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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愛同罪

作者:北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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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巷子盡頭恰巧有束車燈打來,傅征的側臉被燈光勾勒出星河和山川,一明一滅的燈光交替中,他垂眼看來的那雙眸子深邃得像是能夠吸走所有的光線。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小燕總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歸我管,有點犯職業病,你們無視我就行。」
——
辛芽接過車鑰匙,一頭霧水地就被服務員引著繞過屏風,去二樓的包間。
第一次見面,遲宴還有些靦腆,下意識瞥了眼傅征,見他微點了下頭,笑了笑:「久聞不如見面,我是遲宴。」
蘇小曦這人婊是婊了點,但絕對不笨。看她能拿捏遲宴這麼久就知道,她善於抓人弱點。這種該表現溫良賢淑的時候,她絕對不可能要求遲宴來董記這種不符合她消費水平的地方。
下巴沿至脖頸處,有結痂也有未愈的數處傷口,頸后衣領下更是露出大片紗布。
辛芽缺根弦,見狀,說:「我給蘇小曦打個電話。」
——
他的語氣一本正經,聽著不像是和她開玩笑……所以,現在跪下叫爸爸還來得及嗎?
燕綏也是納了悶了,欲擒故縱這招是不是普遍男人都愛吃?
燕綏:「……」
「嗯。」傅征看她一眼,走了兩步,把煙灰彈落在前台的煙灰缸里,反問:「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裏?」
乾淨的寸頭,雙眼有神,臉頰微凹,透出幾分病弱的憔悴。
這扇黃花梨木山水屏風雖沒真品值錢,但身價貴重,毋庸置疑。
燕綏微笑。
這種地方,蘇小曦請不起。
想是這麼想,燕綏其實也知道,沒她前期一步一算計地在傅征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哪來現在的厚積薄發?
和圖書
遲宴出院了,仍需要休養。
燕綏也沒追問,她知道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里是不能與外人道也的兇險,揭人傷疤滿足自己窺探私慾的事,她從來不做。
她還暗自感慨著,蘇小曦站起來,表情不見一點生疏,熱情地招呼燕綏坐下:「剛入職,要學習得東西太多,都沒時間。早就想請你和辛芽一起吃飯,感謝下你們的照顧。正好今天遲宴出院,就邀請了你們過來,不介意吧?」
滿室暖色的燈光爭先恐後地湧出來,燕綏跟在傅征身後,只看見了天花板上奢華寶氣的數盞琉璃宮燈。
辛芽不光忙著吃,偶爾也合時宜地犯職業病。
那就只有遲宴自己要求的這一種可能。
她覺得辛芽是真招她喜歡,也不是很聰明啊,可每次該機靈的時候就機靈,一點也不犯糊塗。
這話勉強順耳,燕綏那臉陰沉徹底放晴,一副「那成交」的架勢,示意他:「你帶路。」
傅征被她撞得身子一偏,深看了她一眼,顧著車裡還坐了辛芽,壓了聲音,問:「高興了?」
傅征不答,他從褲袋裡摸出煙盒,低頭抽了根煙咬住,聲音含糊地問她:「我抽根煙?」
燕綏:「……」靠?!
遲宴整片後背至大腿被炸傷,雖然傷勢恢復驚人,但目前行動還是不太方便。他扶著桌子想要站起,燕綏看出他的意圖,忙道:「別別別,你坐著就好,不講究這些虛禮。」
就這山水屏風的走線和色彩,門道跟國畫里筆尖勾染挑刺著墨的感覺一樣,不是皇家御用品,不會這麼精細。
蘇小曦又笑,燈光下,她的和_圖_書笑容委婉動人,遮掩起燕綏看不慣的那股世俗氣,瞧著順眼了不少。
辛芽這一打岔,就差直接提醒蘇小曦:「我小燕總金貴,你緊著點伺候啊。」
燕綏習慣了他喜歡用反問句回答問題的方式,終於舒坦了:「我把話說前頭,我跟蘇小曦磁場不合,互看不順眼。而且我這人,目中無人慣了,她等會要是故意噁心我,你別指望我會給你面子。」
燕綏原也不懂這些,她對古玩字畫的鑒別賞玩是毫無天賦。不過和那些有錢沒處花,就喜歡投資些古玩珍藏的資本家打交道多了,多少還是學了點東西。
燕綏暗暗磨了磨牙。
她心裏嘟囔著,當做沒聽懂傅征的調戲,故意把重點落在他的前半句:「脅迫?誰拿槍指著你了?」
想減少存在感,吃吃吃就行,千萬不要有眼神對視,更不能有表情交流,否則高智商的人是談笑風生,輪到她那就是亂彈棉花。
傅征好整以暇地回視她:「蘇小曦。」
她退後一步,和他拉開距離,語氣越發不善:「你是不是知道我要來?」
不料,傅征視線一偏,側目看她,語氣聽不出情緒地反問:「知道,你賭了多久?」
人一走,隔了屏風的迎賓口就像是獨立的一處隔斷。
嘴上討了便宜,燕綏還嫌不夠得意,下車時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這才讓到一邊,笑眯眯道:「那就麻煩傅長官了。」
燕綏這人記仇,焉壞,好巧不巧的這時候想起一件事。
傅征停好車,掀了帘子進來,見燕綏還站在門口,腳步停了停,躍過燕綏把車鑰匙遞給辛芽:「你先跟她們去包間。」
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不知道蘇小曦打的什麼主意,但就她黏遲宴的那股黏糊勁,一副燕綏她們是打包來的樣子看著就讓人窩火。
她清了清嗓子,叫了聲辛芽:「走了。」
傅征餘光瞥見她腳步遲疑,彎了彎唇,慢條斯理地補充了一句:「不一樣的是,上一次我是被脅迫的,這一次,心甘情願。」
燕綏的腳步一頓,腳心發涼。
她在桌下,用腳尖踢了踢傅征,問:「你部隊都在打賭你什麼時候打戀愛報告的事你知道嗎?」
她微抬了抬下巴,一臉矜傲地邁下車:「你想得美!」
按劇本,傅征無論知不知道,都該裝作第一次聽到的樣子。
「三年前。」走到二樓,傅征停下等她同行:「駐外華僑企業家遭綁架,我接到命令,安全帶他撤離。我被俘二十四小時后獲救,他就死在我的槍下。」
等傅征側身,替她拉開辛芽旁邊的座位,她的視野從他的後背擴至整個包間,第一眼先看見了坐在蘇小曦左側的年輕男人。
傅征伸手,穩穩從半空截了鑰匙。
她在等傅征。
燕綏的眉心一蹙,很快又若無其事地鬆開,只不過眼神里卻多了一絲玩味:「你是哪邊的人啊?」
老闆能把這麼精緻的屏風放在迎賓口,顯然這屏風也不是真品。
辛芽用紙巾掖了掖嘴,確保自己沒有滿嘴油光,笑盈盈解釋:「小燕總睡眠質量不好,入睡難。除非白天工作量強度大,否則不能喝太多茶,傷身。」
傻坐在車上看戲的資本家家的傻白甜終於回過神,連滾帶爬地下了車。
哦!
——
人到齊,菜很快就被端上來。
這句話實在www.hetubook•com•com有意思。
燕綏還沒從他這眼神里回過味來,他低頭,頗具壓迫感地靠近她,那雙眼在煙霧裡微微眯起,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問:「腦子呢?」
燕綏不知道是什麼事讓遲宴剛出院就迫不及待約蘇小曦在外面餐廳見面,不過瞧蘇小曦那樣子,她心裏應該門兒清,否則怎麼會想著叫上她一起吃飯,感謝她的照顧?
聲線壓得低,又含著一口煙,嗓音低沉微啞,磁性得像是有磁石互相摩擦著,低醇悅耳。
古時屏芯多用絹絲這種細緻的材料,嵌百寶鑲金絲。絹,紙,絲這些東西精貴,日逐月蝕的保存不完整。真是老古董,兩百年下來,屏芯早就脆了,一碰即碎,還捨得放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迎賓?
燕綏目帶審視,盯著傅征看了一會,問:「今晚到底是蘇小曦叫我來,還是你?」
燕綏呼吸一窒,到了嘴邊故意挑釁他的那句「不高興」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燕綏心裏「嘖嘖」了兩聲,這就是被她貼上「冤大頭」標籤罵了無數遍不長腦子的遲宴啊,長得是挺俊秀,可惜眼神不太好。
這人生來就是克她的吧?
燕綏笑意一斂,隨手把車鑰匙拋給他。
她之前捧著哄著就差跟他搖尾巴了,也沒撬動他冰山半形。這段時間冷幾天,再撩一撩,毫無包袱地撂了狠話,他倒是捨得開竅了?
車交給傅征停,燕綏帶著辛芽掀了帘子先進去。
傅征回憶了下,保持著領先她一步的距離邁上樓梯:「上次跟我說這話的人,沒活過二十四小時。」
燕綏做了個「你隨意」的手勢,看他點了打火機,火焰舔上煙屁股的時候,他抬眼睨了她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眼。
這麼明顯的特徵,燕綏就是想裝得遲鈍一點也做不到。她目光落在蘇小曦的臉上,微微一停頓,笑了笑:「終於見到本尊了。你好,我是燕綏。」
有個定律怎麼說來著……
「到了。」傅征壓下門把,推門而入。
這家董記私房餐廳,隔著一層帘子,屋內屋內兩個世界。
辛芽對自己的定位是「湊數的」,不尷不尬的,也不打算參与任何話題。
門口清雋的山水屏風前正立著兩位穿旗袍的服務員,見燕綏辛芽進來,微微頷首,溫聲細語地詢問:「您好,歡迎光臨董記餐廳,請問您有預訂嗎?」
盯著燕綏喝了三杯茶后,怕她喝多了太提神,晚上會失眠,讓服務員換上清水。
這個話題不適合細說,傅征點到即止。
伸手不打笑臉人,蘇小曦客客氣氣的,燕綏也大方,等服務員添滿茶杯,她舉杯:「有什麼好介意的?反正大家都認識。」
她進來時留意過,迎賓的那扇屏風,是一套十二扇緙絲屏風芯的黃花梨木山水屏風,瞧著那色彩搭配和做工應是以前皇家御用的。
那眼神,莫名的有幾分威懾之意。
傅征笑得揶揄:「我在這,她不敢。」
「不用打。」燕綏不疾不徐道:「我等的人,不是她。」
蘇小曦正和遲宴有說有笑地聊她剛進淮岸工作的趣事,聞言,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側目看向辛芽。
燕綏不動聲色地四下打量了眼,微笑:「不急,我等個人。」
傅征耐住性子,一字一頓道:「你這邊的。」
燕綏到底是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商界摸爬滾打成長起來的,臨場應變能力強,初時的錯愕不過一瞬,等反應過來后,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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