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好像，好像是，」桑稚遲疑道，「酒吧吧，我學校附近的酒吧……」
「……」桑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問這個幹嘛。」
段嘉許唇角的弧度一斂，直接掛了電話。他站起身，找到工具把電話卡拔了出來，折斷，扔進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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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嘉許看著前方，想到再次跟她見面是在KTV的小門外。他忽地彎起唇角，慢慢的，放出了個魚餌：「是嗎？我怎麼聽你喝醉的時候，說是在KTV認識的。」
「……」
她還真說了什麼嗎？
「哦。」寧薇說，「那勉強算個網友吧。」
寧薇不太懂她的感受，嘆息了聲，又問：「你來宜荷之前，你們多少年沒見了啊？」
桑稚停下動作，小聲道：「他剛剛跟我說，這幾年他沒談戀愛。說是沒找著合適的。」
桑稚老實道：「不是。」
下飛機之前，桑稚聽到那個叫袁朗的人跟段嘉許要了聯繫方式。兩人找了個地方解決了午飯，之後段嘉許把桑稚送回了學校。
桑稚點頭。
段嘉許坐直起來，指尖輕敲，把煙灰抖落。他沒吭聲。
桑稚跟她要了一條，蓋到自己的腦袋上，假裝要睡覺的樣子。她的腦袋偏向窗戶的那一側，眼睛閉了又睜開，很快又閉上。
注意到寧薇的表情，桑稚跟她對視了好幾秒，突然泄了氣：「好吧，是有那麼一點兒。」
段嘉許的語氣不帶情緒：「你有事？」
「……」
段嘉許：「你說的那個人，是你們學校的？」
「……」
寧薇：「你幹嘛連有這個想法都不敢說，你條件又不差。」
從前覺得是傷疤的地方，在此刻都莫名像是被人用蜜填補上。她用力抿著唇，藏在毛毯里的嘴角仍然控制不住般地彎了起來。
低頭琢磨著這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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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又有個好友驗證，備註寫著：我是姜穎。
「我問你個事兒，袁朗說咱倆要結婚了？你傳的？」段嘉許打斷她的話，弔兒郎當道，「你難不成，想讓我娶你啊？」
段嘉許出了聲：「可能性不大。」
「我就是按我的想法說，你聽著就好。我弟弟現在也讀初中，假如他有個朋友，我認識，也把他當小朋友。」寧薇說，「他長大之後，如果長得還挺帥，來追我。」
段嘉許又問：「怎麼認識的？」
錢飛嘿嘿地笑：「沒呢，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連狗這麼忠誠的動物都這樣，你這幾年才見幾面，算什麼看著長大啊。」寧薇說，「頂多算個，小時候認識的哥哥。」
段嘉許想起來了：「我上司。」
兩人各有各的事情，溝通基本都是通過微信。
罪名這種東西，是應該要連坐的。
沉默下來，幾秒后。
桑稚低聲說：「我就是覺得奇怪。」
「就順其自然吧。」寧薇說https://m.hetubook.com.com，「你也不要老覺得他比你大什麼的，正常來相處就行。如果他撩你什麼的，你就也撩回去？」
「自己注意休息。」
聽到這話，寧薇立刻湊了過去，眨著眼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那你還能認識誰？」
錢飛忍不住道：「這說的不就是你嗎？」
「講道理。」寧薇說，「我高三那個暑假，我爸抱了條狗回來養，那一個月賊粘我。我這個寒假回去，它都不認得我了。」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錢飛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總不能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自己得觀察一下，她說有這個人，你見過嗎？」
「沒。」桑稚立刻否認，「也不是。」
桑稚沉默幾秒：「其實我也不大清楚。」
「等會兒，那他以前談過戀愛嗎？」寧薇驚了，「不會沒有吧。」
錢飛：「你到宜荷了？」
年後，段嘉許的工作似乎也忙，沒日沒夜的加班。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低頭玩起了手機。過了一會兒，段嘉許主動開口道：「最近課很多？」
錢飛要瘋了：「什麼啊！」
「……」
桑稚沒吭聲，繼續玩手機。
「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桑稚坐了上去，跟他打了聲招呼：「嘉許哥。」
段嘉許嗯了聲，掃了她一眼，便發動了車子。
「那姑娘跟我說了個，喜歡的類型。」段嘉許咬著煙，神色慵懶，「我這段時間，學了點。」
「你就不怕人姑娘看上別人了啊？」
她莫名想起了桑延的那句「土到掉渣的情話」，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含糊道：「原本的就挺好。」
錢飛不可思議道：「你沒事兒吧？你學別人幹什麼。」
段嘉許沒了睡意，起身，坐到客廳，從茶几下拿了包煙出來。用打火機把煙頭點燃，他思忖了下，笑道：「真有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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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段嘉許慢條斯理地問：「還有去找那個男狐狸精嗎？」
等他走了，寧薇好奇道：「他這是以什麼身份送你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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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嗎？
段嘉許抬起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桑稚哦了聲，沒再繼續問。
桑稚邊接起來，邊從包里拿出口紅，薄薄在唇上抹了一層。
錢飛：「有用？」
桑稚啊了聲, 收回視線，遲鈍地點點頭。
「因為我覺得不太可能。而且，我自己挺清楚一點的。」桑稚輕聲道，「因為我喜歡他，因為有這種心思在，所以他的一些對他來說，覺得很正常的舉動，可能也會被我曲解了意思。」
他的太陽穴突突地發著疼，胃也隨之疼了起來。
桑稚硬著頭皮，中規中矩地說：「出去玩的時候認識的。」
回到家之後，段嘉許看了眼微信。
錢飛苦口和*圖*書婆心道：「你正常來不就得了？你這學的，跟替代品有區別嗎？兄弟，咱又不是條件多差，還得這樣討好人啊？」
段嘉許坐了起來，看到外頭的天已經暗了下來，房間里黑沉沉的，只有手機屏幕亮著光。
「……」
段嘉許鬆散道：「我這不是來問你意見，你不想跟他們一塊吃，就不去了。咱倆吃別的。」
「……」
「……」
桑稚認真想了想：「我覺得最近的，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
段嘉許挑眉：「確實沒什麼用。」
她以為他早就已經忘了這事兒, 亦或者是根本沒當回事。而且桑稚沒見他提過談了女朋友的事情, 也沒見他帶給她看。
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
錢飛：「我大學時給人當備胎也這樣。兄弟，你記得嗎？外語系的那個，一跟男朋友分手就找我，複合了又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她給我出謀劃策，我就按著她的性格編了一個。」
過了幾秒，他又喃喃道：「但也有可能。」
桑稚沉默地點頭，心不在焉地問：「那你怎麼一直沒找對象？」
想起了她刻意為之的疏遠。
昨晚熬了夜，今天起得又早，段嘉許此時太陽穴處繃緊，還有些疼。他站起身，不再想這個事情。
桑稚看著她。
「啊？」
忽地笑了下。
「我問你個事兒，」錢飛認真思考了下，誠懇道，「畢竟我也沒見過你說的這姑娘，你自己想想，她說的有沒有可能是你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桑稚說，「我總不好問那麼多。」
段嘉許回了房間，聽到手機響了聲，又掃了一眼。
「幹嘛。」
掛了電話，段嘉許又在客廳坐了一會兒。他想著桑稚醉酒時說的話，又開始想著再往前點的事情。
他把手機蓋上，趴到床上闔了眼。
「……」
像是在想事情。
而後，桑稚聽到段嘉許突然笑出了聲。
「……」
「……」
桑稚抿了抿唇，硬著頭皮，乾巴巴地繼續問：「那她怎麼跟你一塊過來。」
「感覺我初二之後就沒怎麼見了吧。」桑稚補充了句，「初二下學期之後，他就很忙了，後來就回宜荷了。」
桑稚稍稍低了頭。
「就是, 」不知道自己突然提起那麼久遠的事情會不會顯得怪異, 桑稚玩著手指，假裝不經意地問, 「我高一的時候來宜荷，跟你一塊來機場的那個姐姐。」
桑稚掛了電話，理了理頭髮。她又瞅了幾眼鏡子里的自己，很快就出了門，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雖然寧薇是那麼說，但桑稚跟他相處起來，還是跟先前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也許是隔著一道屏幕的關係，他也沒再像先前那樣，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啊？」
「……」
兩人約好周五晚上一起吃個和*圖*書飯。下課之後，桑稚回宿舍把東西放好，正打算出門的時候，段嘉許給她來了個電話。
「……」見他沒完沒了了，桑稚有點怕會露出破綻，熄了屏，磕磕絆絆編著謊言，「就，我在校外認識的。」
「……」段嘉許被煙嗆到，咳嗽了幾聲，「你這什麼話？」
「那你出來吧。」段嘉許說，「我在門口了。」
「我小時候他就這樣說話，比如他載我回家，然後還會說我偷偷笑什麼，或者是，說我見到他就臉紅。」桑稚撓了撓頭，「就挺不要臉的一個人。」
自戀，卻又自卑。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了，我老婆叫我了。」錢飛說，「還有，我提醒你一句，你這個人本來就那樣了，你也別刻意那樣了。」
「……」
段嘉許把煙頭摁滅，神色若有所思。
她！真！喝！斷！片！了！
段嘉許笑了聲，懶洋洋道：「要不是你結婚了，聽你這語氣，我還以為你暗戀我。」
「這就別說了吧。」段嘉許緩緩道，「難得跟你說點心事，總告訴別人——」
段嘉許笑：「隨便聊聊。」
「……」桑稚想起舍友的話，面色複雜道，「那你總不能是一直在等我哥吧……」
「……」段嘉許說，「等會兒。」
來電顯示是宜荷市的陌生號碼。
段嘉許的車就停在校外。
「對啊。」桑稚說，「周一到周五的課表都是滿的。」
「覺得荒唐。」
寧薇笑眯眯地：「對不起我還真有可能……嘿嘿嘿……」
桑稚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說，猶豫道：「這中間的時間，也有見過幾次。」
「兄弟。」想到叫桑延的那聲哥哥，以及這幾天桑稚的反應，段嘉許眉心一跳，「雖然還挺有意思，但我真——」
「那你說覺得分不清是什麼意思呀？」
段嘉許：「哪個。」
寧薇：「你覺得他可能也有點喜歡你啊？」
大一下學期的課，明顯多了不少。桑稚的課表都是滿的，一周下來除了周末，也沒什麼空閑時間。
他到底哪來那麼多問題。
「……」提起這個，段嘉許的眼皮抬了抬，坐了起來。他有些難以言喻，輕咳了聲，「還是別提這事了。」
段嘉許進了廁所里。
「……」桑稚愣了。
「我過成這樣，你憑什麼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姜穎說，「我……我原諒你了行嗎？咱倆，咱倆……」
桑稚的宿舍沒電梯，住在三樓。段嘉許幫她把行李箱扛上了宿舍，也沒多呆，禮貌性地跟寧薇打了聲招呼，又囑咐了桑稚幾句話，很快就離開了。
錢飛吐槽：「你不說你做的挺好的嗎？」
「……」
「……」桑稚糾結了幾秒, 只能說的更精準一些, 來加強他的記憶, 「我過來找我的那個網戀對象的那次。」
聽筒里瞬間響起
ｗｗｗ•ｈｅtubooｋ.com•com了姜穎的哭聲，像是喝了酒，聽起來迷迷糊糊的：「段嘉許，你可終於接我電話了……我找你還得，用別人的號碼。」
吵醒他的是一連串的電話鈴聲。
沉默了好幾秒。
「你高一的時候？」
好像有點道理。
段嘉許看了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桑稚嚇得有些說不出話。她沒敢看他，舔了舔唇，改口道：「哦，好像確實是KTV，我記錯了。」
段嘉許：「再說吧。」
「差不多吧。」
「你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 她剛好聽到了，就順帶載我過去。」段嘉許側頭看向她，狀似無意地補充，「人孩子都上小學了。」
段嘉許好笑道：「說什麼呢。」
像是覺得極為噁心，他彎下腰，莫名吐了幾口酸水出來。段嘉許打開水龍頭，漱了漱口，用冷水洗著臉。
段嘉許：「這樣啊。」
想起了那段，她單方面開始，又單方面結束的暗戀。
桑稚又看向他，忍不住問：「那之前那個呢？」
「我現在就有點分不清，」桑稚思考了下，語氣有些遲疑，「因為我感覺他以前說話好像也是這樣的。」
「那你覺得，」桑稚眼巴巴道，「我現在要怎麼辦？」
「哦。」
「那如果按你這樣算的話，」寧薇無辜道，「你初二之後就跟他沒怎麼見過了，一直到大一才再見面，這哪能算看著你長大。」
「而且，這關係本來就，不太好轉變。」桑稚低下眼，繼續收拾著東西，「要是他是個陌生人，我現在估計就去追了。追不到，大不了就不聯繫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錢飛說，「你他媽能不能別吊我胃口。」
桑稚蹲在地上，拉開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長輩吧。」
「你是覺得他是看著你長大的，不可能有那個心思嗎？」
「我聽袁朗說，你在追一個女的……真的假的？」
「但他有給我送禮物啊。」桑稚說，「還有平時也會問我的學習什麼的。」
段嘉許：「嗯。」
「什麼啊。」錢飛說，「我還想著你動作快一點，我這次結婚的時候，你能把你喜歡的那姑娘帶過來，讓兄弟們見一面。」
「……」
「剛畢業的時候沒時間，」段嘉許漫不經心道，「這兩年被我那上司介紹了好幾個，不太合適。」
這次段嘉許沒瞞著：「男狐狸精。」
桑稚：「你們聚餐定了地點了嗎？」
剛剛在飛機上遇到的袁朗給他發來了好友驗證，他隨意地掃了眼，沒按同意，直接退了出來。
這年頭，還有人認為。
「就突然覺得，」段嘉許勉強收斂了笑意，低聲道，「你錢飛哥還挺聰明。」
段嘉許：「在哪認識的？」
「按我的理解，大概就是，」段嘉許停頓了幾秒，悠悠道，「風騷，浪蕩，無恥的結合版。」
和圖書毫無聲息。
段嘉許：「哪那麼快。」
桑稚立刻看向他，有些心虛：「怎麼了。」
「但又好像不太一樣。」
「……」
那之前在機場的那個是誰？
桑稚的動作停住，猜測道：「那我不用出門了嗎？」
飛機到達宜荷市。
段嘉許低笑著：「這不是走捷徑嗎？」
「這不挺正常的事兒。」段嘉許扯了扯唇角，不咸不淡地說，「遇到個好點的人就行。」
段嘉許盯著看了兩秒，接了起來。
飛機起飛，空姐拿著毛毯在發放。
「這事你跟別人說了嗎？」
「……」寧薇說，「還長輩啊？」
桑稚鬆了口氣，看向窗外。
半晌。
但都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記憶都沖淡了不少。
姜穎輕聲冒出了句：「不行嗎？」
「……」
「他最近，我感覺有點變本加厲。」桑稚吐了口氣，磨磨蹭蹭道，「我就分不清，你懂吧。感覺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
「話說，變本加厲是什麼意思啊？」寧薇好奇道，「你覺得以前的相處方式好一點，還是現在的好一點？」
良久。
「你認識他的時候多大？」
「……」
「還挺讓人傷心的。」
暗戀的人。
段嘉許隨口說：「你哥不也沒找？」
桑稚笑了聲：「我還挺有經驗的。」
桑稚有些鬱悶，點點頭。
轉眼間，三月就到了底。
桑稚的思緒一時有些空, 忽地想起了自己極為難熬的那段時間，想起了被她藏進箱子里封鎖起來的所有回憶。
段嘉許：「就上回那家火鍋店。」
「沒事兒。」吃什麼不是吃，桑稚不太介意，「去吧。」
段嘉許的表情一頓。
「那會兒我還不會開車吧, 」三年前的事情，段嘉許記不太清了, 回憶了下，「而且那天好像通宵加班了，有點不舒服。」
「怎麼？」
段嘉許拿了換洗衣物，進廁所快速洗了個澡，隨後回了房間，躺到床上打算補個眠。
「你怎麼活得跟個出家人似的。」
「……」
「你說這小姑娘喜歡的類型怎麼這麼奇怪。」段嘉許無言到直笑，「我真沒見過這種人。」
一個月沒見，段嘉許的頭髮長長了些，微微遮蓋了眉毛。面容冷白，眼睛下方一層青灰色，看上去是熬了不少的夜，有些睡眠不足。
「不然就會有點，用力過猛。」
此時剛過還不到一點，宿舍只有寧薇一個人。
「……」
段嘉許還在笑，帶著淺淺的氣息。他的心情似乎極好，桃花眼明而亮，稍稍揚起：「沒什麼。」
半晌。
「初一下學期。」
錢飛：「那你的打算？」
錢飛有些憂傷：「你這次一去，咱倆又要多久才能見一面了。」
錢飛：「話說，那姑娘說的是什麼類型？」
窒息了。
「你現在在哪？」段嘉許說，「組裡突然說要弄個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