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此心問道飛鴻走
第135章 人面桃花笑春風
趙霄舉起酒杯，仰頭飲盡。
「某不過閑雲野鶴，所到之地不足一提。」雲沐陽悠然一笑，這等仙凡之事不可隨意拿出談論，否則定要生出許多事端。
「這宅院花多幾個錢，麻煩一些也不難買到。」雲沐陽淡淡一笑，「小弟家中除我之外，二郎已是娶親，只是二郎生性實誠憨厚，除了一身好氣力實無可取之處。小弟是擔心若有一日小弟外出之後，家中便斷了來源。原本小弟也是四處查看是否有些小本生意適合，只是思來想去，我家二郎也不是個生意人的苗子，而且官府之中又無人打點，這其中許多麻煩，不是一時能夠解決的，故而請趙兄幫忙一二。」
「趙兄醉了，嫂子還是將趙兄扶下去安置吧。」雲沐陽放下酒杯，對著顧盼姿說道。
「趙大哥。」雲沐陽笑道，「一別數年，趙大哥更顯意氣英武。」
雲沐陽又是開口道，「小弟這次前來豐城，也未想到會遇著趙兄，原本便是想著來豐城買些藥材回去，如今有趙兄張羅小弟倒是省了一樁事了。」
「為兄失禮了，勞雲賢弟久候。」趙霄朗聲一笑，拉著雲沐陽便坐了下來。顧盼姿見此，微微一笑，便帶著人下去了。
趙霄用過早膳后，便對著雲沐陽道，「為兄聽賢弟道，如今敬陳同賢弟一起，想來賢弟是要親自教導敬陳武功的了，不如這般，也讓我也出上一份力。這習練武功乃是極耗錢財的，單那些個煉體的藥材就要耗hetubook.com.com費巨靡，為兄這裏恰好有許多宮內賞賜的珍貴藥材，過幾日我遣人送到雲賢弟府中。」
「王爺。」顧盼姿立起身來斂衽一禮，趙霄卻是將她一把扶起，「雲賢弟不是外人，這些虛禮不需在乎。」
「雲公子，若是老奴記得不錯，公子今年應該是二十有三了，不過公子瞧著卻是比那十八、九歲的還要年輕些。」中年僕婦瞧著雲沐陽也是艷羡，不由開口問道，「不知雲公子可曾婚配了？若是沒有，就讓我們王妃做主，以公子之風姿，就是那些個公主郡主也是能配得上的。」
「無論如何，沐陽都是得道一聲謝的。」雲沐陽面色庄寧，舉起一杯酒，道，「沐陽以此酒敬趙兄一杯，聊表謝意。」
翌日，晨光初綻，旭日東升，便有僕婢前來服侍。雲沐陽早已起身，只讓她們在外候著。一名美婢領著雲沐陽到了膳廳，顧盼姿已然在那裡親自布菜擺羹。她見著雲沐陽微微一禮，「外子昨夜飲酒多了，如今剛醒，便要出來了，雲公子先行用膳吧。」
顧盼姿已是取了面紗，一副容顏將滿室琉璃瓔珞、寶玉鮮花都是比將下去。她聽了僕婦之言，微微一笑，更是滿室生輝。
趙霄見了也是大笑，不多時客廳之中擺了酒席。
「雲賢弟，為兄有一喜事要告知與你。」趙霄樂呵呵道。
「自上次潯陽江頭，雲公子飄然離去已有八載，外子與妾身思念甚已hetubook.com.com，外子也曾數度遣人尋公子，只是卻是無有這般運道，遍尋公子也是不見公子仙蹤。不知這數年來，公子云游至何處，妾身可又有幸聽聞一二？」顧盼姿眉目飛揚，嘴角淺笑。
「既然趙兄這般說了，小弟這裏還真有幾件事情得勞煩趙兄。」
「閑雲野鶴，四處漂泊，不談也罷。」雲沐陽粲然一笑。
「不必，等趙兄出來一同用吧。」自他凝元築基以來，已能夠辟穀，況且此地又不是自家，也萬沒有先行用膳的道理。
「賢弟只管開口，但凡我能做的，上刀山下火海絕不說一個不字。」趙霄直起腰身，朗聲道。
「雲賢弟，雲叔父之案已是平反了，還追封了爵位，只待雲賢弟歸來便可繼承男爵之位。」趙霄說著目中有些遊離，他努力數年這才得了今日結果，如何不是感慨萬千？
「雲賢弟。」趙霄面帶喜色，遠遠便喊了一聲。
「趙兄好意，小弟心領。」
「此有何難？南山縣城也是我的轄地，我安排一人，不需做事，只管領薪俸掛個從九品的官名便是。」趙霄又道，「這從九品雖是低些，但也絕對不會辛苦，明日我就遣了人手，先去同南山縣令知會幾聲。」
盼姿莞爾一笑，隨即帶了僕婦出去擺酒。
「雲賢弟，為兄愧對賢弟所託。」趙霄手中酒杯碰的一聲裂了開來，他臉上愧疚難言，又自顧奪過顧盼姿手中酒壺往口中猛灌。
顧盼姿輕點螓首，喚來仆婢和_圖_書扶著趙霄去安歇，自己卻是對著雲沐陽欠身一禮，「天色已晚，請雲公子移步歇息吧。」她盈盈起身，手中把住一盞琉璃宮燈，中年僕婦扶住她身子，又有幾名美婢在前引路。
雲沐陽捧起香茗，親啜一口，心道這顧盼姿數年不見，美貌更勝往昔，添了許多風韻，看著如若空谷幽蘭，又較空谷幽蘭多了一份華美，若是比作雍容牡丹，但又較之牡丹多了三分恬淡雅緻。單就這份容顏，就是九連山脈中那些女子也是差之遠矣，難怪需得時時蒙上面紗。
「如此我就代敬陳謝過趙兄了。」雲沐陽知曉這情誼是不能卻的，當下便爽快應了。
安豐郡安豐行宮中，顧盼姿、雲沐陽按主客落座，不多時便有美婢捧了香茗上來。
「雲公子，方才老奴遠遠見著公子風姿，還說這神仙般的人物是哪家公子咧。」中年僕婦侍立在顧盼姿身旁，笑嘻嘻說道，「唯獨咱們王妃慧眼，只瞧了一眼，就認出了公子。」
顧盼姿眸中含淚，她見著趙霄近來意氣消沉，面上時常懊惱，她也是擔憂，今日見著趙霄將心中之話盡數說了，這又鬆了一口氣。
「好！」趙霄聽著極是開心，高聲道。
雲沐陽見她神色不容拒絕，當下便點了點頭，「有勞了。」
「哦，難不成不是宅院之事？」
中年僕婦聽著面色微紅，露出一口白牙，恭敬退到一邊。
「勞趙兄費力，沐陽感激不盡。」雲沐陽站起身來長身一揖，衷心言謝。
「公子云游天下，自在逍遙，吾等艷羡不已。」顧盼姿聽他不願說，也是不惱，嫣然淺笑，「雲公子稍等片刻，外子便將歸來。」
雲沐陽站起身來，八年未見，只見趙霄蓄起了短須，臉頰如若刀刻，劍眉飛拔，一雙眸子越發如若深潭，看起來甚是威嚴。
趙霄虎步踏入府中，一眾奴僕紛紛行禮，他卻是看也不看，匆匆走到會客廳中。
不多時，便聽得門外一美婢進來稟告，郡王已到府外。
「雲賢弟切莫客氣，有事需要為兄的，儘管開口。」趙霄笑道。
「這第一件事，趙兄已經為我辦了。」雲沐陽一笑，稍稍一頓道，「小弟一家原本在山村野地，只是如今小弟歸來，心覺那處太過偏僻，故而小弟決意同家人搬到縣城中去，這樣無論何事都是便宜些。」
「勞王妃費心。」雲沐陽捧起香茗，輕點一口，心中已是猜到這安豐郡王來歷，至於他如何短短几年就成了郡王，他卻是一絲也不關心。
顧盼姿心中微覺歉意，這般卻是有些無禮了，只是趙霄方醒，喝了幾碗醒酒湯，恐還得等一些時候。幸而不過一小會兒，趙霄已是大步出來，只見他雙眼微微有些紅腫，氣色也是微微有些憔悴，不過面上笑意盎然，想來只是酒勁方退。
「雲賢弟這八年來去了哪裡，讓為兄一番好找。」趙霄情真意切，抓住雲沐陽的手拉倒座上對視而坐。
和圖書雲沐陽開懷一笑，他昨日遇著趙霄之後，便有了此打算，原本藉著趙霄之勢讓自家二弟作了那些鹽商、糧商都行，只是這般難免會觸動許多利益關係，或許這些人忌憚趙霄威勢，明著不敢與二弟為難，但暗地裡使個絆子也是有可能的。雖則雲沐陽並不懼，但保不住哪一日雲沐陽離去，到時就不好收拾了，為長遠打算，今日趙霄這般卻是極合適的。況且如此這般即便是驟然暴富，也無有人敢隨意招惹。
「雲賢弟不用多禮。」趙霄急忙將他扶起，口中道，「你我兩家尊長都是故交，此也是為兄分內之事。」
「不知是何事，小弟洗耳恭聽。」雲沐陽見著酒席桌面，又見趙霄容顏依舊，卻非往昔，只心中一嘆，隨即卻又是釋然，口中笑道。
「趙兄太高看二郎了，他斗大的字都認不得一籮筐，如此卻是有些不合適。」雲沐陽擺了擺手。
「咳！」顧盼姿輕輕咳了一聲，面露尷尬，這問題卻不是她一個僕婦可以隨意提的。
「如此甚好，這宅子之事包在為兄身上。」趙霄爽快一笑，也不多問。
「此事好辦！」趙霄略微一想已是明白，「我即刻修書一封與南山縣令，著他在衙門中給二郎安排一清閑職司。」
少時，顧盼姿換了一身窄袖衣袍，屏退僕婦雜役，又點亮數盞燭台，換了幾壺美酒，自取了酒壺立在酒桌旁。
趙霄卻是不能自已，口中喃喃道，「若是為兄回來及時也不至於…我已經將安豐郡守一劍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