，委實無可挑剔。
阿嬌無奈地住了嘴。
阿嬌：「……」
這六日里，阿嬌每日都來。一張口就是父皇如何，討好說情之意十分明顯。
顧莞寧略一點頭。
累得不想再愛他了。
蕭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每日玲瓏都會定時來稟報蕭詡的情形。
太夫人站直身子，目光落在顧莞寧的臉龐上，眼底分明有水光閃過。面上卻露出歡愉的笑容：「好，回來就好。」
自蕭詡醒來，閔太后一日至少來上三回。蕭詡病症好轉得如此明顯，閔太后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阿嬌，」顧莞寧在阿嬌欲說話前張了口，神色平靜，面上掠過一絲倦色：「這是我和你父皇之間的事。」
可憐的父皇！
陳月娘先回侯府送信，琳琅等人打點好行
m.ｈeｔｕｂoｏk•ｃｏm•coｍ裝。第二日清晨，顧莞寧便乘坐馬車離宮，回了定北侯府。
此時剛進九月，要是連冬日的衣服一起帶上，那便意味著要在侯府住上兩三個月之久。
顧莞寧已有三年未曾歸寧。坐在馬車上，竟有些微近鄉情怯的感覺。
顧莞寧心中浮起熟悉的溫暖。
「也好。」顧莞寧目中閃出一絲久違的神采：「如此，便要辛苦母后了。」
這個提議，令顧莞寧這座「枯井」有了反應。
「琳琅，」瓔珞悄聲低問：「娘娘此次歸寧，大概會住上多久？要不要連冬日的衣裳也一併帶上？」
顧莞寧微微一笑，伸手輕撫阿嬌的頭髮：「他是你的父親，你愛他敬他理所當然。不必因我之故和他疏遠。」
玲瓏收斂心緒，應了聲是。
父皇，我真的儘力了！
看過蕭詡之後，閔太后又來了顧莞寧的寢室。
看著顧莞寧毫不遮掩地露出倦容，阿嬌心中莫名地抽痛，低聲道：「母后，以和_圖_書後我在你面前，不提父皇就是了。」
顧莞寧不去，蕭詡也從不催促。就這麼默默地獨自待在寢室里養病……說起來也有些可憐。
顧莞寧目光掠過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心中被瞬間湧起的溫暖溢滿，整個人忽地輕鬆了許多：「免禮平身。」
顧莞寧要歸寧的消息，迅速在椒房殿里傳開。
第二日蕭詡便從床榻上坐起，第四日被小貴子扶著下榻走動，到第六日，已能自己在寢室里走動片刻。
娘娘這幾日都是如此，宮中諸事不問，朝堂之事一概不管，便是阿嬌姐弟來請安，也是神色淡淡。
琳琅反問：「皇上可讓人來請過娘娘？」
蕭詡沒有搬走，繼續賴在顧莞寧的寢室里。
顧莞寧笑著一一作答。
「我知道你在為我們憂心。只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誰都不便插手。你是我們的長女，你父皇一直最疼你，你也心疼你父皇。這樣的心情，我能體會。」
下午，閔太後來了椒房殿。
琳琅略一思忖道：「先帶上再說。」
被顧莞寧說穿了用意，阿嬌也沒覺得害臊，笑嘻嘻地湊上前來，抓住顧莞寧的胳膊晃了一晃：「母后，父皇今日已能下榻走動了。母后就不想親自去瞧一瞧么？」
玲瓏咕噥道：「也不能一直避著不見皇上吧！」
……
顧莞寧簡短地應了句：「不想。」
閔太后看似愚鈍，實則大智若愚。明知顧莞寧和蕭詡之間不對勁，卻絕口不提。
顧莞寧笑著嗯了一聲。
琳琅倒是頗為鎮定：「娘娘神經一直緊繃，如今鬆懈下來，身心俱疲，得好生歇息一段日子。不必緊張。」
累得不想再見他了。
瓔珞點點頭。
阿嬌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忍不住：「母後會一直這樣疏遠父皇嗎？」
琳琅敏銳地察覺到顧莞寧的一絲緊繃，柔聲笑道：「娘娘已有許久沒見過太夫人了。此次歸www.hetubook.com.com寧，正好多陪一陪太夫人。」
此時正是午後，她悠閑地坐在窗邊，手中捧著一本書，偶爾翻動一兩頁。或是隨意地看窗外。眉宇平和，神色安寧。
……
顧莞寧看了阿嬌一眼，半開玩笑地說道：「看來我今日耳根是別想清靜了。」
「莞寧，」閔太后親熱地拉著顧莞寧的手噓寒問暖問長問短：「你前些日子太過辛苦了。是該好生歇著。今日胃口如何？中午吃了什麼？」
顧莞寧微笑不語。
琳琅等人自是十分歡喜，不待吩咐，便已收拾起了衣物。
玲瓏心神有些恍惚，顧莞寧目光微微一掃，也不多言，只道：「你先退下。有什麼事再來回稟。」
玲瓏心中忐忑，私下和琳琅討論過幾回。
「我也沒生他的氣。我只是太累了。」
玲瓏剛退下，阿嬌便來了。
所有的愛戀熱情，似乎都已被耗空耗盡。心裏空蕩蕩的，如一座枯井，再無波瀾。
「恭迎皇後娘娘！」太夫人躬身行禮。吳氏方氏等人一起齊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