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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嫉妒心理影響不到歐揚，他只要按水平分發武器即可，沒人敢質疑牌甲的決定。

那位吹喇叭的戰士就是黃千總最寵愛的長子，如今只能跟在身邊做個傳令官，好在如果這次能夠取得不錯的戰果，他就有機會給自己長子運作一個牌甲。所以這次出征對黃千總非常重要，他不會允許下面那些庶民、奴隸給自己的出征添任何麻煩。何況帝國軍律森嚴，千總斬殺幾個人本就不在話下。

歐揚畢竟已經拿到秀才資格，真正的讀書人，而且話里給雙方都留了台階。宋文木沒有繼續暗諷，只是拱拱手道：「歐兄所言極是，文木受教了。」

一位身穿胸甲的戰士吹響了銅製喇叭，各人立刻以甲為單位集合。帝國軍律規定了各種聲音所代表的含義，牌甲配備竹哨、千總使用喇叭、再往上就是腰鼓、大鼓了。戰場上牌甲聽錯了鼓聲是要被斬首的，倒是這些兵丁，只要聽清牌甲的命令和集合、衝鋒兩種鼓聲即可。

共和30年9月15

歐揚可不希望出征之際主要軍官因為自己一句無心之語就頂撞起來，只好打圓場道：「宋牌甲所言極是，不過這些狄夷是天子家養的禽獸。真要說起來，我們就是為天子放牧這些牲口的，與他們混在一起算不得有辱斯文。」

帝國尚紅，所有旗幟都以紅為底色。以規格和鑲嵌色為區別，黑色邊條是屯軍的標誌。

這種夢幻般幸福的生活被西遷的韃靼大軍打破了。自己部落里所有倖存的青年男女都被擄走，老人和孩子則被留下自生自滅——已成喪家之犬的韃靼人甚至不願意浪費殺掉這些無用人口的時間，因為帝國的大軍就追在後面。

哈木哈已經下定決m•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m•ｃｏｍ心，別說對面是群長著羊角的氐羌，就算是犬戎的部落，他也絕不手軟。

幾個牌甲都過來跟歐揚敘了敘關係，大家都是同事，又要一同出兵打仗，歐揚自是不會擺臉色給別人，這倒引起了幾位牌甲不小的好感。

無論在哪，弱肉強食，這道理哈木哈早就懂了。

也許是後勤補給太過困難，帝國追擊部隊過了蔥嶺沒多遠就停下了。順便抓走了韃靼人扔下的各部族的孩子，西遷中的韃靼人養不起，但對帝國來說這是不錯的奴隸來源。哈木哈和他的弟妹也在其中，而且奇迹般地未失去任何一人。

給歐揚舉旗的是劾赫里，因為8甲只有他一個庶民戰士。這也是給他的一種福利，帝國軍律規定激戰之中旗鼓不亂者，掌旗鼓的官兵各加一個功勞。以現在帝國的軍力，這一個功勞幾乎是白送的，何況那支點鋼長槍對劾赫里來說也是貴重的奢侈品。

也許是沒有那份文彩，也許是沒有那個必要。黃千總沒有講什麼豪言壯語鼓舞士氣，只是猛地一揮手吼道「出征！」

想要以後不怕塔克賴這樣的人，自己就得在這次出征中有所表現。一個未能選上跟隨出征的老犬戎半丁之前曾經悄悄找過自己，這個跟哈木哈還有點血緣關係的遠親絮絮叨叨的給他講解了一晚上出征的常識，村裡所有的狄人，現在都把牌甲專門塞進出征隊伍里的哈木哈當成未來提升地位的希望。

這時，下面的狄夷士兵一起嚎叫起來「出征！」「出征！」

哈木哈不知道是該恨韃靼人還是把他們趕往西邊的漢人。或者，他都不敢恨。

更重要的是，歐揚借到的弓箭必有塔庫賴一和_圖_書份。他拿走一副，自然村裡其他人就要少一人裝備戰弓鐵箭，幾個射術水平在村裡10名左右徘徊的奴隸心裏著急，都覺得塔庫賴會佔到自己那副。

歐揚帶領選出的32人（包括負責趕車的胡蘭山和新來的塔庫賴）再次回到安西鎮。如果歐揚是自己帶人行獵，他可以從自己村子直接出發，但今次是千總官以出征的名義調人，性質不同。大家只有先在鎮上集合一起出發。

共和30年10月初1

道路上列隊而行的人群中，哈木哈緊緊握住一枚半截犬牙做成的項墜。那是他那面對韃靼騎兵的馬刀，勇敢的試圖用石斧保護妻兒的阿爹的牙。

黃千總派人把塔庫賴送回了8甲。這個夷人已經把自己部落殘存的十幾個人都招攬到黃千總麾下，他的用處相對已經變小了。既然已經決定每個出兵的牌甲都要發一個當嚮導，那就不如把這個人直接還給歐揚。按這個時代的道德，塔庫賴是直接找歐揚賣身投靠的，應該算是歐揚的私奴。因此黃千總同時還送來了一張文書，上面註明塔庫賴的奴隸身份。不過塔庫賴的這份奴隸身份證上還註明他有2個功勞，算是對他為黃千總招募十幾個壯丁奴隸的獎賞。

歐揚苦笑一聲不再回話，文武之爭在這群不入流的小官中間居然也存在。

歐揚試了試塔庫賴的實力，確實不錯。射箭不及烏克善，但在村裡可以排第二。肉搏不及劾赫里和巴圖，但比其他人都強，可以算是第三。綜合起來怎麼也可以算歐揚手下最強的幾人之一，而且還是全部收益連同自身都要算在歐揚名下的私奴，可以說，他已經是沒帶家眷的歐揚在村裡最值得信賴的人了。

因https://m.hetubook.com.com此此時的安西鎮顯得比平日熱鬧了許多。安西鎮駐屯千總隊下轄8個牌甲，每牌甲出兵20，另各有10多人隨行。加上鎮上千總直轄的38人和各位千總、牌甲自己，今次共出兵320人。以各自村鎮為單位編為9隊。

黃千總還對塔庫賴承諾，如果真能找到那些狄人，可以視情況再給塔庫賴加功勞。如果塔庫賴成了庶民，歐揚又不願放人，黃千總還會用自己的私奴把他換走。

劉牌甲說話的聲音不小，台上的人是都聽見了。7甲的牌甲宋文木回道：「你即知狄夷類禽獸，卻與禽獸混在一起，真是斯文掃地。」這位宋牌甲在內地家境不俗，據說家裡出過幾位進士。他本人讀書幾年，整日以讀書人自居，但一直未拿到秀才資格，跑到西域來屯邊不知是不是也存了考試加分的心思。他就是那種特別不喜行獵的牌甲，平日里對自己屬下的狄夷庶民、奴隸也是從無好臉色。

嘀……嘀……噠嘀。

連歐揚在內，8個牌甲只有4個是公民。再加上真正有秀才資格的更是只有歐揚自己，雖說帝國律法中公民一律平等，但讀書人更受尊重的潛規則在這邊關也仍然有其影響力。這樣說起來，歐揚在安西鎮千總隊中已經是排名前三的大人物了。

這話居然被旁邊1甲的牌甲聽到了。這位叫劉辰勇的牌甲算是安西鎮上黃千總之後的武官第二名。正規軍出身退役沒多久，穿著一片重步兵板甲，胸前整日掛著一枚忠勇勳章。此人一臉橫肉，左臉被一道從額頭直抵下顎的刀疤帶的有些扭曲，顯得格外猙獰。

塔庫賴甚至還引發了奴隸丁壯們的嫉妒。所謂縣官不如現管，牌甲的私奴每次出hetｕｂoｏｋ•com.coｍ獵總是能分到更多的好處的，而且私奴不在皇莊賬上，沒有伐木任務。雖說也沒有每年那微不足道的一點口糧，但有更多的空余時間，光砍柴就不知能多出多少。

黃千總和幾位牌甲站在臨時搭建的檯子上，此時他甲胄齊全，拄著一柄真正的鋼製長刀一臉冷酷地注視著下方亂鬨哄的隊列。此次他是以正式出征的名義召集部下，不比以前出獵，除非有更高階的軍官下達新命令，否則他現在在隊伍里就有絕對權威。

劉辰勇擠出一些難看的笑容對歐揚道：「狄夷都是這樣，與獸類無異。不過對我們這些武人來說，野蠻些也好，用他們當炮灰正合適。歐牌甲不必介意。」

劉辰勇嘿嘿兩聲，壓低了聲音對歐揚道：「他嘴上不屑與禽獸為伍，家裡卻養著數個狄夷小娘暖床，不知斯文在哪？」

台下，各部列隊逐次出發，道路兩邊擠滿了鎮上的居民。同樣以狄夷奴隸和家屬為主，他們來為出征部隊送行，偶爾低聲交談著以前出獵的隊伍打到過什麼好獵物，不時發出一陣輕鬆的笑聲。

幾百個老獵人都被黃千總冷峻的面色嚇住了，嘈雜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以各村鎮為單位排成9個小方陣。馬匹、雪橇、手推車都整齊的排放在方陣後面，由各部不用上一線的馬夫、車夫管理。方陣前則站著一個拄著旗槍的戰士，黃千總的旗幟是一面鑲著黑邊的小方紅旗，牌甲則是黑邊三角紅旗。

「保佑我吧，阿爹。我一定會成為像您一樣的勇士，把弟妹好好帶大的！」

哈木哈不是正式選丁來的，只能算隨行輔兵。但他也分到了兩個3兩重的雜糧餅子和一碗羊肉湯。他已經記不起自己上一次吃肉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和_圖_書個時候父母應該都還在？在哈木哈已經漸漸模糊的記憶里，自己的阿爹是一位強大的獵人，阿媽則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兒。每天晚上，阿媽都會給自己和弟妹烤好香噴噴的兔肉，全家一起圍坐在火塘邊聽阿爹講述打獵的技巧。

最近的例子就是那個新來的塔克賴。不知是不是因為狄人跟他有仇的關係，這個夷人在村子里的這幾天多次挑釁村裡的幾個狄人奴隸，有一次還差點打死一人。牌甲被氣的不輕，但也只是罰了他20軍棍，就因為他還有用，而且還是牌甲主子的私奴。哈木哈早就知道這樣的傢伙狄人奴隸根本惹不起，因此針對自己的幾次挑釁哈木哈都忍了。

歐揚很討厭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嘶叫，他曾經在自己的牌甲村裡禁止這樣的叫聲。但黃千總和其他牌甲顯然並不介意，歐揚看到自己甲中的人也瘋狂的跟著叫喊，覺得自己把他們往文明人道路上引的努力已經失敗了。他輕輕罵道：「一群蠻夷。」

塔庫賴對此感激涕零，但他不敢太相信黃千總的承諾。沒有人會為自己這樣的新奴隸去得罪一個公民牌甲的，他覺得黃千總到時候能幫他說說好話就算不錯了。自己的前程，還得在自己正牌的主子這裏掙到。

第二天天不亮，各隊生火造飯。黃千總給各牌甲每隊發了一頭宰殺好的羊，戰兵（其實就是各甲選出來的那20人，按潛規則就算戰兵了）還每人發了一個白面饅頭。這過年都難得一見的伙食引發了陣陣歡呼。

韃靼人的汗國在的時候哈木哈的部族是被掠奪的對象，韃靼人的汗國不在了，一樣給漢人當奴隸的他們也毫不客氣的繼續稱呼自己為「奴才」，因為韃靼人大多弓馬嫻熟，比狄人更受屯軍官員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