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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越多，反噬越大。

劉備說著閉上眼睛：「雲長就此事頗為悔恨，一直後悔散播孝先所著防疫救護之法。」

北府向來封閉，不肯讓朝廷知道的事情，朝廷就很難知道，現在讓朝廷知道，就是打個招呼，好讓朝廷有所準備。

漢末反常氣候、蝗災、地震、疫疾都是動亂的根源，如果有一伙人當年就總結出時疫散播的途徑，加以利用，才加劇了各地的動蕩。

袁紹以盧植為軍師，加速收攏、聯合河北豪強，雖然統一的速度很快，但也發生過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陛下，第三人是誰？」

「孫權如今到何處了？」

張飛思索左右，勸說：「陛下，雲長大兄實乃多慮。就如孝先所制石灰粉，漢口一役時就有奇效，北伐時兩軍攻伐時亦有效果。再之後，兩軍都有防備，已然無用。」

順著張飛思路想了想，劉備搖頭：「不會，中原因疫疾時起，這才十室九空，曹孟德僅得其表。若無時疫，以中原物力，足以平天下。」

北府現在認什麼？就認功勛、軍功爵位。

現在天下即將平定，許多人有了ｈetｕbｏｏｋ.com•cｏｍ時間去思考這場波及三代人戰爭的起因。

劉備左手按劍柄，右手負在背後，從容講述：「一是劉繇長子，孫權的郎中令劉基。呂懿勾結浮屠道作亂時，孫權近臣多為屠戮，其中劉基與博士吳范逃出生天。雲長至江東，此二人才現身，卻對當日之事緘口不言。」

北府的問題就在這裏，不可能認同張飛、馬超、關羽，甚至連皇帝都不認。

張飛不敢想象其中的兇險，凝聲：「陛下，事態怎就到了這般地步？」

劉備面無笑意：「這呀……要從張惠恕之弟，張惠節溺亡一事說起。當時陸伯言來麥城奔喪，軍中監管不力，才使得事態一發不可收拾。」

將軍山，劉備與張飛雲遊至此，這裏甘寧廟的香火也算旺盛，每日總有十幾伙結伴而來的荊蠻、巴人，或途徑當陽歇腳的遊人來此參拜。

可孫氏寒門發跡……孫堅起家之前，連寒門都不算，連門都沒有，這樣一個家族壓在江東人頭頂了，要付出的努力，和要折騰的事情，肯定比正常家族要高很多。

在如今生死hetubook.com.com觀念里，將軍死後的厲鬼最為厲害，生前越厲害，死後的厲鬼就越兇橫。

「據云長粗略調查，約有三人嫌疑頗大。」

很難想象，征北幕府怎麼會放任事態發展，讓事情傳到皇帝耳朵里。

袁譚、袁尚內戰，就是審配篡改遺命，爆發的內戰。

「故地重遊，朕也算體諒他。」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劉備還是難以釋然，又想到孫權此刻的狀態，臉上多了點笑容。

不僅是擔心自作聰明的蠢貨用這種辦法殺人，而是擔心人為散播疫疾，致使天下大亂。

想要壓制北府吏士的反對聲音，需要一個強力的人物，目前也只有田信能壓住。

張飛聽著點頭，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弒主是大罪，這是針對正常情況來說的。維護這一條底線，是每個貴族、官員、莊園主、豪強，甚至是有僱工、僕役的戶主的共同底線。

如果建廟供奉，向其祈福尋求庇護，那這位最厲害的將軍厲鬼，自然能能嚇走、打跑其他作祟鬼魂。

沒人肯幫孫權說話，輿論里孫氏家族已成過街老鼠，弒主這件挑戰社會底線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行為，也會被刻意淡忘，被引申、理解為忍辱復讎，是孝行美德。

田信可能接觸過相關的教育，然後不忍心，就把相關知識總結上報給關羽，關羽也苦於時疫流毒，索性公布。結果呢，一樣的東西，己方可以救人，別人手裡就能殺人。

如果北府吏士失控，田信會幫誰？

甘寧、孫策、太史慈、周瑜、賀齊、呂蒙，算是當年江東最能打的將領，除了甘寧戰死外，餘下除了賀齊能善終，餘下都是病亡。

張飛以威統軍，右軍可以這樣約束、驅使，卻很難在北府吏士身上奏效。

劉備擺手遣退法邈，與張飛繼續在前散步：「翼德，又聞北府吏士對朝廷更改軍制、番號頗有異議，我恐孝先不能處置。」

河北經歷黃巾之亂后，人口折損很大；又經歷張舉、張純之亂、袁紹、公孫瓚爭霸之後，河北的物力、民力多已在動亂中為世家、豪強所有。

劉備說著一嘆，孫權變法時殺誰不好，把袁術女兒殺了，真當袁家死絕了？

山門前，劉備裝模作樣投了兩個直百錢，與張飛入內散步：「甘興和_圖_書霸生不逢時，實乃可惜。當年就恐周公瑾使此人為先鋒，自夷陵直入益州。後周公瑾暴病而亡，才有漢室三興，實屬坎坷。」

「二是袁夫人之女，既劉纂之妻，因恨孫權誅殺其母，刺繡征袍進獻孫權，才有孫權染疫之事。」

法邈等近侍子弟較遠，劉備詢問：「翼德，可知是何人向孫權投毒？」

袁紹統一河北的取巧方式，註定了他不能迅速統一中原的話，勢必被河北士族反噬。

「是徐祚之姊徐夫人，吳太子孫登養母，自孫登陣歿鷹山後，徐夫人便設計毒殺孫權。此事雲長以為嫌疑最高，徐氏對此卻是否認。」

這怪誰？原因就在軍中啟蒙教育，吏士有了想法，有了榮耀感，對傳統士人、士族、高門失去了敬畏心。

「應還在天興洲，奉陛下口諭，孫權會在天興洲暫留五日。」

比如奈何不得黑山軍，黑山軍一度攻破鄴城，差點俘虜袁紹的全部家眷；甚至刺殺呂布失敗，呂布逃亡后，嚇得袁紹封閉鄴城……原因就在這裏，他能聯合河北豪強完成形勢上的統一，那呂布也可以。

「朕也不信，只是不巧，袁夫人之弟袁耀www.hetubook.com.com死因可疑，雲長懷疑此人染大風病，恐孫權察覺，遂服藥取死。」

知識始終是隱蔽的，越是大威力的知識，就越隱蔽，只會小範圍流傳，被壟斷使用。

這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不能怪關羽，可卻是關羽當初積極推動、散播這些知識。

張飛無語，劉備也是無語。

他停步，身後十幾步外的法邈見狀趨步靠近：「陛下？」

張飛聽了不信：「哪有弒父之女？」

張飛眼睛左右轉動，思索片刻：「臣如何能知？」

張飛也是面有忌憚之色：「甘興霸勢若虎狼，此人為鄰，臣等率軍入益州助戰時，也是頗多憂慮。魯子敬長者淳厚之人，就恐甘興霸擅起戰端，壞兩家聯合情誼。」

劉備說著笑笑：「就如當年周魴、張溫去見孝先，欲爭功一般。投毒弒殺孫權，如今也是一樁功勛，劉基、袁耀兩家與孫氏有仇，自不怕弒主惡名。」

張飛想到河北的物力，想了想還是閉口。

雖然有壞的一面，可也讓孫權得到了報應，也能算是一樁好事。

前後思索，張飛露笑：「孝先若早生二十年，使防疫之策流傳天下，那當今之世必然精彩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