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思緒被拉扯進從前的某個場景。
溫以凡沒聽完，直接掛斷電話，把這手機號拉進黑名單。
「什麼？」
覺得按照桑延那個性格，不可能會有這種想法，也不可能會拉下臉去解釋這些。所以聽到這些問題時，她都只是笑著否認。
看到她，桑延唇角鬆了下，隨之彎起。
她喉嚨里似是含糊地嗯了聲。
就聽到主卧那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當時廣播體操結束，所有同學陸陸續續回到班裡。溫以凡走在後頭，走到班級門口時，就見桑延被崔靜語堵在門口。
「不認識。」
「我這不就好奇問問，都說你喜歡她誒。」崔靜語笑了起來，恰好注意到到後頭的溫以凡，「不過我只是聽別人說的，你不用不開心。」
這話以及剛剛鍾思喬提及那個名字，讓溫以凡有一瞬間的恍惚。
在這個時候，桑延恰好從廚房裡出來，與她的視線撞上。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眼神意味深長地，像是在等她主動說點什麼。
「我看到崔靜語了，我倆還聊了一會兒。她現在已經結婚了，都二胎了。」鍾思喬覺得時間過得快，感嘆道，「我對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高中的時候特別喜歡桑延，追得也很高調。」
每天溫以凡出房間，都能看到他躺在沙發上，耷拉著眼皮玩手機。
電影結束后，溫以凡隨口扯了幾句觀后感，也沒刻意說讓他不要害怕這種有損他自尊心的話。她拿上自己的東西，回了房間。
片刻后，溫以凡才察覺到自己坐的不是平時慣坐的位置。
所以當時，桑延是因為怕才睡覺的？
同時, 溫以凡聽到隔壁傳來了驚呼聲。
不過應該也正常吧。
「別人特地簽的，扔了也不好。」溫以凡嘆息道，「行吧，那我換個本子用。」
桑延皺眉：「你不知道？」
「……」
桑延坐在第四組末尾, 比她后一排，在她的斜後方。
她順著望去。
瞥見她面前的牛奶，桑延輕敲桌面，像在餐廳里點餐一樣：「牛奶也要一杯，謝謝。」
溫以凡只當這是一段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溫以凡拿上鑰匙，問了句：「你昨天什麼時候回來的？」
因為桑延那個拍沙發的舉動，溫以凡很自然地坐到他隔壁。
「霜降，是伯母啊。」那頭立刻傳來車雁琴的聲音，帶著討好般的笑意，「你這孩子也是的，要不是那天見了你，伯母還不知道你心裏這麼怪我。咱好好說說，畢竟伯母也養了你那麼多年，而且那都是你的誤會——」
付壯：「我已經跟他說了，他到時候m.ｈｅｔuｂｏｏk•ｃｏm.ｃｏｍ應該會來面試。」
她在床上賴了幾個小時的床。
溫以凡恍然，沒再胡思亂想。
記得是在大課間的時候。
溫以凡沒說話。
那個時候, 溫以凡坐在教室第三組後邊。
溫以凡倒了杯溫開水，繼續看電影。
「……」桑延覺得這畫面有點詭異，打量著她，「你幹什麼呢。」
距離瞬間再拉近。
畢竟桑延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而且她也記得這並不是桑延第一次在她面前看恐怖片。
「你以前真沒喜歡過桑延嗎？」
「……」
這個距離讓溫以凡莫名想起了，今晚在超市外邊，桑延突如其來出現在她旁邊的畫面。
「……」
溫以凡眨了下眼。
有第一次的話，再跟接下來的室友分別時，應該也就有經驗且能很快適應了。
「……」
他邊扯開包裝，邊自顧自拿起牛奶，回到餐桌旁。
鍾思喬接過，盯著研究了很久：「這什麼字。」
因為桑延先前跟眼鏡男說的那番話，之後班裡沒再有人會談論他們兩個的八卦，也不再有各種荒唐的謠言傳出。
「這是我之前去採訪的時候遇到的，他以為我是他的粉絲，就給我簽了個名。」溫以凡跟她解釋，「我後來查了查，好像是《夢醒時見鬼》里的那個男鬼。」
但這會兒，溫以凡想到再過多一個月桑延就要搬走了，再想到她又要開始跟新室友磨合相處，她的心情後知後覺地有點兒異常。
溫以凡沒回復過，但看多了總覺得影響心情，乾脆設置為「消息免打擾」。
覺得有點兒巧。
從溫以凡到宜荷讀大學，再回到南蕪工作的這幾年，她中途換了好幾次號碼。也因此，車雁琴那邊早就已經沒有聯繫到她的方式了。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斷了線。
聞言，桑延看向屏幕，恰好看到鬼從電視里爬出來的那一幕。他的目光定住，表情沒半點變化：「這他媽能有你嚇人？」
桑延手裡拿著聽可樂，因為被擋了路，神色有些不耐：「有你什麼事兒？」
「那去開個燈吧。」桑延窩在沙發里，總覺得她看著不太對勁兒，「你倒也不必特地出來迎接我，這大半夜的還挺嚇人——」
時間長了，其他人也發現溫以凡這人很好相處，只是性子慢熱了點。因為長得好看又好脾氣，漸漸地，很多人會主動找她說話，她也開始有了不少熟悉的同學。
是桑延的男同桌。
走到廚房，溫以凡用烤箱烤了幾片吐司。回到餐桌旁，就見桑延恰好從廁所里出來，看和*圖*書著似乎是剛洗漱完，臉上還沾著水。
兩人的位置並排靠著。
——「推薦個鬼片，催催眠。」
……
恰好地鐵到站了，溫以凡收起手機，剛坐上去，手機鈴聲又響起，來電顯示是南蕪。她直接接起，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您好，請問您是？」
男生還在驚恐之中：「媽的，嚇死我了。」
感覺他像是剛醒來，腦子還不太清醒，溫以凡沒太在意。她用勺子攪拌牛奶，舀了口麥片進嘴裏，想了想，又提道：「你問了裝修情況了嗎？」
因為酒吧有點事，桑延直到凌晨兩點才回到家。他動作放輕，把門關上。從玄關望去，室內只有過道的燈開著，客廳的燈沒亮。
「沒接電話。」桑延漫不經意道，「我過兩天直接去看看吧。」
但這回思緒卻沒法太集中。
室內除了電影的聲音，再無其他動靜。桑延身上沐浴露的氣息淡，觀影的過程中，多數時間都是沉默的，存在感卻又格外強烈。
桑延的眉眼動了動，沒多久就看到穿著睡衣的溫以凡出現在視野里。她一聲不吭，面無表情地走到沙發的位置，安靜地坐下。
但不管多晚睡，他早上都會早起。
兩人間的距離也靠得比往常近。
「好像社招和校招都有。」付壯嬉皮笑臉地說，「我有個同學聽說我在南蕪廣電實習，前些天還來問我了，問我台里還招不招人。」
聞言，桑延看向崔靜語。又順著她的目光，側頭看向溫以凡。
溫以凡回道：【好的。】
但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桑延對待溫以凡的態度有了個很明顯的轉變。他做什麼事情都明目張胆地，覺得理所應當，也不屑去隱藏半分。
好像也說得通。
杯子也放得近。
溫以凡愣了下，跟在他後邊。
他剛擰開擰蓋。
「噢，」桑延收回視線，「不喝。」
溫以凡：「那挺好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也沒再多聊，各自打開電腦開始幹活。
「……」
溫以凡：「那你可以給他答覆了。」
以及剛在詞條上看到的穆承允。
溫以凡坐下，注意到旁邊的桑延還站著，用包裝里自帶的勺子往她的杯里倒了點麥片。她抬頭，提醒道：「你倒錯了。」
因為第二天是休息日，溫以凡醒了之後，也沒立刻起床。
不知為何，溫以凡有點兒緊張。她突然站了起身。
桑延沉默下來，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
兩人發出了極大的動靜聲。
下一瞬，溫以凡也回想起桑延洗完澡時發的語音。
「張老師？」溫以凡隨意說了句，「怎麼最和-圖-書近這麼多人辭職。」
思緒被桑延側身拿水杯的舉動打斷。
後來不知怎的，這事情就傳到了其他班的崔靜語耳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
知道這個事情之後，崔靜語直接找上門來了。
他們班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女生，因為崔靜語經常會來找桑延，不是送東西就是找他沒話找話，表現出的喜歡格外熱烈。
「因為他帥啊，而且是真的很耀眼。」鍾思喬托著腮幫子，「而且我雖然沒怎麼跟他說過話，也知道他特別喜歡你。好像還對你很好。」
溫以凡對這個人也有點印象。
「行。」
所以也因此，很多同學私下會來問她，是不是真的跟桑延談戀愛了。
桑延正喝著水，目光沒放在電視上，情緒淡淡的模樣。溫以凡腳步停了半拍，轉了個方向，似是習慣性地坐回自己平時坐的位置。
前段時間，鍾思喬就跟她約好了，等溫以凡的這次休息日，兩人一塊出去逛個街。她走到玄關，套上鞋子正準備出門。
忙碌了一天後，晚上十點，溫以凡回到家。
溫以凡是真沒想過桑延會怕這個。
溫以凡動作停住，客套道：「你要吃嗎？」
從趙媛冬那回來的那天起，她就一直鍥而不捨地找溫以凡說了很多話。可能是不敢，趙媛冬一直也沒給她打電話，只是用文字來替自己解釋。
溫以凡換好衣服出到客廳，打算弄個早餐吃。她拿出茶几下的奶粉，瞥見隔壁空蕩蕩的沙發，總有種不太習慣的感覺。
「……」溫以凡說，「穆承允。」
溫以凡也不知道車雁琴還要在南蕪呆多久才回北榆，覺得有些煩躁。她抿了抿唇，很快就調整好心情，沒把這事情太放在心上。
「這種話好像也傳了很多次了，他們也太無聊了。」崔靜語又說，「我知道肯定都是亂說的，就是隨便跟你說一下。」
陽光從外頭撒了進來，在他身上染上淺淺的金色。像是帶了萬丈光芒。那一瞬間，溫以凡才發現，他笑得明顯的時候，右唇邊上會有個淺淺的梨渦。
所幸這事兒只偶爾會在班裡起鬨一下。
路過餐桌時，桑延掃了圈她的早餐。
任何事情，都是攤開來，放在明面之下。
全班的人都因此看了過來。
被桑延拒絕之後，也完全沒放棄半分。
又過了十幾秒后，過道傳來一陣關門聲。
過了幾秒后，又抬頭看向她，只敷衍地嗯了一聲。
「誒，提到這個，我還挺好奇一個事情的，」鍾思喬說，「一直也沒問過你。」
回到單位，溫以凡剛坐到位置上，付和*圖*書壯就過來她旁邊嘰里呱啦地跟她說話：「以凡姐，張老師離職了。」
而後又很佛系地飄走。
溫以凡反駁：「我不怕——」
畢竟也朝夕相對了兩個月了。
像丟了魂似的。
崔靜語長得漂亮，膽子也大，帶著這個年紀的女生該有的明媚：「桑延，我聽別人說，你在追你們班的舞蹈生？」
「《夢醒時見鬼》的男鬼？」鍾思喬笑出聲，「那應該是個三十八線演員了吧。」
桑延沒開燈，到廚房拿了瓶冰水，又回到客廳。
見他不說話，溫以凡打開門：「那我出門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溫以凡忍了忍，回到茶几旁，用剩餘的開水給他泡了杯牛奶。她正想拿起杯子，同時桑延也起身走到茶几旁，拿了袋水果麥片。
溫以凡的動作稍滯，這時候才注意到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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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桑延今晚是看到了詞條上邊的內容，所以才找了這部電影來看？
溫以凡和鍾思喬在地鐵站碰面。
「……」溫以凡稍愣，「為什麼問這個？」
溫以凡：「……」
冷雨天瀰漫著的濕重味，在頃刻間，被男人身上帶有的氣息覆蓋。她抬頭望去，在一片霧氣中，對上桑延清晰到能數清睫毛數量的眉眼——
桑延眉梢一揚，瞧著她，說話仍帶著那副欠揍的腔調。
「啊。」桑延停下腳步，很不客氣地拉開椅子坐下，「那謝了。」
所以這手機號碼，也只能是趙媛冬給車雁琴的。
「是啊，咱倆之後都走了多少人了。年前琳姐不是也辭職了嗎？然後前段時間陳哥也跳槽了，最近組裡太缺人手了。」付壯繼續說，「我剛剛偷偷聽主任說，好像又要招人了。」
上回可能是沒跟王琳琳住太久，溫以凡也沒有太大的感受。
裡頭黑漆漆的，靜謐得過分。溫以凡伸手打開燈，恰好手機響了聲，她打開一看。是桑延的微信，只有三個字：【晚點回。】
……
因為溫以凡看過這個電影, 所以她看得也沒太認真，邊寫著題，邊時不時掃投影幕幾眼。某次抬眼時，恰好對上電影里的鬼臉。
「對了，」鍾思喬突然想起個事情，「前幾天，我侄子發高燒，我就跟我嫂子帶他一塊去醫院。然後你知道我遇到誰了嗎？」
從冰箱拿了瓶草莓酸奶，溫以凡回到客廳。
按照兩人這段時間的合租生活，溫以凡大致觀察出來，桑延的作息不太穩定。他入睡時間時早時晚，有時候大下午的也在睡覺。
桑延：？
印象里, 高一有一節體育課, 因為暴雨天沒法上課，體育老師便讓體育委員通知大家和_圖_書直接留在班裡自習, 或者找個電影看。
……
從衣櫃里翻找著睡衣，不知不覺就開始神遊，又想起今晚看的電影。
「……」
睏倦又百無聊賴地。
當時溫以凡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
桑延神色惺忪，似乎是因為這動靜被吵醒。他的情緒不太好，眉毛皺起，從地上站了起來：「你幹什麼呢。」
但他生得胖，倒是把桑延拽得一塊后倒。
「我說不是了么？」
周二早上。
兩人都沒吃午飯，先在附近隨意找了家麵館里吃午飯。等面上的時候，溫以凡從包里翻出那個簽名，問道：「你認識這個演員嗎？」
嘩啦一下。
溫以凡出門去上班，在等地鐵的期間，她隨意地掃了眼手機，恰好看到趙媛冬又給她發了消息。
撞上桑延的視線, 她又反應過來他話里的那個「也」字, 聲音頓住幾秒。她下意識想給他留點面子，強行加了個：「——嗎？」
「不知道，」覺得他反應有點奇怪，溫以凡解釋了句，「我昨天睡得還挺早的，所以沒聽到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再加上，溫以凡回到南蕪之後，從沒跟趙媛冬提過她的近況，也沒提過她的住址和工作單位。再被他們找上的可能性也不大。
……
當時班裡的電腦無法連網, 再加上只有一個同學的U盤裡存了個恐怖片，所以別無選擇。但因為大多數人不想自習，所以在少數人的拒絕之下，最後還是果斷選擇了放這個恐怖片。
畢竟南蕪大，巧遇的可能性不大。
桑延抬眼。
這會兒男生似是被畫面嚇得往後靠, 因為動作太大, 椅子隨之後傾, 像是下一刻就要摔倒。情急之下, 他抓住了桑延的椅背, 想穩住身子。
「遇到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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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上不開心，但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溫以凡只是隨口提一下，也不太著急。
以為她是乖乖去開燈了，桑延把話收回，邊喝著水邊看著她的舉動。哪知，溫以凡似乎只是把他的話當成空氣，轉頭往房間的方向走。
桑延又問了句：「睡不著？」
桑延嗯了聲，似是才反應過來，這才開始往自己杯里倒麥片。
沒再坐到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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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路過一個拿著保溫杯的老記者，聽到溫以凡的話時，他停下了糾正了溫以凡的話：「是一直都很多人辭職。」
沒等他開口問，溫以凡神色平靜地說：「我去拿瓶酸奶，你要喝嗎？」
「……」
沒等他說完，溫以凡就已經站起身。
見時間差不多了，溫以凡起身換衣服洗漱，準備出門去跟鍾思喬會合。
隔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