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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隊長站在鹿慶西身側，他臉色發白，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顫抖語音勸道：「陛下，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您還是離開這兒，回去吧！」

豕人親衛摸著光禿禿的腦袋，「嘿嘿嘿嘿」發出冷笑：「協同作戰？還真是抬舉了這幫沒用的廢物。」

暴齒彷彿一台功率強勁的人形推土機，幾個箭步衝到近前，重傷的虎勁中艱難舉起握在右手的刀，卻被對手一斧劈下，當場斬斷整條胳膊。

本以為第二計劃能決定一切，確保戰事順利，可誰也沒有想到虎族人的戰鬥意志如此頑強。

這樣的命令無可抗拒，必須服從。

他所在的位置地勢較高，能清清楚楚看到東面方向的動靜。

虎勁中收到江面上出現鹿族援軍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就是拒不服從命令的下場！」

衛隊長把心一橫，抽出佩刀，臉色鐵青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駐守岸邊的虎族哨兵瞪大眼睛看著一艘艘大船駛近岸邊，選擇吃水較深的位置停靠，完全不明白船上水手的操控技術為什麼如此精妙，居然沒有擱淺。

「誰也不準停下，殺光他們。」

鹿慶西緊緊咬住牙關，用近乎瘋狂的眼睛盯住前面，呼吸因為緊張變得急促，即便身處酷熱的環境，他仍感覺手腳冰涼。

淺棕色的皮膚表面，赫然烙著一顆拳頭大小的虎頭，筆畫精細，栩栩如生。

「我為什麼要回去？」鹿慶西猛然發出暴怒的吼聲：「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現實印證了猜測，暴齒大踏步朝著這邊衝過來，一名親衛手持盾牌上前擋住，卻被他暴吼著掄起戰斧狠狠砸翻，兩名協同的豕人戰士越過暴齒，一個抬腳踩住倒在地上痛苦掙扎的虎族親衛，一刀砍下人頭；另一個雙手持刀朝著虎勁中側面的親衛猛劈，刀刃與盾牌碰撞，砍出一個深深的缺口。

他們竟然開始了衝鋒，而且速度https://www.hetubook.com.com快得驚人。

鹿族與牛族兩軍沒有正面接觸，雙方隔著密密麻麻的虎族俘虜，在沉默中對峙。

正在逃亡的虎族人紛紛停下腳步，轉身撲向進攻的鹿族人。這種變化極其詭異，以為已經勝利的鹿族戰士猝不及防，被返身攻擊的敵人砍倒一片，戰況再次陷入膠著。

虎勁中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

暴齒衝著他臉上啐了口濃痰：「這是你自己選的。」

人人都會怕死，求生是一種本能。他承認自己有些膽怯，也很快驅散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在他的後方，虎族散兵被軍官們收攏，排列成隊。他們不再驚慌，無論願意還是拒絕，都必須服從命令。

暴齒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何況這還是一個主動送上門的典型教材。一邊冷笑，一邊側身衝著站在靠後位置的侍從發出命令：「都過來，反正他是個聾子，耳朵對他來說就是個擺設，與其留著，不如割掉。」

「一切都是你說的，你……你不能欺騙我。」

「虎勁中被殺了。」

暴齒足足盯了他半分鐘，兇狠的神情終於變得鬆緩：「帶著你的人，把俘虜押上船。記住，別跟鹿族人起衝突，要是有誰膽敢挑釁，老子先砍了他的腦袋！」

他目光銳利，看見遠處的戰俘群里，一個中年男子佝僂著背，瑟縮身子儘可能降低高度，躲在別人背後。從刻意隱藏的位置和角度縫隙，顯然是為了不讓豕人戰士看到他的左臂。

「虎族人已經頂不住了，只要再加把力氣就能打贏這一仗。」

江面上再次出現了龐大的船隊。

銳利的槍尖撕裂鎧甲，貫穿身體。

「你到底在哪兒？」

人多並不意味著能贏。二十多萬虎族人被鹿族和牛族合圍，狹窄的地形將他們牢牢圈住，虎勁中戰死，督戰隊傷亡慘重，失去約束的虎族人再無戰意，紛紛朝著南面方面奪路狂和-圖-書奔。

艙門打開，暴齒率領全副武裝的重步兵大步走出。

聚集在他身邊的所有戰士都是豕人，他們一個個體型高大，裸|露在外的肌肉如岩石般堅硬，彷彿一座座移動的山。胸甲、臂甲、腿甲一應俱全，整個身體防護面積超過百分之八十。他們手持長柄戰斧，後背上斜插著投槍，腰上掛著打磨鋒利的投斧，從上到下武裝到牙齒。

鹿族和牛族的進攻方向對虎族形成合圍。

不妙的預感從腦海深處突然湧現，他下意識朝著暴齒所在的方向望去，看到對方拔出第二枚投槍，已經完成了側身後仰的準備動作。

「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你們大統領的人頭。」

「回答正確，加十分。」

「你，帶著所有人給我上！」狂怒的鹿王抬手指著衛隊長，兇狠猙獰：「無論如何必須打贏，本王親自督戰，誰敢後退一步，本王就砍掉他的人頭，殺他全家！」

……

黑壓壓的戰士群席捲了整個營寨東部，靠近江邊的十一座塔樓被全部佔領。天知道這些從船上下來的牛族人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虎勁中在那裡安排了一萬名虎族戰士，沒想到在如此短的時間里，防線徹底崩潰。

暴齒也並不例外。

暴齒帶來了三萬人，全是魁梧彪悍的豕人。

距離太近了，根本來不及躲避，虎勁中只能舉起左手的圓盾，「鐺」的一聲悶響，他整個身體被巨大力道帶歪，竟然有種握不住盾牌撒手而出的感覺。

暴齒用一句虎勁中從未聽過，奇怪到極點的話作為結束語。

劇痛折磨著虎勁中，他感覺隨時可能耗盡體內的力氣，顫抖著問：「你……你們……是牛族人？」

強悍的豕人，他們是北方蠻族所有部落里最兇猛的存在。強壯肌肉賦予了他們力量，他們當中大多數人不太聰明，卻敢打敢拼，天生喜歡殺戮。

……

暴齒猛然轉過頭，用森冷的眼睛盯住他，一字一頓hetubook.com.com發出警告：「怎麼，你想抗命？」

暴齒反手拔出斜插在身後的投槍，目標鎖定虎勁中，從十多米外狠狠擲出。

無論鹿慶西再怎麼暴怒尖叫都沒有用，以虎勁中為首的軍官團很快穩定局勢，聚集在他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多，彷彿一塊堅硬的礁石，牢牢擋住迎面攻擊的海浪。

左手抓住捅穿虎勁中腹部的投槍，右手揪緊他的頭髮，暴齒放聲獰笑：「真不錯，抓住了一個大人物，你應該是個貴族！」

迎面撞上兇悍狂暴的豕人步兵。

「你答應過我不會輸。」

鎧甲式樣與服裝均表明虎勁中身份與其他人不同。

慘烈的大戰終於降下帷幕。

天浩是所有雷牛部族人爭相學習的榜樣，包括他的言行舉止。

「我們來的正是時候。」看著身後源源不斷從船艙里出來的士兵，暴齒粗糙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對麾下軍官順序指派任務：「老規矩，先解決他們的塔樓，其他人整隊，十分鐘后開始進攻。」

相貌猙獰不是他的錯，也並非刻意。他從小就長成這個樣子，而且這個時代沒有整容醫生。

暴齒斬斷一具屍體的手臂，撕下死者衣袖，慢慢擦拭著自己的戰斧，漫不經心地說：「別添亂子，你忘了從黑角城出發的時候，殿下再三叮囑我們的話了？這次是我們和鹿族人一起協同作戰，大家各取所需。」

「還有什麼遺言嗎？」暴齒用森冷的話為此加上註腳：「你的腦袋很適合做成骨碗，我要把它當做禮物獻給殿下。」

戰斧砍斷了虎勁中的脖子，鮮血淋漓的人頭高高挑在槍尖上，暴齒帶著兩千名豕人步兵勇猛衝殺，像刀子一樣深深切入虎族營寨深處。

暴齒從槍尖上解下虎勁中的人頭，拴在自己腰間。斬殺敵軍主將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雖說這顆人頭是戰利品的一部分，要上繳給殿下，現在卻可以掛在身上暫時充當勳章。

從東面江邊趕過來的和-圖-書豕人在源源不斷增加，陣列出現了一排排厚度。鹿慶西抓住機會下令大軍推進，陷入絕境的虎族人無路可逃，只能雙手將武器舉過頭頂，雙膝一曲跪在地上，乞降活命。

聞言，中年男子猛抬起頭，又驚又怒：「不，你不能這樣！」

暴齒的打法兇狠狂暴，他掄起戰斧，卻不用銳利的鋒刃，而是將斧頭倒揮著砸向目標。沉重的斧子變成了鋼錘，把那人的腦袋如西瓜般砸爛，尖叫聲戛然而止，白色腦漿和紅色血花片片飛灑，眼球和碎肉在空中飛舞，濺到其他人身上，引發了新一輪的恐慌。

十分鐘后，當虎勁中用力將鋼刀從一個瀕死鹿族士兵胸口拔出，氣喘吁吁站在原地休息的時候，他極為震驚的發現，來自東面的敵人已經突破自己設置的第二道防線，出現在數十米外。

「把你們的手舉高，舉過肩膀。」

「脫掉你們的左臂護甲，把袖子捲起來。」

幾個如狼似虎的侍從撲上來，分別按住他的肩膀和手臂，拔出匕首，當著所有虎族人的面，割掉耳朵，伴隨著慘烈的尖叫遠遠扔出。

虎勁中感覺腹部被狠撞了一下，整個身體瞬間后縮，撕裂感如此強烈，奔騰的鮮血順著喉管湧進口腔，「哇」的一聲噴出，其中夾雜著粉碎內臟和爛肉。

「所有百人首以上的官員去那邊排隊，快點兒，別磨磨蹭蹭的。」

眼看藏不下去，中年男子索性直起身子，挺起胸膛，帶著明顯被壓抑的怒火，冷冷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鹿慶西恰恰在這個時候抵達寨牆，看著突然間爆發出強大戰鬥意志的虎族人，他目瞪口呆。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鹿慶西渾身都在顫抖，他喃喃自語，說著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意義的話。

暴齒拿起斜靠在腿上的戰斧，大步走過去，一把扣住那個中年人的肩甲，毫不客氣將他原地轉了個圈，穩穩抓住他的左腕，將整條胳膊抬高。

在嘈雜的www.hetubook.com.com叫罵與命令聲中，成群結隊的虎族戰俘被驅趕著朝江面移動。到處都是扔掉的武器，精銳的豕人戰士每五人為一個小隊，對所有從身邊經過的俘虜進行檢查。他們要求虎族人雙手舉高，用警惕的目光在每一個俘虜身上來回掃視，不斷從人們身上摘取匕首之類的物件。

「不想死就老老實實聽話，神靈庇佑誠實的人，撒謊者必死！」

「老子的命令反反覆復說了那麼多遍，你還要裝模作樣躲著拒不服從。」暴齒獰笑著問：「你他1嗎的是聾子嗎？」

「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一名親衛握著染血的鋼斧走到暴齒身邊，用兇狠的目光盯著對面的鹿族人，低聲道：「統領，咱們是不是要跟他們干一仗？」

「都給我衝上去！」

「你是虎族的千人首？」暴齒用不懷好意的眼睛盯著他。

中年男子半低著頭，臉上全是羞怒的神情，一言不發。

暴齒的笑容看上去無比猙獰，再次揮舞戰斧砍斷另一個鹿族戰士的脖子，彎腰撿起恰好滾到腳下的人頭，如玩具般用力擲出。

「嗖！」

北方蠻族習慣於在左臂烙印，以此當做身份及權力的證明。二十多萬虎族人的確是個龐大群體，但從中找出千人首以上的官員不難。普通士兵不會想太多，只要能活命，他們願意服從任何命令。中、高級官員的想法就比較複雜，他們見多識廣，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貴族，雖不明白豕人為什麼要這樣安排，卻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從江邊登陸的牛族軍隊目標明確，放棄兩翼，直接進攻虎族大軍的倉儲基地。

數千把長柄戰斧和戰刀在空中揮舞，帶著令人畏懼的力量迎頭斬下，他們的打發殘忍到極點，直接將目標當場劈成兩端，整齊的隊形絲毫不亂。從東面到西面，形成一條綿密的死亡陣列。

親衛被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解釋：「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會服從命令，這一切都是殿下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