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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什麼山頂，而是某個建築的樓頂。

暗黃色的眼睛里，鑲嵌著令人心悸的豎瞳。它像變色龍那樣有著內生眼角肌，可以操控眼球以靈活速度查看四周，一百八十度無死角，而且兩隻眼同時可以朝著不同方向轉動，搜索頻率和速度同時產生變化。

那裡有一個大部分隱沒在泥土和碎石里的正方形，只留下一個外露的直角。旁邊殘留著一個從土壤裡外凸的「鍋蓋」。如果沒有文明時代殘留的記憶，天浩也不可能判斷出那是一個家用電視衛星接收天線。

暫時離開並非膽小，而是不得已為之。

天浩搖著頭，臉上全是苦笑：「我不知道。」

一顆巨大的頭顱從樹林深處鑽出，厚厚的角質層覆蓋了整個頭部，粗糙皮膚下面高揚起兩大塊圓形骨板，像盔甲一樣形成保護。

爬上山頂的時候，天浩就覺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只是天峰的喊叫讓他轉移了注意力，只能在轉身逃跑的時候本能低頭往腳下瞥了一眼。

他隨即更正了自己剛說的話：「他們有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在交易過程中使用金屬貨幣？」

它的頭部前段生長著鋒銳犄角，比長矛還要尖利。

天浩不是生物專家，他所在的那個時代也沒有活著的三角龍。可是通過短暫觀察，他發現這頭巨型野獸與記憶中在博物館里看到的化石有著很大區別。

這是一個被毀滅的世界。

他還看到了另外一些熟悉的東西。

其實真正令他恐懼的不是那頭三角龍，而是別的。

「沒有。」金生回答得非常肯定：「最初的幾次交易用過，後來就沒了。他們總是要布，超過了我從磐石寨收購貨物的價值總量。一來二去，生意就變成了交換。」

每一張獸皮上，都記錄著一個寨子最近三個月的商品交易情況。

巫源手指輕輕點著桌面，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他們手裡沒有多餘的錢。」

章浦寨的余盈為十五個銀幣。

一輛車。

兩根尖利獠牙從它的下唇凸伸出來，向上生長。這是促使天浩迅速下令離開的原因。那和圖書意味著原本應該是植食動物的三角龍極有可能改變了固有食性，對血肉生物產生了濃厚興趣。

那是一頭三角龍。

「快走，我們離開這兒。」這次天浩沒有固執己見，他以最快的速度下達了命令。

金生身體的彎曲程度比剛才更低了，語調也變得更加卑微：「磐石寨方面每次購買最多的貨物就是布匹，無論棉布還是麻布都要。」

牛銅嘴裏含著尚未嚼爛的蘋果乾，笑呵呵地插話進來：「既然他們想要，就給他們好了。區區一個幾百人的小寨子，能要得了多少？」

天狂緊握著手中的戰斧，過於用力，胳膊與肩膀一直在顫抖。他連滾帶爬跑到天浩旁邊，在粗重的呼吸中瞪大雙眼：「老三，那個……那究竟是什麼怪物？」

大巫師巫源坐在對面，神情寧定的他關心重點顯然與牛銅有所區別，目光一直停留在金生身上，絲毫沒有偏移：「接著說吧，還有什麼？」

「磐石寨的生意沒有太大增長。每次交易總量保持在九十個銀幣左右。但是他m.hetubook.com.com們可供貿易的貨物種類很多：腌鹿肉、魚乾、粗鹽、麥面……蘋果乾是上個月出現的新品，只是數量不多。」

我可以得到更多的融合點對自己進行強化。

山游寨的余盈為四十七個銀幣……

一口氣衝出很遠，以極高的速度越過山脊，在平緩的山坡底部停下，轉身看了一眼遠處彷彿筆直插入天空的黑色山峰，大口喘著粗氣的天浩這才覺得雙腿發軟，身體不受控制般向後歪倒，緩緩跌坐在地上。

我不會放棄，我還會再來。

商人金生跪在寬敞的內堂地板上，就像一頭溫順的看家犬，不敢抬頭，用最謙卑的姿態注視著眼前這塊地面。

天浩很清楚，自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牛銅絲毫沒有伸手去接那張獸皮的意思，蘋果乾的味道不錯，他乾脆把整個盤子都拖到面前：「賬本我已經看過了。所有寨子都有餘盈，除了磐石寨，那是個例外。」

「就整體來看，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好。」巫源拿起擺在最上層的那張獸皮，遞給坐在對面的牛銅：「松風ｈtｔｐs://ｍ.h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cｏm寨竟然有兩百多個銀幣的利潤。呵呵，延森這個傢伙，比我想象中更會賺錢。」

巫源平靜地看了牛銅一眼，沒有爭辯。他把擺在手邊的一摞獸皮翻了翻，對金生髮出冷漠如冰的聲音：「接著說下一個寨子的情況。」

巫源臉上的輕鬆神色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絲凝重：「是啊！好幾個月了，他們竟然沒有攢下一分錢。」

城主牛銅坐在椅子上，粗糙的圓形木桌談不上什麼製作工藝，表面上了一層亮漆，卻沒有經過打磨，摸上去有些扎手。他從盤子里拿起一塊蘋果乾，湊到眼前翻來覆去端詳了幾秒鐘，調轉方向塞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說：「味道還不錯，挺好吃的。」

也許在遠古恐龍里它算是慢跑選手，可對於平均身高兩米七的北地蠻族來說，巨大的體量填補了速度短板，它一個跨步就能達到人類絕望的距離。

巫源抬手撩了一下從額前垂落的長發：「他們給錢了嗎？」

……

體量更大，腿腳長度也沒有那麼短粗，這意味著它的奔跑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延森m.hetubook.com.com是松風寨的頭領。

所有人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很幸運，風往這邊吹，那頭變異三角龍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

早已滅絕的恐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賬本，但是記錄方式與文明時代有很大區別。記錄數字並非金生這邊的盈利狀態，而是各個村寨在交易之後，轉化為金錢的所得利潤。

松風寨的余盈為兩百三十三個銀幣。

牛銅對巫源的態度有些不滿。他眼下嘴裏的那口食物，喝了一口溫熱的茶，頗為滿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不明擺著的事情嘛！磐石寨的東西就那麼多，其實也值不了幾個錢。阿源，要達到你說的那種程度，至少得讓那個寨子產出物質增加好幾倍才行。」

很舊，很破，引擎蓋早已不見，面目全非。一株兩人才能合抱的巨大喬木從車底生長出來，將整個底盤撐開，滿是銹漬與污垢的車體從中段裂開，彷彿兩片無法合攏的嘴唇，默默講述著曾經的歷史。

最可怕的是它的高度，目測超過二十米。

赤蹄城，城主府。

半小時后，神情謙恭的金生從房間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