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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看起來詭異且遙不可及，但總得試試才能知道是否管用。

寨子里所有「百人首」階位以上的人都參加了會議。他們聚在寬大的原木桌子旁邊，以天浩為核心，低頭注視著桌面上平攤開的獸皮地圖。

「還是大哥你聰明啊！這次多虧了大哥你跟我一起出來，否則我怎麼也不會想到要先打永利寨。」

天浩沒有直接把兩頭迅猛龍帶回寨子。他在巨角鹿牧場逗留了一天時間，讓人叫來了主管元凱，帶著人，在距離牧場北面大約五公里的山坳里造了幾間簡易木屋。

坐在原本屬於永利寨頭領的木屋裡，看著正用小刀切割一大塊鮮肉的牛族女人，鹿慶南非常滿足，發出爽朗的笑聲。

「軍隊人員構成僅限於牡鹿族，數量在六千人左右。他們針對的目標就是我們雷牛部。」

「出什麼事兒了？」

這是永利寨頭領的腦袋。

「不聽話就用鞭子抽，用長矛狠狠給我刺。讓它們流血，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做規矩。」

天浩用右手在獸皮地圖上標準的磐石寨位置重重點了一下：「我們寨子距離鹿族人的領地最近，他不會把我們當做首要攻擊目標。」

「他們沒那個本事，也沒有那個資本。」天浩冷靜地搖著頭：「如果是全面開戰，他們派出的軍隊數量就不會這有這麼點兒，至少也是兩萬以上。負責監視其它方向的斥候一直沒有傳來消息，這就意味著其它部族沒有出兵。」

「暫時還用不著。」天浩詭異地笑了：「說起來，我得感謝鹿族人這次派來的統兵大將。是他讓我有了打贏這一仗的底氣。」

磐石寨現在不缺鹽，而且食鹽產量相當龐大。

天浩不知道這個陌生的世界有沒有鴿子。捕捉馴化鳥類用於傳遞消息的方法已經告訴平俊。遺憾的是，一切都需要時間。

對變異迅猛龍來說，北方蠻族就是食物。天浩需要時間探究出一hetubook.com.com套切實可行的馴化方法。他讓天狂先回寨子，挑選出五十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帶上各種必需物資，前往自己選定的「龍騎兵駐地」。

天浩雙手杵在桌面上，雙臂分得很開，他仰起頭，用充滿威懾力的目光掃視四周：「咱們的麻煩來了。攻擊蒙香寨是大王下的命令，但現在青龍寨已經沒了，我們肯定會成為鹿族人的攻擊目標之一。」

說著，他的手指朝著右側移動，自下而上以磐石寨為中心畫了一個圓：「這個範圍內所有的寨子都有可能遭到攻擊，但我們排在最後……肯定排在最後。」

對人如此，野獸就更是這樣。

「膽敢冒犯父王的名諱，他們必須要付出代價。」鹿慶東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手裡的那顆人頭：「我仔細考慮過，慶元寨排在倒數第二的攻擊順位，磐石寨排在最後。那裡距離我們的領地最近，有什麼意外的話也能及時撤離。總之，磐石寨能打就打，打不贏就走。只要拿下慶元寨，再加上我們這段時間林林總總攻下的這些牛族小寨，在父王面前就是大功一件。」

「有一件事很奇怪。」停頓片刻，平俊繼續道：「這次鹿族人的統兵大將有兩個，都是牡鹿族長鹿慶元的兒子。」

太小的孩子沒用，他們和老人一樣，都會成為蠻族戰爭中的消耗，與其留著，不如殺掉。

鹿慶東的進攻路線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他沒有直接攻打距離鹿族領地最近的磐石寨，而是帶領軍隊從東南森林越過邊境，進入牛族領地，在沒有暴露行蹤的情況下在山林深處足足走了一個多星期，繞到雷牛部後方，對人少偏僻的永利發動泰山壓頂般的猛烈進攻，一戰而平。

火光照亮了已經剝掉頭皮的顱骨，鹿慶東手上全是血，他在抹布擦乾死者頭骨，在靠近火塘的位置略微烘烤。炭筆在乾燥的骨和*圖*書頭表面畫出一條線，他拿起小鋼鋸，沿著線條開始切割，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頭領，寨子里傳來消息，有緊急情況。」他大口喘著粗氣，急急忙忙用手抹著汗，邊說邊把站在身後的一個年輕男子拉到前面。

身高達到一定程度的孩子可以活命。他們會長大，成為優秀的奴隸。

天峰插|進話來：「阿浩，趁現在還來得及，我們儘快派人向赤蹄城和雷角城求援吧！」

「啟稟頭領，鹿族人大舉出兵，已經越過了邊境。」

天色很快變得昏暗下來。

打探到這些消息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

尤其是鹽。

整個作戰計劃鹿慶南已經知曉，但他仍然有些擔心。挪動屁股朝著鹿慶東那邊移了一些，低聲道：「大哥，父王要求咱們這次必須打下慶元寨，這才是重點。」

鹿族人的戰鬥力只能算是一般。行軍打仗當然要保密，可是這次的情況不同：對於強悍凶暴的牛族，鹿族人有著本能的畏懼。隱瞞消息欺騙他們越過邊境進入牛族領地，只會在軍隊內部引發恐慌。沒人喜歡與強大的對手交戰，贏面太小了，與其白白戰死，不如提前逃跑。

天浩抬手拍了拍平俊的肩膀以示鼓勵，認真地問：「打探到他們行進的方向了嗎？」

想象中最糟糕的情況沒有發生，兩頭迅猛龍都很配合。它們沒有對四周這些手持武器的人類表現出敵意，只要有鹽，或者是用鹽腌制的肉乾，它們就覺得心滿意足。

他們全是步兵，沒有騎兵。

目前知道的情況就是這些。

老人沒用，統統殺掉。

身為一寨頭領，天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長時間待在這個地方。

迫不得已，鹿慶元只能公開蒙香寨被毀滅的消息。主動出兵與報仇雪恨是兩種概念。鹿族軍隊低迷的士氣開始變得高漲，士兵的畏懼心理也沒有那麼強烈。

永利寨規模不大，滿打wｗw•ｈetｕｂｏok.cｏｍ•cｏｍ滿算也就是一百多人。鹿慶東打算趁這次出征的機會，砍下九個牛族百人首和一個千人首的腦袋，親手製成一整套十個骨碗，敬獻給父親。

他有種破釜沉舟的覺悟。

「我們沒有打探到鹿族人的具體攻擊目標。那支離開牡鹿城的軍隊沒有從直線距離最短的方向進入邊境，而是從我們的東面繞了個圈子。」平俊用手指著地圖，在磐石寨東南方點了一下：「他們的入境位置在這兒。」

鹿慶東坐在旁邊，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面前擺著一個木盆，盆里裝著一顆剛砍下來不久的新鮮人頭。

……

「讓它們學會服從命令。」

被殺的都是男人，女人被抓起來集中看管，這是戰鬥結束后的統一規則。但在這之前，誰都可以把她們橫扛在肩上帶進小木屋，做大部分男人都喜歡的事情。

天浩認識這個人，他是平俊手下的一名探子。

鹽和肉是最好的誘餌，即便是兇猛的吃人怪物，同樣喜歡不勞而獲的幸福生活。

鹿慶東不是骨碗師，但他知道製作骨碗的每一個細節。給死者口腔強塞木塊會導致面部肌肉緊繃，對顱骨產生足夠的擠壓感，最大限度密閉顱骨之間的縫隙，就能沿著顱頂邊線取出完整的碗形。

大陸北方面積廣闊，殺掉兩頭拒不服從的迅猛龍，它們還有更多的同類。

「我們正在查探，消息以接力的方式回傳過來。」按照天浩之前給平俊的建議，每五人一個小組，分派在幾個必須重點關注的方向。一旦出現必須儘快傳遞的重要情報，磐石寨立刻往該方向派出一至兩個信息聯絡組，所有人配馬，以單人單次的方式將最新情報逐層後傳。

永鋼皺起眉頭，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阿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事實證明，鹿慶南的選擇沒有錯。

「我們鹿族人的士兵只能打順風仗。這次咱們出兵，磐石寨肯定是和_圖_書最方便的攻擊目標。但是老二你得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磐石寨位於邊境，這種地方的據點歷來是守備堅固。我估計青龍寨的人已經集中到了磐石寨，雷牛族長牛偉邦很聰明，他知道我們早晚會報復，所以提前做好了應對。兩寨合併為一寨，戰鬥力也就成倍增加。」

……

「磐石寨是個硬核桃，咱們就偏不理他。繞過去，打他們的後方。你看看這地圖上：永利、甘泉寨、積麥寨、漳浦寨……咱們用不著有什麼規律，只要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就能把這些小寨子一個個推平。」

這大概是高濃度輻射環境下變異產生的特殊情況。

狩獵隊長永鋼有些疑惑：「阿浩，你的意思是，鹿族人這次想打大仗？」

營地點起篝火，天浩也差不多到了即將離開的時候。這時，元凱帶著幾個人從遠處小路上匆匆趕來。

老祭司低頭看著地圖，面帶憂慮：「就算是六千也很多了，咱們寨子連上老人和孩子才有三千多人……這仗怎麼打？」

在蠻荒世界生存本來就極其艱難，知曉了文明世界的結局，讓他對未來那一絲最後的期盼徹底破裂。創造需要打破原來的桎梏，任何膽敢反對聲音都必須被狠狠壓制。如果遭到激烈反抗，那麼該殺就殺，絕不手軟。

永利寨被攻破了。

給它們裝上鞍韉的時候，迅猛龍表現的有些抗拒，天浩下令增加鹽的供給量，它們很快變得溫順下來，任由皮帶繞過腹部，給脖頸周圍套上韁繩。

天浩抬起頭，感覺有些意外，他思考片刻，問：「其中一個是鹿慶西？」

天狂橫抱著粗大的胳膊，他與其他人一樣，想不明白，也無法聽出天浩話里的隱藏內容，只能把求解的目光偏轉到天浩身上：「為什麼？」

平俊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這種場合公開露臉。他很激動，甚至轉化為亢奮在心裏衝撞。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卻很難控制住顫ｗｗｗ.ｈetuｂｏoｋ•cｏm•ｃom抖的身體，導致說話聲也變得斷斷續續，不那麼連貫。

磐石寨議事廳里的三個火塘里燃燒著熊熊烈火，在沒有開發出更好的照明方式以前，這是人們向黑夜換取活動時間的唯一方法。

蠻族詳細用死者頭骨製成的碗具有神秘力量。病人喝藥用這種碗會好得很快，虛弱者用骨碗吃飯會獲得力量，膽小的傢伙多用骨碗能得到膽量……可怕的迷信就這樣廣泛傳播開來，就連孕婦也願意使用骨碗，認為這樣可以讓生產變得順利，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牡鹿族長鹿慶元的三個兒子，長子鹿慶東經驗豐富，頭腦聰明，是一名優秀的統兵將領。

鹿慶南知道自己在軍事方面無論眼光還是能力都比不上大哥。他屬於那種老實忠厚的性子，對族長之位向來沒有太大興趣。鹿慶元決定出兵的前一天，鹿慶南找到父親，請求帶上大哥鹿慶東一起出征。為打消父親的懷疑，他主動提出：自己為正將，大哥鹿慶東為副將。

「不，他不在其中。」平俊搖搖頭：「是鹿慶東和鹿慶南。具體誰是正將誰是副將，我們正在打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鹿慶東對二弟的稱讚毫不在意，他專心鋸著木盆里的人頭，發出輕輕的嘆息：「牛族人悍勇兇猛，他們打造的兵器舉世無雙。就拿這把鋼鋸來說，這麼小的一點兒東西，他們都能做得如此精巧。要換了是咱們族裡的鐵匠，還真是不行。」

「因為他是個聰明人。」天浩笑了：「頗有頭腦，遠見卓識的那種。」

興奮的鹿族戰士大聲呼喊著衝進寨子，銳利長矛捅穿一個個牛族人的身體，然後將長矛倒插在地上。屍體和武器，這是彰顯武功的最直接方式。

「騎上去。」

「如果實在無法馴服……就殺了它們！」

「牡鹿城的軍隊前天就已經出動。我們按照頭領的指示，從赤蹄城買了十幾匹馬，這才搶在鹿族人前面把消息傳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