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小韓你運氣好，現在孩子們課程多了，每半個月還要看一本書，寫感想。如果是你以前，你肯定要帶頭鬧的。」

「怎麼會沒什麼，」老人皺著眉頭，「我以前怎麼跟你講的？如果你擅長做某件事，絕對不要免費去做。不要隨便回答記者的問題。另外她剛才那個問題也不懷好意，回答去幹嘛。」

「不是飯都忙得只能在車上吃了？這還自由？」老人笑笑。

直到記者徹底走掉，老人才鬆開用力捂住韓覺嘴巴的那隻手。

「當然不是。你闖了那麼多禍應該是最清楚的，罰完了，事情就算過去了，」儘管是走在烈日之在，老人的步伐也依然緩慢，「你和【金沙】解約之後，我本來是要把你接回來的。只是那時候看你想一個人獨立自己干，那就讓你一個人了。」

老人瞥了瞥大門，繼續說：「現在搞新聞的年輕人，都不知道什麼叫社會責任，就喜歡問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挑撥事端，吸引流量，實際上就是一個動用公共資源的長舌婦。」

「對自由的理解有多大，人就有多大的自由，」老人笑著點點頭，「所以啊，這書還是要看的。和-圖-書」

韓覺眨眨眼睛，表面上神色如常，心裏卻努力在回想著日記里關於【老董事】的記載。而他無論怎麼想都無法將日記里和氣成麵糰經常給前身欺負的【老董事】，和眼前這個老董事聯繫在一塊兒。

「那時候年輕。」韓覺回了一句萬金油回答。

韓覺活動著口輪匝肌，語氣十分自然地開始抱怨老董事：「只是回答幾個問題，這又沒什麼的。」

這種【親兒子】待遇讓韓覺有些不知所措。邊上跟著的顧凡卻笑得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韓覺連忙說：「等下有個行程，沒時間吃飯了。」

韓覺想起來了，他走在復出之路上的時候，不斷聽聞前身之前有多蠢，背叛【藍鯨】，擺了【藍鯨】的那一道有多狠，然而這一路走來，【藍鯨】始終都沒有來給他下絆子，明裡暗裡也沒有打壓過他。而且在關係緩和之前，【藍鯨】也始終沒有阻止他和顧凡私下的來往。張子商和韓覺在《極限男人》里分到了一組，【藍鯨】也沒有要改變分組的意思。

「一定要叫你看書么，你死活不肯看，還怪我管太多，讓你不自m.ｈetuｂｏｏｋ.coｍ•ｃom由，」老人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現在終於獨立開工作室了，感覺怎麼樣？自由不自由？」

老人轉頭驅趕著記者：「去去去！你這問的都是什麼問題，這裏不要你採訪。小顧，把小姑娘帶出去。」

「走走走，吃飯去。」老人罵完之後，笑著牽起韓覺的手，就拉著韓覺張羅著要去吃飯。

老人看嚇不到韓覺，有些無趣，最後枯瘦的手輕輕落在韓覺的後腦勺，揉了揉：「那當然是罰過了，現在才理你的。」

「我為什麼要感謝那些人？為什麼要感謝苦難？我如果沒有遇到那些苦難和人的話，我現在會活得更好，」韓覺翻了個白眼，「很奇怪啊，總有些人喜歡歌頌吃苦，吃無意義的苦，覺得這樣很偉大。我覺得他們有病，這種說法大概就是那些吃了苦又不甘心的人，想讓自己好過一點，所以……」

後面的話韓覺沒說下去，不是因為他突然想轉變畫風不吐槽了，而是那個清瘦老人幾步跨到了他邊上，伸出手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繼續往外說。

老人收斂了笑意，收回手：「讓你吃了四年苦m.hetubook.com.com，就是懲罰啊。」

韓覺收回冷冽的視線，低垂，看路。

韓覺避也不避：「那現在？」

韓覺雖然看著稍遠處的老董事，但嘴裏已經下意識回答道：「沒什麼回應。」

就彷彿他從來沒有離開過【藍鯨】似的。

顧凡朝遠處的保安招了招手，然後微笑著攔在了韓覺和年輕記者之間，說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他，他很樂意接受採訪。

「怎麼不生氣，當然生氣，我都氣住院了，外面亂七八糟的，到處都是你的名字，我聽了就心煩，理都不想理你。」老人表情嫌棄地鬆開握著韓覺的手，一隻手高高揚起，作勢要打。

「你復出成功之後人氣和才華超過過去，你是否感謝之前經歷過的那些苦難，是否感謝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

韓覺帶著老人慢慢走到了車前，聽著老人的話語，韓覺心裏產生了很多疑惑，其中最大的疑惑，就是老人對他的態度。

老人講：「你跟【金沙】如果簽了八年，那就要吃七年苦。簽十年，就吃九年苦。你最後簽了五年，那就吃四年。」

韓覺沉默著，眉頭一點一點皺了起來。

老人鬆開手，往後退了一ｈｔｔｐs://m•ｈetｕｂｏｏk.cｏｍ•cｏm步，仔仔細細地看著韓覺。

一路上【藍鯨】的員工們和藝人們無不駐足停步看著這番傳說中的景象。有關韓覺到底是否真的回歸【藍鯨】懷抱的紛爭，一錘定音。

路上，老人絮絮叨叨著：

最後韓覺還是沒忍住，開口問著身邊的老人：「董事長，我跳槽的事情你就不生氣？」

「挺自由。」

「還是自由的。現在我可以拒絕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這就夠自由了。」韓覺回答道。

韓覺怔怔地看著老人。被人這麼突然地捂住了嘴巴，而且力道還不弱，韓覺自然是被嚇了一跳的。奇怪就奇怪在他這具對於一切【令人嚇一跳的東西】有著強烈條件反射的身體，對於老人的靠近和動作，竟然半點條件反射都沒有。聞著老人身上的葯香味，韓覺突然有一種乳燕歸巢的放鬆和安心。

「韓覺，網傳你和【藍鯨】重歸於好，很可能出現在【W.I.N.4】的演唱會上組合合體，你對此有什麼回應？」

「罰過了？」韓覺驚訝，莫非老人在他頭頂上的這個動作，就算是懲罰了？難不成在這個世界，這個動作是帶侮辱性質的？

記者的工作領域和娛樂靠邊www.hetubook.com.com，怎麼會不清楚最近韓覺的熱度。把韓覺認出來之後，她當即眼前一亮，發現意外之喜，立馬拋下讓她無功而返的【藍鯨】董事長，大跨步躥到韓覺邊上，語速清晰而快速地發問：

「不晚的，」老人聽到了，便拍了拍韓覺的肩膀，笑容感慨，「這不還是回家了嘛。」

「以後啊，你沒事就來公司玩玩，現在公司的孩子們都拿你當榜樣，要學你，一個個很有勁頭的，主動加練。本來吃完飯還想帶你見見孩子們，給他們上上課講講話，這次沒湊巧，就下次吧。」

「然後呢？如果我後面沒有起，這個苦是不是還要一直吃下去？」韓覺的語氣有些嚴厲。

「哦，要趕行程啊，這麼忙啊。」老人似乎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牽著韓覺的手換了個方向走，「走走走，送你到門口。」

出了大堂門口之後，老人仍未鬆手。意思是這一送不是送到門口為止，而是送到車門口。

記者被顧凡擋著，只得作罷。

韓覺緩緩呼出一口氣，感受著頭頂的炙熱，低頭呢喃道：「晚了啊。」

記者聽到韓覺簡短的回答，反而更興奮了。她不怕採訪對象像韓覺這樣回答短了，她只怕像老董事長那樣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