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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魯投降曹操后被封閬中侯，食邑萬戶，拜鎮南將軍；其弟張衛為昭義將軍，張衛以虔心求道為由辭官；另一弟張傀官南陽太守，也潛心修道而辭官。

于禁到軍營時，田信的護軍羅瓊也剛從糜城回來，正召集軍營周圍的婦女，委託她們縫製冬衣。

龐林不知情，拱手不卑不亢，眉目柔和溫潤如舊：「糜府君，田將軍說于禁系俘虜，非降將，亦非賓客。昨日府君宴請吳侯使者，慮府君顏面，才許于禁諸人離營。今吳侯使者西行，還請府君送交於禁諸人。」

赤袍而黑甲，色澤對比鮮明，田信氣度顯得嚴肅、冷酷。

熔鐵爐里橘色火蛇呼呼尖嘯，方天戟已燒為橙色。

「此戲言爾，不能當真。」

揮退小吏，糜芳道：「這豎子生長於漢中，竟學了米賊邪術不成？」

就連於禁也沉眉思考這件事情，難道自己這樣的老將真的有別於尋常人？

田信真要殺自己，拿自己的血淬鍊兵器？

「老將軍，百戰餘生之人，其血真與常人相同www.hetubook.com.com？」

格外提神。

于禁言辭確鑿：「米賊善蠱惑人心，未見張魯有何靈驗之處。」

這時候黃權已親督五千降軍往糜城遷移，留在江陵舊城中的降兵還剩一萬。

郡守府中，糜芳與于禁同坐，一名黑服小吏欠身在側：「府君，當時諸人皆可為證。田將軍確有害於將軍，取血淬鍊神兵之語。」

糜芳氣呼呼甩袖轉身，下巴揚著：「乳臭小兒，也敢在老夫面前拿大？」

于禁臉色僵硬：「小將軍亦是軍中戰將，難道不知人血與獸血無異？」

「以漢王之仁德，關侯治政嚴明，我料田孝先只敢以詐言誆我，絕不敢用刑，更不敢擅興殺戮。」

「聽聞小將軍欲取某血洗鍊兵刃，不敢不來。」

難道真的是兵主蚩尤庇護、寵眷之故？

麾下夷兵軍吏爭相來看，就連糜芳也壓不住內心好奇前來觀看。

「府君且思量思量，下官告辭。」

等到日暮時，兩千軍吏共同獻血一瓮，凡是軍侯曲長以上的https://m.hetubook.com.com軍吏強制放血，現在都包紮右手掌心傷口，躲在營房裡避風如避箭。

糜芳心中驚懼，正要與于禁討論，不想田信派龐林來郡守府索要于禁等降將。

田信也落座，說：「老將軍征戎天下三十余載，能說是深得兵戎機理，亦能說是頗受兵主蚩尤寵眷。我所造神兵，若以山川之水、牛馬蛟龍之血淬洗，終有些庸俗。若取兵主眷顧者之血，此物必能成為幹將、莫邪之流。」

「我若不給，他待如何？」

所以那麼多善戰、勇敢、聰慧的人死了，自己卻好端端活到現在？

這套鐵札盆領鎧經過重修，更換了破損甲片，甲片塗黑漆，以赤線重編。

此刻心中並無恐懼，于禁有些費解，解釋說：「糜君，田孝先機敏，恐有所覺。他散布此言，有試探之意。老夫這就歸營，看他意欲為何。」

張魯的漢中軍團改編來的三支外軍，也隨著于禁、龐德敗亡，在襄樊戰場煙消雲散。

而曹操的親筆帛書，被他匆https://m.hetubook.com.com匆縫補在麻袍夾層中。

這些婦女幾乎都是前線將士的家眷，自會縫製冬衣的技術。

于禁又說：「舉事在即，我得大王手書，正好以示左右。如此軍心可聚，能為糜君臂助。」

于禁駐步旁觀，見這二百余婦女就在軍營校場裁剪、縫製冬衣，用料極多，幾乎是以兩匹粗帛縫製一領冬衣為標準，這樣的一套冬衣足有五層帛，不需要填充蠶絲、棉花或蘆葦絮，也有不俗的保暖效果。

糜芳欲言又止，于禁面露期待之色，可糜芳還是頹然癱坐不再言語，于禁遂起身施禮，徑自去換絳衣麻袍。

這種味道並不陌生，彷彿戰爭。

糜芳也不回頭：「且讓他來，大王交付江陵於我，還懼他不成？」

糜芳隱隱有窒息感，隨後就見橙色方天戟沒入黑糊糊中，一股嗆人惡臭就此瀰漫。

「小將軍不必出驚悚之語，真要老朽精血坦言即可。」

肯定是假的。

五層粗帛，算上裡衣、中衣，恐怕已能遮擋流矢。

龐林回到城中軍營，田信已沐浴和_圖_書完成，穿刺繡鮮艷蜀錦赤袍，展臂立在門前，左右部曲親兵正為他穿戴鐵札盆領鎧。

這瓮血液抬到鐵匠坊時早已快凝固，不懂金屬淬鍊的田信又往黑陶瓮里加入碾碎的鹽巴、硫磺、黛粉、黑炭粉、砒霜、水銀種種能找到的粉塵十余種，反覆攪拌成黑糊糊。

約午前時，關羽的回信送抵江陵。

糜芳更急，見無法推脫，於是親至門前，面容陰翳：「本官邀彼等為客，何故強索？已派發前後所需冬衣布料，田孝先如此咄咄逼人，是否有些過了？」

于禁落座，不解：「小將軍反覆試探，意欲為何呀？」

龐林長嘆一口氣：「府君，田將軍言出必行。下官空手而歸，田將軍將率健兒來討。到時相爭，兩敗俱傷矣。」

可糜芳還是遲疑：「多言小兒見真龍形跡，所做真龍圖如有神在，不可不防。」

午後，于禁及一眾吃飽喝足過了一天好日子的降將重返軍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田信說著展臂，引于禁到一側營房裡，邊走邊說：「不過我這兵器初成時能飲ｈetｕbｏoｋ•coｍ•cｏm老將軍血，必將名垂史冊，引後世議論。」

工匠這才小心翼翼夾出橙色方天戟，見到方天戟壯麗、對稱方正、極具神秘色彩的形制，遠近俱是低呼、讚嘆不已。

是血、火、鐵的焦糊味道。

他觀望間，田信鮮艷赤袍闊步而來，對著于禁笑呵呵拱手：「老將軍面色紅潤，何不在糜府君處多留幾日？」

田信一本正經質問，又說：「我也不需多少，兩千人中，我只取一瓮。」

見糜芳拒絕，田信已然確定，反而對龐林說：「龐參軍稍後可持我書信呈送左護軍。」

但一年之內，張魯、張衛有功於國，都已飛升天界去了；張傀不久也受到兩位兄長提攜，遂白日升仙。

于禁默然，細細回想田信種種，田信的確有一股難以言明的脫塵氣質，不同於凡俗世人。

身為龐統的弟弟，龐林在荊州影響力不比糜芳低。

「那……就拜託將軍了。」

田信不時抬頭看天際，見天際露出一抹月牙輪廓時才說：「淬火！」

這個日常娛樂主要靠流言、傳說的時代里，是個人都喜歡湊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