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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彥城：「不想拍戲？」

宋彥城走過來，推著她的肩膀往前走，「睡夠了，快去洗漱。」

宋彥城無語片刻，憤懣敲擊鍵盤，「死小孩兒！懂什麼！」

他又閉了閉眼，忍過這波濕意。

宋彥城低頭看過來，「我媽人很好，這些年一直護我平安。就是，很少給我託夢了。」

宋彥城克制情緒，試圖引導他、與他講道理，「也許他們天生一對。你不要總摳字眼，你應該了解真相后，再做結論。」

黎枝漸漸意識到，他把母親的陵墓安置於海市之外，多半是青年稚嫩時，無力與宋家抗衡，只得悄然遷徙于勢力之外。

「還有呀，我是演員，演的戲會越來越多，我從小沒有爸媽，所以我特別羡慕被媽媽疼過的孩子。我以後常和彥城來看您。」黎枝對著照片，笑意真誠，「我喜歡您兒子，我會盡我所能的，給他溫暖，讓他好好生活。」

「屁股。我和我女朋友的前戲都不止十分鐘。」小周義憤填膺，「這樣的男人，不配擁有我枝枝姐的盛世美顏！」

低矮的墓園陳列方正，階梯兩邊是翠綠松柏。墓園雖不大，但常年有人悉心打理，連植被都是精心修葺過的。宋彥城牽著她，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宋彥城笑了笑，「好人好報，他現在過得很好。」

快出墓園時，宋彥城拉住她的手，「等等。」

黎枝如今是被人熟知的明星了，再低調，也架不住被人認出來。出門的時候和-圖-書，宋彥城替她戴好口罩，壓好帽檐，「怎麼還是這麼漂亮？」

黎枝難受得無法言語，只緊緊握住他的手。

晚十點，黎枝到家，行李箱擱一旁，小金毛瘋狂衝上來，對她搖尾巴示好。狗子長得快，已經有四十多斤了，爪子跟老虎似的，黎枝差點被它撲倒。

宋彥城眼神溫情，「還有句話忘了告訴我媽。」

她知道，這是她最安心的大後方。

宋彥城不覺得委屈，只是心疼她。手指順著纖細腰肢往上移摸，更瘦了。

安靜依偎了會，宋彥城平聲說：「枝枝，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吧。」

黎枝搖頭，「沒，不強求了。找到了，總會忍不住問原因。問出來了，我傷心，問不出，也傷心。既然都是傷心，那就不去惹這個事兒了。當初既然沒想過日後相見，那現在也就犯不著去祝福他們各自安好了。」

黎枝點頭，「一定！」

黎枝歪頭靠著他肩膀，「一帶就帶來了人間富貴花。」

宋彥城內傷滴血，默默關掉電腦，倒在皮椅里重重掐眉心。

群裏面聊完，小周又私聊宋彥城。

黎枝小跑過來，兩手往他腰間一摟，整個人的重量便都交到他身上，撒嬌說：「累死了，不想上班兒了，不想化妝不想拍照不想採訪。」

宋彥城掐了把她的臉，「哪有這麼誇自己的。」

「我真心希望她有男朋友，但我不希望她男朋友是個辣雞。十分鐘的辣雞！」

黎枝靜靜聽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他說完最後一句話時，默然無聲地將他擁入懷裡。

宋彥城穿戴齊整，眉間神色淡淡，「不趕時間，你多睡會。」

宋彥城說：「我帶她過來，是想讓您見見她。也希望您保佑她，平安順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黎枝望著他的背影，深灰夾克立領上，短短的頭髮精神利落。這撐直的背脊，不知經歷過多少陰暗磨難。她心頭肉就這麼擰了一把。

宋彥城忽然頓住腳步，側過臉問：「枝枝，你就沒想過找找父母？」

卡宴往高速開，過了繞城線，仍一直往前。黎枝看著路標，這已經是出海市了。兩小時車程，到了一個臨近的縣城。黎枝下車后，看清了遠處大門，是墓園。

宋彥城尚且穩住心神，「氣她可能有男朋友？」

次日，黎枝是自然醒。身旁空如一人，她怔了怔，在書房找到了宋彥城，「你怎麼沒叫我啊？不是要出門嗎？」

黎枝嗔罵：「濾鏡十級厚吧。」

風水最好的位置，墓碑安置在花團錦簇里。

他還說起明熙，說她如何作弄欺騙，也不否認，自己在那時候的某一瞬間，是真的對這女孩兒動過心。他以為是善意的橄欖枝，結果是惡意的欺瞞和戲弄。

她頓時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宋彥城生母埋葬的地方。

她說：「都過去了，以後你有我疼。」

黎枝挑眉挑釁，「就像我對你這樣？」

宋彥城像一個滿腹ｍ•ｈｅｔuｂｏoｋ.ｃoｍ.ｃｏm經綸的說書人，平平無奇的語氣里，全是自己的故事。

宋彥城用力回握她一下，淡笑道：「走，今天帶你見見她。」

宋彥城伏腰，輕手揀去上面的雜草樹葉，「媽，我來看您了。」

宋彥城低了低頭，躲過這陣山風。

宋彥城說起往事，語氣平靜，目光沉而空遠。

宋彥城抱緊她，嗤聲，「你這經紀人有意思，生日不給你放假。」

宋彥城低頭失笑，眼底溫柔之色難掩，「是的，女王陛下。」

黎枝軟聲，「那是因為伯母在天堂過得還不錯，有事兒才託夢，這是各自安好呢。放心。」

小周：「哥，你這麼替『他』說話，是不是因為你也……有難言之隱？」

宋彥城聽出來了，掌心摸摸她的背脊，低聲說：「沒事，我乖著呢，枝枝放心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用顧慮後方，我既然能當你的退路，我就能撐著自己。」

「明天休息？」他問。

午後下山，太陽高懸，但這裏像是風水寶地，連溫度都帶低了些。宋彥城走在前頭，怕黎枝摔，一直牽住她的手。

宋彥城一時無言。

許元沁的照片依稀褪色，不變的是照片里的人嘴角的微笑。哪怕是靜止，都能感受到這個女人眼神的溫婉和柔軟。

黎枝抿了抿唇，微笑說：「伯母您好。」

他的少年春心，折腰在了一個很不值當的謊言里。

照片里的許元沁笑意不消，目光沉靜。

宋彥城陰著一張臉走出來，用力咳了和*圖*書聲。金毛連頭都沒回，立刻夾著尾巴躲進狗窩。黎枝歪著頭沖他笑，「你平日做什麼了？它這麼怕你。」

宋彥城：「……」

說到後面，她語氣遊離，語速放緩，是於心有愧。

黎枝在他懷裡閉了閉眼，揪緊的手指漸漸舒張。

黎枝眼熱，扭頭看向他。

宋彥城漫不經心，「這是建立統治地位，讓它心裡有數，這個家誰是主人。」

「我愛你。」

「不過，我倒是很想找找資助我上學的那位恩人。」黎枝是真心實意地感謝他：「如果沒有這個人，我走不到現在。」

今天明明是個陰天，宋彥城還是戴上了墨鏡。他說：「我媽和那個男人認識時，他騙她是單身。我媽懷了我，他說一定來娶她，後來知道了他已婚，我媽已經要生了。他一直沒露面，每個月假惺惺地給生活費。我媽一分也沒要，全給退了回去。後來他腸癌晚期，告訴了家裡還有一個我，老爺子要接我回去，我媽不願意。再後來，我生日那天，我媽到路口接我放學，被一輛逆行的卡車撞死了，我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著。」

黎枝蹲下來，繼續掃墓，嘮嗑似的跟許元沁告狀，「伯母，彥城總欺負我，不是掐我臉就拽我胳膊，您回頭一定託夢管管他。」頓了下，她手攏在嘴邊，小聲說：「其實是他想您了，您託夢來見見他。」

「毛哥說的，女明星的生日從來不屬於她自己。」黎枝低聲無奈，「對不起啊，這段時間冷落你了。ｈttｐs://ｍ•ｈｅtuｂｏｏk.coｍ•ｃｏm」

「介紹一下，這位是黎枝，您可以叫她枝枝。」宋彥城牽起黎枝的手，領著人站在墓碑前，平聲說：「她是我女朋友。」

黎枝也跟著照做，靜靜無言。

宋彥城笑了笑，告訴她，「這是我第一次帶人來見她。」

黎枝轉頭看他，「怎麼了？」

「真相就是，確實只有十分鐘啊！」小周很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十分鐘，而是五分鐘？一分鐘？或者更短？」

小周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懂了，對不起啊哥。你是我朋友，我不會看不起你，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一定會康復的。」

「哥，我氣憤！」

「嗯。」黎枝說：「休息一天，後天早上飛北京，與《20歲》的影片製作方見面溝通，如果沒有意外，下周就要正式進組拍攝。」

黎枝那句「什麼話」還未來得及問出口，臉頰就被他迅速親了一下。

這一上午，兩人在墓前陪許元沁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宋彥城脫了外套，鋪在石凳上讓黎枝坐。他跟他說起往事，說起貧苦卻快樂的少年時期，說起母親年輕時是個美人兒，還說他在宋家孤獨無助的這十年。

「……」宋彥城的臉色由陰轉黑，「也許事實不是這樣的。也許十分鐘只是表面，裏面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實情。」

「那還是想的。」黎枝蹭他肩頭，蹭完左邊蹭右邊，「毛飛瑜明天給我放天假，我可以好好陪你啦。」

黎枝瞧出端倪，疑慮問：「你是醒得早，還是壓根就沒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