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桑稚沒說話，低頭把包裝紙撕開，把裡頭的九顆軟糖都倒出來。隨後，她拿起四顆，傾身湊到桑延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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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稚立刻從作業堆里抬起頭，意外地看到有段時間沒見的殷真如站在門口。她眨了眨眼，起身走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段嘉許覺得好笑：「讓你哥溫柔？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
桑稚的心情突然有些悶。
桑延在此刻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先不跟爸媽說了，他們現在在上班，跑回來一趟也挺麻煩的。」
「你記錯了。」桑延眼也沒抬，又對桑稚說，「快點上來。」
他對所有人，好像都是這樣的。
桑稚又看向桑延。
「扭到了。」
過了一會。
好像有點道理。
說完，她想起了剛剛的事情, 開始憂愁：「我哥會不會很奇怪我在老師面前叫他爸爸的事情，而且他還聽到了老師喊你桑稚哥哥。」
距離不算近，陽光還猛烈。
桑稚在家休息了兩天，走路依然不太利索。可桑榮和黎萍都要上班，他們就想到了正處大三，各方面都要閑出屁來的桑延。
殷真如撓了撓頭，安靜了片刻之後，才猶豫著說：「桑稚，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桑延冷笑：「我天天被你說丑我說什麼了？」
「走嘛。」殷真如又晃了晃她的手，「我又不會帶你去什麼地方，我就無聊而已。我們去附近吃點東西呀。」
兩人都很安靜。
「你怎麼也不注意點。」殷真如皺眉，「疼嗎？」
「……」
沒多久，突然有人喊她：「桑稚，有人找你。」
殷真如：「我看你這走的也挺好的呀。」
桑稚頓了下, 忍不住說：「那你有事我也能幫呀。」
桑稚：「？」
想問問他，能不能不要再喊她「小孩」。至少她覺得現在，她已https://m.hetubook.com.com經不再像個小朋友了。
「平時不見你那麼關心我？」
「那我平時沒見到你呀。」桑稚理所當然地說，「現在見到了，難得見一面，就關心一下意思意思。」
那他的這個祖宗可太好伺候了吧。
桑稚默了幾秒，又哦了一聲。
「好好聽你哥的話。」
把糖放進他的手心裏。
得到了答案，桑稚總算消停了些。她的嘴唇動了動，有點想問段嘉許的事情，猶豫了很久，還是一個字都沒問。
桑延吐了口氣，應付般地說著：「缺人。陳駿文是體育部部長，就把我們宿舍另外三個人的名字都填上了。」
段嘉許懶懶道：「不要你了吧。」
桑稚下意識垂下眼，沉默著看著那條軟糖，拿了起來。她的口味跟桑延的有點相似，都很喜歡吃這個牌子的軟糖。
桑稚這才磨磨蹭蹭地接過。
因為剛剛的爭吵，桑稚的心情有些複雜。有一點點的小後悔，又不太願意拉下臉來跟他和好。
桑延沒應。
一開始桑稚還不太樂意。
桑延淡淡道：「晚點我再讓媽打個電話跟你老師請假。」
家人之間，那難以說出口的歉意。
「……」
桑稚悶悶道：「那他不能溫柔點問嗎？」
溫和，卻又疏遠。
段嘉許又把腦袋上的帽子戴到她的頭上。
因為並沒有那麼多次要見面的機會。
「……」
她從小到大就是這麼被照顧的, 所以此時除了覺得跟他的距離靠得有點近, 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車內又陷入沉默。
桑延的額角抽了下。
沒了段嘉許這個大腿，桑稚也不敢鬧太久的情緒，怕桑延真的不管她了，只能很沒骨氣地趴到他的背上。
桑稚單手勾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拿著水瓶，不知不覺就失了神。想起了和*圖*書小時候，他也經常這麼背著她回家。
段嘉許：「你不是不理他了嗎？」
桑延扯了下唇角：「我嫌勒得慌。」
桑延摸了摸下巴，繼續自言自語：「也挺好。」
他的語氣總帶著几絲不耐。
「你晚點再出來。」桑延說，「我今天有點事。我讓段嘉許來接你了，他五點半才下課，你再等一會兒。」
「我先跟我哥說一聲。」
桑稚搖頭：「不怎麼疼了。」
桑稚沒動靜。
桑延已經坐了回去，不太在意地說：「那你就慌著。」
本來還有些話想跟他說。
而後，桑延扭頭看向段嘉許，問道：「傷口處理好了？」
桑稚不知道該說什麼，又看他一眼，很快就低下頭。
桑稚又想起了剛剛火氣一上來，跟他說的那句話。
「……」
走了十幾米后，桑稚忽然又回了頭，往帳篷的方向看。
周四放學那天。
「去哪？」桑稚說，「我還在等我哥。」
讓桑延又做起了桑稚讀三年級之前的事情。
怎麼就成了伺候祖宗了。
「你應該好好學習，多賺點錢。」
可好像又是沒必要的。
聽著這話，桑稚下意識扭頭看段嘉許。
兄妹之間的爭吵來得快去得也快。
瞥見桑稚的手心上有傷，他便自己湊過來給她繫上。
「我說的又不是假的。」
「……」
桑延的手指動了動。又像是沒注意到那樣，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過了幾秒，桑稚又從自己的那五顆里，拿了兩顆給他。
桑稚覺得自己還在跟他冷戰，當做沒聽見。
「快點。」
這小鬼一來勁，怎麼說都沒用。
「還沒。」
但他似乎不是在跟她說話，半闔著眼：「段嘉許你哥？」
桑稚愣了下：「啊？」
好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就是，我有點事兒……」殷真如像從前那樣，搖著她的手臂和*圖*書撒嬌，「你就陪我去吧，我一個人不好去。」
桑延回過頭，盯著她看了好一陣，才說：「你『親哥』下午有課，沒工夫送你去醫院，只能讓你『親爸』送。」
像是覺得這話有趣, 段嘉許饒有興緻地坐到她旁邊，撇過頭笑：「嗯？你要幫我什麼？」
也跟他用了同樣的方式。
桑稚：「哦。」
「憑空多了個妹妹, 你親哥還跑了。」段嘉許的眼瞼抬起，站直起來, 「小孩，你自己算算, 哥哥都幫了你多少忙了？」
殷真如這才注意到她的腳：「你這腳怎麼回事？」
桑延背著桑稚出了操場，沉默著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半晌，桑稚忽然問：「哥哥，你剛剛是去買糖了嗎？」
而且，他好像不僅僅是對她那麼好。
這話是確實沒打算去的意思。
見她沒完沒了了，桑延被煩到不行，皺著眉說：「我就去當個志願者，你哪來那麼多話？」
「那不一樣。」
桑延懶得理她了。
只能看到他彎腰替那個男生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氣質溫潤清朗，彷彿是在笑。看上去，就像是個從骨子裡就能透出溫柔來的人。
「你剛剛在老師面前說的話不是挺有意思的？」段嘉許說，「你哥聽到了，不得多問幾句，這不也是關心嗎？」
向來是她拿五顆，桑延拿四顆。
在這安靜的氛圍里，說去給她倒杯水，然後半天不見人影的桑延總算回來了。他的手裡拿著兩瓶水，遞了一瓶常溫的給桑稚：「喝完去醫院。」
「你覺得他不關心你？」
他沒往她的方向看，目光盯著窗外，看起來有些倦。這突如其來的糖，像是在讓步，又像是在表達歉意。
桑稚沒說話。
去醫院檢查之後，確實沒什麼大礙。重新處理完傷口，桑延把桑稚送回家，等到黎萍回家后便回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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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門，桑延攔了輛的士，扶著桑稚進車裡。他跟司機說了句「去附近的醫院」，又轉頭跟桑稚說：「把安全帶繫上。」
「你哥來幹嘛呀？」
另一顆在說，對不起。
桑稚：「你今天怎麼去當志願者了？」
段嘉許也站了起來，翻出口袋裡的手機看了眼時間，隨口說了句：「你不是也有課？」
有病。
桑稚哼了聲：「我還嫌棄他呢。」
此時桑延不吭聲，她也沒主動說話。
「……」
桑延背著桑稚往操場的出口處走。
桑稚：「那我也嫌勒得慌。」
「接我回家。」桑稚老實道，「因為我腳受傷了。」
「哪裡不一樣。」
因為桑延五點之後才有空，桑稚像往常一樣呆在教室里寫作業。周圍還剩小半的同學沒走，在打掃著衛生。
「……」被他這樣一說, 桑稚也有點提心弔膽，訥訥道，「也不會吧，我一會兒跟他說說，他也不會跟我爸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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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延乾脆蹲到她面前，又朝她抬了抬手：「喝不喝？」
「能怎麼辦？」段嘉許嘆息了聲，「咱倆都要完蛋了。」
一顆在說謝謝；
桑稚把脖子縮了回去，嘀咕著：「我不就問問。」
段嘉許嗯了聲。
過了好一陣，桑延突然丟了條軟糖過去：「吃糖。」
「想什麼呢？」桑延的眼皮耷拉著，看都沒看她一眼，「順手拿的。」
桑延把剩下那瓶水扔給他：「謝了兄弟。」
不就塗個葯, 擦個臉。
腳踝處被冰敷了一陣, 手上和膝蓋上的傷口也都處理過，疼痛緩解了不少。桑稚的心情也因此沒那麼差了。
桑稚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了好一會兒，很快便無所事事地喊：「哥哥。」
桑稚盯著她看了好一陣，才慢慢點頭。
但後來，桑稚發現桑延似乎比她更不樂意，每次來接她都頂著一張臭到m.ｈet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發黑的臉，她又開始樂意了。
又不是讓他做什麼多艱難的事情。
「又不是我不想理他，是他總說我。」說到這，桑稚的情緒開始低落，「平時就算了，我都摔跤了他還凶我。」
兩人好一段時間沒說過話，此刻還有些陌生了。
「就……」只冒出了一個字，桑稚就停住了, 完全想不到能幫他什麼。她撓了撓頭，敗下陣來, 只能傻乎乎地扯開話題，「我哥跑哪去了……」
「嗯。」段嘉許說，「估計猜到我冒充他去見你的老師了。」
桑延忽地出聲：「女兒？」
「閉嘴。」
桑稚的頭皮發麻：「那怎麼辦？」
桑稚的氣性一過，也不再保持沉默，憋了半天的話，在此刻全部說了出來：「本來你就有不對，我一去那你就說我矮，嘲笑我穿的衣服，還說我跳遠跳的不好。」
校運會一過，便迎來了周末。
桑延：「你出來沒有？」
恰好落到桑稚的大腿上。
裡邊有九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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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桑稚微妙地看他：「你幹嘛。」
桑稚看了他一眼，嘀咕道：「我也沒讓你幹嘛吧。」
「那哥哥，我覺得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
在距離帳篷不遠處的地方，有個小男生奔跑時摔了一跤。桑稚看到段嘉許快步走了過去，把他扶了起來。
每天接她放學回家。
桑稚抿了抿唇，沒點頭也沒搖頭。
段嘉許靠著椅背，無所謂地笑了下。過了幾秒，桑延在桑稚面前背過身，說：「上來。」
桑稚回到座位上，從書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機，正想給桑延打個電話的時候，那頭剛好打了過來。她接起電話：「哥哥。」
在用這兩顆糖來傳達自己的話。
「你是不是想參加多點活動。」桑稚想了想，「然後多認識幾個女生，就提高了脫單的幾率。」
桑稚忍不住說：「你怎麼不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