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斂了斂心神，他握緊手中的暖玉。
他一笑而過，並不說什麼，可心裏已經發了誓，他不會再有別人了，許諾一生什麼都沒有，只有他，如果連他也失去了。
「許星，你不是很討厭嗎？」寧寧問，「總跑來跟著我做什麼？」
可心，從不曾承認。
「那就不要知道，沒那個必要。」寧寧淡淡說，他真有點傻，為諾諾叫屈，為諾諾不平，可那有怎麼樣？諾諾不需要這些。
「那你去哪兒，我去找你。」
寧寧搖搖頭，「我不喜歡玉。」
「好像是。」葉三少看了一眼，說道，「你瞧寧寧那樣，他哪是勾引女孩子了，自己懷念許諾呢。」
他心裏一直不肯承認，諾諾已離他遠去，靠著這信念和仇恨，他一直撐著，如今路易斯死了，他在這片五彩陽光中終於很承認，他失去了，他所在乎的，來不及抓住的，已經失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在他身邊喊著石頭，石頭，也再不會有人能讓他感覺疼痛。
「不必了，你找不到。」寧寧淡淡地說，許星一陣失望。
「他們不會告訴我的。」許星說道，姨娘都不說，她爸爸媽媽肯定也不會告訴她，就算告訴她，也是騙她的，她明白。
程安雅一笑，葉三少點頭，她便道，「當然可以啊，改日我帶他親自上門給你敬茶，規規矩矩辦個儀式。」
「還有爺爺奶奶……」
這姐妹兩，生下來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天差地別，即便相貌一樣，一個燦若玫瑰，一個清若幽蓮。
婚宴辦得很熱鬧，葉薇、十一卻不現身，這場合她們不合適，也不喜歡，早早地回了葉家別墅休息，龍門的人也被葉三少拉入宴席，一片喜鬧。
失去了，才知道什麼叫失去了。
他一笑，舉起手，陽光下，玉墜顯得更好看了，映射著五彩光芒，他多希望這些光芒里能出現許諾的影子，可卻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都沒有。
許星沒有朋友，難得有一個寧寧會無視她的身份，會吼她，打她，她心中其實挺高興的，她更討厭那些阿諛奉承的人。
寧寧暗忖，好龐大的一家子。他當真乖巧挨個都叫了一遍，程安雅說道，「等過兩日我親自帶他上張家見禮。」
寧寧嗯了一聲，許星又笑開了，好似剛剛寧寧吼她只是錯覺，「寧寧，以後我們可以當朋友嗎？我可以來A市找你玩嗎？」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那……爺爺，我們當乾爹乾媽行嗎？」蔣麗雪驚喜地問。
「我以為你喜歡嘛。」許星邁著短腿跨上石欄，坐到他身邊去，開心地笑著，寧寧突然很喜歡看她的笑容，因為好似看見許諾在笑。
寧寧有點失落。
「你被他虐上癮了。」葉三少冷冷一哼，程安雅笑，一腳踢過去，他舉手作勢要擰她，倏地聽到一陣稚嫩的交談聲，兩人往前走一段，探頭卻見小奶包和許星。
「自家兒子你還不了解，有那可能嗎？看他剛剛發怒的樣子。」葉三少緩緩道，「成了，這孩子我們管不了，讓他自己療傷去吧，總歸會好的。」
葉三少拉著程安雅回了婚宴現場，敬了一輪酒，來到張司令這一桌，這一桌全部是張家人，張司令全家都來給參加喜宴了，很給葉三少面子。
躲在暗處看他們說話的程安雅頂了頂葉三少的胸膛，淡淡地說道，「你兒子別的本事沒學到，勾引女孩子的本事倒不小，又一個小姑娘栽了。」
寧寧看著她不說話，這大小姐的脾氣好像收斂很多。
「我人挺好？」寧寧似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他怎麼沒覺得他有哪兒好，特別是對許星，他甚至曾經很討厭她這張和許諾長得一摸一樣的臉，「我打過你。」
「我和你不熟，你送ｈｔｔｐs://m•ｈ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com我玉做什麼？」
葉三少笑不出來，慌忙安撫太座大人，「都是以前的事，老婆你就別計較了嘛。」
寧寧的臉一下子沉了，許星一慌，怕他拂袖而去，慌忙拉著他的袖子，「你別生氣，我不問就是，再也不問了。」
……
寧寧眨眨眼，轉眼之間，他多了一家人？許星連著拍手叫好，「以後我就可以和寧寧常常見面了。」
說罷委屈地低下頭，寧寧眸光掠過她，暗罵自己在做什麼，又不是她的錯，「你回家問你爸爸媽媽。」
她哼了哼，明媚的眸掠過一絲心疼，淡淡喟嘆，「那小女孩是不是剛剛的花童。」
寧寧沉默了下，淡淡地應道，「你爸媽丟了她。」
「不會，我爸媽很疼我，他們會答應的。」
可他又深深知道，許諾不會這樣笑，只是他很想她這麼笑罷了。
她永遠都在。
「好，好，好！」張司令很喜歡寧寧，連聲說好，蔣麗雪更是喜歡得不得了，張波死了，她懷孕的機會極小，這等同於平白送她一個兒子，她心中別提多高興。
許星輕聲問，「寧寧，許諾到底是誰？我問姨娘，她不肯告訴我，你能告訴我嗎？」
「怎麼會呢？我爸爸很慈祥，我媽媽也很有善心的，每年都幫助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他們不會不要姐姐的。」許星為自己的父母辯解。
「別問了！」寧寧驟然大喝一聲，音色極冷。
「那你為什麼老是握著它不放。」許星撅嘴巴，「我還以為你喜歡玉呢。」
「……為什麼一定是替身？」
張司令哈哈大笑，突然問，「安雅，葉三少，若不嫌棄的話，給我當個干曾孫怎麼樣？」
她拍著他的背，淡淡地笑，她能理解，只是……「路易斯真的死了嗎？我總覺得有點不真實，總覺得這雙眼睛好似一隻盯著我們的生活，時不時來攪一下，他和-圖-書一下子死了，我竟有種不習慣了。」
「替身？」
許星嚇一跳，脾氣也上來，「你凶什麼嘛，我就是問問，你不想回答就說，凶我幹什麼？」
張三少和張四少拉著葉三少在一邊猛灌酒，他們兩位哥哥也起鬨，合夥起來猛灌葉三少，張家男人多，他一人頂幾個還真有點頂不住，桌上的女人在一邊鼓掌起鬨，氣氛熱鬧得不得了。
「你怎麼出來了？」
許星細緻的臉上布滿了難過，「她是我姐姐是嗎？你自己說的，可為什麼我姐姐不和我住在一起？為什麼我不知道我有姐姐呢？」
寧寧斜睨她一眼，「你爸媽不許你隨意走動吧？」
「張司令，這杯敬你。」程安雅笑道，老司令也爽快地幹了一杯，笑容滿面，自從張波一事後，張家和葉三少走動倒是頻繁多了。
「我沒有討厭你啊。」許星純真搖搖頭，「上次你們抓了我，我才那樣的，而且……我扔了你的東西，其實你的人挺好的。」
路易斯死了，諾諾的仇報了，了卻一樁心愿，可怎麼感覺心裏空了，有點不踏實，他一直倚靠著這股仇恨在支撐著，突然這仇恨沒了，他有點無所適從。
寧寧優雅一笑，「媽咪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沒有意見，曾爺爺，乾爸，乾媽……」
「你喜歡啊。」
「我不喜歡。」
「你上次和唐四是喝了多少喝高了？」程安雅微笑問，葉三少也知她肯定猜到了，笑著打諢過去，程安雅異常鄙視他。
「那我姐姐呢？」
寧寧有禮貌地朝在座的打了聲招呼，許星笑著說道，「曾爺爺，寧寧真的很聰明哦。」
……
寧寧嘆息，許星本是聰明的女孩，知道這是他禁忌，她也不再問了，安靜地陪他坐著，「我回家自己問我爸爸媽媽。」
程安雅喝了不少酒，她酒量還算不錯，並不常喝，身邊倒是有個千杯不醉的，幫她擋了不少ｈｅtｕbｏoｋ•cｏｍ•ｃom，敬了一輪酒下來，葉三少的臉都沒紅一下，程安雅忍不住嘀咕，這廝真是非我族類。
「那也不行，我好長時間不在這裏。」
程安雅越發覺得對不起，她倒大大方方地笑著朝她說恭喜，張波一事後，蔣麗雪想了解兒子的狀況給程安雅打過幾次電話，處得還算融洽。
小奶包從一回來吃了塊蛋糕就一直在後面坐著，裏面的熱鬧好似和他無關似的，陽光有點冷，他看著胸前的暖玉發傻。
生離和死別，人生最大的痛楚。他苦澀地笑笑，怔怔地看著暖玉，他知道，這輩子他只會遇到一個許諾，再不會有人會像許諾那樣給他這樣的感覺，心裏有些什麼東西已死去。
…………
「寧寧，原來你在這裏啊。」許星愉快地走近他身邊，開心地問，「你很喜歡玉嗎？」
蔣麗雪笑不攏嘴，張家幾個少爺在那邊連著起鬨，「還有二叔，三叔……」
「隨意走走。」
張波的母親蔣麗雪比程安雅也就大一兩歲，也談得來。程安雅這才知道，蔣麗雪因生江波傷了身體，日後懷孕的幾率已經微乎其微了。
程安雅點頭，張司令一看就很喜歡，「長得真好，一看就是聰明相。」
「虧你演得出來，那模樣可真是夠白痴的。」她笑了笑，環視全場賓客，沒見楊澤坤來，心中難免有點失落。
「你認識我姐姐？」
「寧寧，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喜歡玉嗎？」許星問，「我有很多很多漂亮的玉，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從家裡帶過來送你。」
「為了引他出來，多白痴我都能演。」葉三少篤定說道，拉著往走廊邊一走，稍作休息，人太多了，這酒喝得不醉也有點想吐了。
「行。」程安雅猶豫都沒有，當即點頭，她欠蔣麗雪一個兒子，把自己兒子給她當乾兒子，這是她應該的。
「你笑起來很好看。」寧寧說，倏地回過神來，他有點和*圖*書出神了，竟然看見一身火紅的許諾在問他，石頭，我笑起來好看嗎？
許星一聽小奶包稱讚她，她開心得不得了，笑容更甜了，小奶包則不再看她的笑容，他怕這種幻覺，抓不住的感覺。
還有誰能夠證明，曾經有過一個許諾，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爹地說，你還小，感情會隨著時間沖淡，等長大了，也許心裏的感覺就淡了，說不定又會遇見另外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孩。
許諾那麼珍愛自己的生命。
人的一生有可能會愛兩次，三次，很多次。
寧寧不應話，若是有可能，他寧願沒有遇見許諾，如果她不認識他，她如今還活得好好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可認識了他，她卻送命了。
「還有四叔……」
寧寧冷笑地勾起唇角，「他們幫助千百個孤兒也抹殺不了丟了自己親骨肉的事實。」
「諾諾，就這樣吧，你陪我一輩子。」只要心中有她，再怎麼也不會忘記，她從未離開過，他理智承認了許諾的離開。
蔣麗雪的丈夫張鵬輝說道，「咱們就高興著，也得問問孩子的意見。」
路易斯死後，婚宴繼續，一切好似沒有發生過似的，程安雅和葉三少一回到婚宴餐廳就換衣服，繼續這一場豪華的婚禮。
「我出來找你啊，我一直找你，可你都不在，原來在這裏。」許星笑道，「你去哪兒了？」
暖玉一直貼在他心口的位置，握在手心很暖和，暖暖的，還有點溫，好似帶著一絲人氣，據說玉是有靈氣的物什，戴久了就會有人氣，它在諾諾身邊這麼久，應該有諾諾的靈氣吧。
正敬酒間，寧寧和許星也過來，張司令一看就問，「安雅，這是你們的兒子？」
蔣麗雪激動地站起來，過來緊緊抓住她的手，「安雅，謝謝你。」
「這女孩長得和許諾一樣，若是能讓寧寧愛上也不錯。」
「我丟了你的東西，你打我應該的嘛。」許星不在意地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