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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者

作者: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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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羈旅之年 第131章 小憩

第二卷 羈旅之年

第131章 小憩

凱瑞本提在手裡的東西有著老鼠的臉和爪子,狗的耳朵,還有一雙不長羽毛的翅膀,凱瑞本把它提在手裡,手臂與地面持平,它乳黃色的鼻子還能碰到地面,它的腹部膨脹著,沒有毛,青筋畢露,看上去格外噁心。
葛蘭等他睡著了,用那個男孩撿來寫字的尖石頭砸破了他的頭,位於眼尾與頭髮之前的部分,他不知道哪兒是什麼,但他曾經看到一個盜賊炫耀般地將自己的匕首刺入某個強壯男人的這個位置,那人當即倒下去死了,殺死他的人說過這裡是整個頭骨最為薄弱的部分。
他還嗅到了丁香的味兒,據說在伯德溫爵爺進入王城的時候。空中飄落的就是紫色、紫紅色與白色的丁香,他又很自然地想起他聽到的一些小道消息,監牢的守衛在他面前幾乎絲毫不加遮掩,或許他們認為在鐵箱中苟延殘喘的他是無法聽見他們說話的,但盜賊確實能夠聽見。而且他隨時隨地都在聽。
只是這個想象有點太過真實了,真實的,哦,無盡深淵在下,它真的在叫喚,充滿焦慮與緊張,盜賊挺直了身體,與他對面的凱瑞本交換了一個眼神,「我去看看」他建議到。
村莊里的人們是不會在黑夜中繼續勞作的,即便是低劣的黑油對這種地方的平民們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遑論蠟燭;而且村莊的周邊沒有修整過的道路。也就是說商人很少會到這兒來,當然沒人會賣給他們那些東西。也不會收買他們的女人紡的線與做的刺繡活兒,這些活計在超過兩百人的村莊與城市是很常見的,所以那些地方的黑夜也往往有那麼一兩棟房屋亮著燈,女人們在那裡通宵幹活,而年輕的男人會帶著食物和酒加入她們,半真半假的打情罵俏,嬉鬧玩耍那時候葛蘭還不到門把那麼高,他的手指也握不住開門的用具,就連個學徒都稱不上。公會要他做的事情倒也簡單,就是混雜在和-圖-書孩子群里,低著頭鑽到女人的裙子下面,那兒非常暖和,偷聽他們的談話,點數人數。
「把它的孩子還給它。」精靈凱瑞本說,他站在樹下,手裡提著那個灰白色的怪東西:「這次我可不會把你從它的屁股拉出來。」
黑髮的施法者點點頭,伸出手去,他的小蜘蛛從袖子里爬了出來,落到火堆上,火勢猛地打了起來,掀起的熱浪一霎間就沖開了冰冷的晚風。
問題就出在讀寫上面。他用尖銳的石頭在從窗戶的鐵條間飄落進來的葉子上寫字,又將那些葉子塞出去希望能被人看到。一開始孩子們不懂他在做些什麼,只知道做完了這些事情后他會變得很快樂。充滿希望,一個大孩子在葛蘭做出決定前密告了此事,盜賊帶走了那個男孩,幾天後他們被帶領到一個裝潢精美的房間里,一個桌子上擺著那男孩的腦袋,只有腦袋,他的頭髮被剃光,裏面被掏空,但在他們的首領往裡面灌入鯨魚油,捻入一根燈芯並點燃它后,那張被擦洗乾淨因而顯得格外秀美的臉還會痛苦地尖叫和哭泣,眼睛里流下的不是眼淚而是鯨魚油。
不過無論他是什麼,之後的幾天他都需要好好地休息,還得有充足的食物和乾淨的水,施法者的治療藥水很有用,葛蘭已經親身嘗試過了,但和治療術一樣,一些重大的創傷所亟需的仍舊是時間,盜賊按了按胸口,已經重新長合的肋骨隱隱作痛,他考慮著是否應該暫時離開一下,或說等到精靈來接替守夜,他可以說自己想要洗個澡什麼的,好去找那頭母熊的晦氣。
他準備去抓走那頭小熊,把它掛在一根樹枝上,母熊碰不到也爬不到的地方,他幾乎能夠看得到那個渾身松脂糞便的胖熊圍著一棵樹呦呦直叫,焦急萬分的樣子,就這麼簡單地想象一下都讓他挺愉快的。
自此再也沒有那個孩子敢於嘗試逃走m•hetubook.com.com和求救,那個大孩子愚蠢地當眾宣稱自己將會被一個盜賊帶走,他會成為一個學徒,並在不久的以後成為公會的正式成員。
「這是什麼」盜賊放下小熊,這次輪到小熊趴在樹上抬頭看著它的媽媽了。
葛蘭在踏進黑漆漆的樹林的那一瞬間,一個模糊的白色影子就向他沖了過來,無需等待警告,盜賊側身翻滾躲開,而凱瑞本的箭緊隨著一聲尖利的呼嘯刺向了驟然襲來的敵人,幾乎是立刻,葛蘭聽到了一聲大老鼠般的吱吱聲,一個圓滾滾的,毛茸茸的東西從天而降,差點砸中他的腦袋,盜賊敏捷地躲過,順手抓住了它的後頸,那塊相當鬆弛的皮肉,散發著他頗為熟悉的臭味兒。
盜賊想到這個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比之前的笑容更真實,也更陰沉可怖。只靠呼吸他也能聽得出來,只有伯德溫和躲在他身後的梅蜜是真正地陷入了沉睡,施法者在冥想,而精靈也只是在閉目養神,女性的呼吸又輕又淺。夾雜著含混的低吟,她的肉已經長好,但這不是說她已經不痛了。伯德溫也會不時地咬牙齒,就像碎裂的山石那樣發出清脆的聲音,盜賊想起他在白天的時候是怎麼靠著牙齒拉開那隻大約一百磅重的三角複合弓的,那簡直就是一口鱷魚般的牙齒,同樣的雪白有力,他輕微的咋舌,如果真要和伯德溫為敵,他可得當心被他咬上一口,這隻巨大的灰狗可是只敢於對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齜牙的畜生。
凱瑞本與施法者的援救非常及時。及時就像是一場預演過的喜劇,是什麼人去告知了他們盜賊不覺得有人會為了一個最底層的平民出身,卻一路攀爬至國王長桌上的卑賤之人而去觸怒新王,而且他在所有人都在沉睡時掌握住了這個致命的消息,無論伯德溫是不是真的殺了老王,新王都不會願意在他完全掌控https://www.hetubook.com.com住大局之前將它廣而告之的。
葛蘭坐在火堆邊,不像其他人,在火堆邊守夜時經常會凝視著火焰發獃,作為一個盜賊,沒誰能比他更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的眼睛,雖然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受到損傷后是否會隨著又一次死亡而新生,他在炭火上壓了兩根新斬下來的粗壯樹枝,將火焰壓制到奄奄一息的狀態,刺|激著那雙更適合在黑暗中生存的眼睛的亮光也隨之消失,原本圍繞著火焰打轉兒的蛾子與其他蟲子在失去追逐的目標后慌亂無措地翻飛,有幾隻差點撞到了盜賊的臉上,盜賊的指尖輕而易舉地捉住了它們,這些小蟲給他百無聊賴的守夜時間帶來了一點趣味,盜賊就像那些品性惡劣的孩子那樣一隻只地撕掉了它們的翅膀,然後用腳尖把它們推到黑乎乎但仍然十分燙熱的炭灰堆里,蛾子發出人類無法聽見的尖叫,炭火殘留的溫度將它們活生生地灼熟,散發出比魚和蘑菇更誘人的香氣。
「我救了它的孩子。」盜賊咕噥道,提著小熊輕快地跳下了樹。
小熊的眼睛里進了灰塵,它感覺難受極了,更大聲地叫喚起來,母熊在狂怒地嗷嗚了一聲吼,開始四肢並用地向上爬,只是盜賊挑選的樹是筆直的,並且樹枝生在很高的地方,對身軀巨大肥壯的母熊來說,這是個有點困難的任務。
「一隻大蝙蝠。」
有時候公會是要查驗這個村莊是否有故意謊報他們的收入,以期能夠降低他們必須交給公會的「稅金」;有時候是因為公會的首領已經不耐煩他們的欺騙,所以想要豎立起一個血淋淋的象徵免得有其他人心懷僥倖;不過更多的是為了劫掠,在像葛蘭這樣的幼崽給他們弄來足夠的情報后,盜賊們會在一個夜晚潛入村莊,殺死男性,搶走他們的錢財與女人,有時孩子也要。紅袍對孩子的需求從來就是很大的,和葛蘭挨挨擠擠在一個hetubook•com•com房間里的孩子,如果沒有被抓住,沒有被毆打致死或是被送上絞刑台。卻因為太笨或是太聰明,他們不是完不成任務就是想要求救或是逃跑,就會被送給紅袍。
「我和你一起。」精靈說,然後他低頭看向正從冥想中脫離的施法者:「克瑞瑪爾照看一下伯德溫和梅蜜。」
葛蘭在燒完所有的蛾子后又將視線投向那座村莊,小溪在低凹的窪地聚成了一個小湖,然後又從湖裡延伸出去,繼續向前,村莊就在距離小湖大約三里不到的地方,盜賊估測著他們為什麼不將村莊與小湖靠的更近一些,不單單是為了取水方便。湖裡的魚是該地領主的財產,但僅限於一些如同鰻魚這樣的珍貴魚類,如果只是乘著黑夜降臨,悄悄地潛入湖裡撈走一兩條小魚的話,性情較為寬宏的領主是不會和一個平民斤斤計較的,或許是因為這個小湖同樣毗鄰樹林,樹林中生活著一頭帶著小熊的棕熊,還有別的他們未曾見到的野獸,它們很有可能走到湖邊喝水,為了不至於讓就算不那麼飢腸轆轆的走獸們在喝完水后興起加頓夜宵的念頭。距離遠點應該是個較為明智的念頭。
小熊唧唧咕咕地叫喚著,抱怨著盜賊的粗暴無禮,然後一個龐大的黑影從樹林里奔跑了出來,它呼呼地喘息著,表示它正在暴怒中,盜賊帶著小熊跳上了一棵樹,母熊在樹下直立起來,前掌不斷地敲打著樹榦,鳥窩裡的鳥都被它驚了起來,一條蛇也不情不願地從樹葉的間隙間探出頭來,哧溜哧溜地逃走,樹葉和斷裂的小樹枝落了盜賊和小熊一頭一身。
盜賊堅持認為他之前被母熊坐在屁股下面只是因為一時大意,以及他不能在一個精靈面前殺了剛和他做過交易的動物,雖然銀冠密林的精靈的食譜上包括動物,但誰知道他們會怎麼想他不覺得自己孤身一人能夠逃過諾曼新王的通緝。
丁香是諾曼老王唯一的女兒,差點成為諾https://m•hetubook•com•com曼的新統治者的李奧娜公主最喜歡的花。做出這個決定也正是她,守衛們談論起李奧娜公主對伯德溫的關切,不是認為作為繼承人的她正在攫取可供支配的力量就是盲目地崇拜,伯德溫是雷霆堡的主人,代整個北方大陸對抗獸人的勇者並且深受泰爾眷顧,很多女孩都願意為他高聲歡呼,他們語焉不詳,能夠反覆咀嚼的東西也就那麼一點,畢竟伯德溫一年才會返回王都一次述職以及與家人團聚,但盜賊還是認為他從中窺伺到了一絲令人興奮的東西。
伯德溫單手上箭的速度也很快,不似想象中的笨拙生澀。可能他就此練習過,但什麼人會練習單手上箭呢就盜賊所知。聖騎士使用的武器中固然包括弓箭,但通常他們專精的還是鎚子和寬劍。這可能是和他成為騎士之前的經歷有關,一個獵人或許。
曾有個小男孩和葛蘭共用一塊只有手肘那麼寬的毯子,盜賊至今還記得他有著如同黃金般的頭髮,雖然因為骯髒而變得糾結灰暗,生滿虱子和跳蚤,但在他用積雪擦洗過後還是很漂亮的,葛蘭猜測他可能是被拐騙,或是作為一種警告被擄掠而來的,盜賊公會常會以此來懲罰那些敢於與其對抗的人,因為他還會讀寫。
第二天被帶走的不是那個大孩子,他沒死,卻失去了說話和行動的能力,盜賊帶走了葛蘭。
盜賊伸出舌頭,靈活地在空中轉了一個彎兒,香豌豆花已經開了,但夜晚的空氣還是很涼。
已經快爬到樹頂的母熊。
葛蘭在成為正式成員后還去特意看過那個男孩,那個頭顱還「活著」,只要點上燈芯它就會瘋狂地哭叫,在看到葛蘭時還會有所波動,它能夠認出葛蘭,他的靈魂被禁錮在了這座奇特的燈台里,它嘴唇蠕動,像是要懇求曾經的同伴結束他的痛苦,但葛蘭只是後退,然後關上門,紅袍的法術不會被一柄匕首輕易終結,而且他又何必這麼做呢,能給他帶來哪怕一滴好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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