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狀元（三）
這一日，阿嬌心神不寧，心思恍惚。琴藝課上，接連彈錯了幾個琴音。
夫妻兩個對視片刻。
還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聰明年輕人！
接下來，果然未再出錯。
琴藝課結束后，有一炷香的休息時間。蕙姐兒湊了過來，低聲笑道：「阿嬌姐姐，周公子今日在金鑾殿中大放光彩，被點中了狀元郎呢！」
顧莞寧哭笑不得，白了一眼過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阿嬌已經十六了，情竇初開也是常事。瞧瞧你這個親爹，竟吃起這份乾醋來了。也不嫌害臊！」
蕭詡的回應不出所料：「堪堪入目。」
顧莞寧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尾音上揚。
蕭詡不動聲色地拿起考卷，看了起來。
周梁不動聲色地琢磨著，之後言行舉止愈發謹慎。
……
「當然不是。」
蕭詡咳嗽一聲，改口道：「比起我年輕時尚差了兩分。」
顧莞寧：「……」
顧海耳尖，聽了之後捋須微笑不語。
顧莞寧聽得好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已，揶揄地看了蕭詡一眼：「這位周狀元，可像眾人口耳相傳的那般俊美無雙？」
蕭詡終於張口承認：「確實生得英俊，為我生平僅見。」然後又輕哼一聲：「姑娘家都愛俊俏少年郎。怪不得阿嬌只見他一回，就被他迷得失魂落魄。」
「這還用你說！」
……
說到最後一句，語氣中飄出親爹特有的酸意。
周梁這份考卷答得頗為精彩，觀點鮮明，論證清晰，直抒心意。既表達出了自己的凌雲壯志，又謹慎地規避了任何會犯上的字眼。
殿試只出了一道策論，以「如何治理一府之地」為題。意在考量一眾新科進士的政治素養。
蕭詡一臉嫌棄：「文采尚可，勉強點了個狀元。」
所有進士考完后，一起退出金鑾殿。主考官們立刻閱卷，從一百份考卷中抽出最出眾的十份，呈送到天子面前。
教導琴藝的女夫子
ｈeｔｕｂoｏk.ｃｏm.cｏm委婉提醒：「公主殿下若是乏了，不如先歇息片刻再練琴。」
顧莞寧顯已等候多時，見了蕭詡，立刻起身相迎。沒等蕭詡張口，便低聲問道：「如何？」
眾臣深知帝后恩愛，私下說笑兩句也無礙。
阿嬌臉頰也開始發熱。
果然是個聰明人！
許久，天子才張口道：「平身！」
其餘進士名次，無需一一贅述。
……
蕙姐兒偷笑一聲，不再多說，很快扯開話題。
蕙姐兒都聽聞了，阿嬌豈會不知？這一日心神恍然，全因周梁而起。
莫非是他今日表現不佳，還是什麼舉動犯了天子忌諱？
不等蕭詡反駁，又問道：「以你所見，周梁是否配做阿嬌夫婿？」
周梁只得一直跪著不起。
顧莞寧略一思忖便道：「不妥。周梁年少才高，是新科狀元，又未曾婚配。今日一過，定有人中意他這個乘龍快婿。你這般『觀察』，若是被別人搶先定下親事，未免不美。」
閔達的大嗓門m.hetubook.com.com又嚷了起來：「誒喲！真沒想到那個周梁這般厲害！竟中了狀元！阿嬌表姐，你還不知道吧！」
「皇上這般急匆匆地離開，定是又去椒房殿了。」
看完十份考卷后，蕭詡用御筆點了周梁為狀元！
顧莞寧忍無可忍，淡淡提醒：「你年少時以睿智溫和聞名，若論相貌，蕭睿更勝你一籌。」
這一看之下，蕭詡不得不暗暗點頭。
蕭詡有些氣悶：「以你所言，難道我今日便要下旨賜婚不成？」
周梁緊繃著的心弦稍稍一松，謝了皇恩浩蕩后，站起身來。藉著起身的動作，悄然又迅疾地打量過去。
散學后，眾伴讀如往日一般碰頭相聚。
棒槌就是棒槌！
阿嬌臉頰微熱，迅速收斂心神：「多謝夫子提醒，我一定認真練琴。」
之後，眾新科進士被重新召入金鑾殿中。由傅中書令宣讀一甲前三名。周梁這個頭名狀元，也正式出爐！
宮中賜宴和新科進士們誇街之事，自有禮部操持。蕭www.hetubook.com.com詡這個天子不必一一過問。便是宴會也只露了個面，很快便離開。
眾人：「……」
這是為何？
「他中狀元，和我有什麼關係？」阿嬌故作鎮定地反問。
宮中消息最是靈通，何況是這等人人關注的大事。
在眾進士艷羡的目光中，年輕俊美的新科狀元郎上前跪謝皇恩。
蕙姐兒滴溜溜的大眼轉了一圈，咧嘴笑了起來：「是是是，此事分明和阿嬌姐姐無半點關係，都是我多嘴。」
然後又衝著謙哥兒虎頭擠眉弄眼：「幸好當日周梁主動退卻，不然，你們兩個可就要自取其辱了。」
工整漂亮的館閣體映入眼帘。
當今天子以俊美溫和聞名，今日一見，著實有些名不副實……俊美過人毋庸置疑，溫和可就未必了！看著他的目光裡帶著挑剔和省事，似乎對他十分不喜。
蕭詡：「……」
眾人矚目的殿試終於落下帷幕。
只會一味埋頭讀書之人，遇到這等考題，便要頭痛。大多言辭空泛，答不出真知灼見。
少女和-圖-書心思，被人窺破，難免有幾分羞臊。便是磊落坦蕩的阿嬌，聽到蕙姐兒若有所指的話語，也覺耳後發熱。
蕭詡心裏暗暗點頭，對周梁的排斥之意稍稍褪去。
顧莞寧淡淡一笑：「一個人的心性品行如何，一朝一夕看不出來，總得觀察一段時日。不過，在這之前，得讓眾人知曉，這是你我相中的駙馬人選。如此一來，便無人敢搶著提親了。」
坐在龍椅上的天子遲遲沒發話，深不可測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狀元郎的臉上。
只這一筆多年苦練方有的漂亮字跡，已覺賞心悅目。
蕭詡立刻道：「今日只算他過了第一關而已。想做阿嬌駙馬，還得仔細觀察一段時日再做定奪。」
這道題是蕭詡親自出的，存著一點私心，想看看周梁是不是只會死讀書之人。
羅霆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顧莞寧：「……」
眾臣心中各自詫異，卻無人出聲。
周梁的考卷，赫然被放在第一份。
眾臣所料不錯，蕭詡出了金鑾殿，便去了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