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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覺笑不出來了。

坐在駕駛座的小周，通過後視鏡向韓覺遞來奇怪的眼神。

於是小周第一次知道自家老闆竟然和目前高出四小花旦一截的翁楠希有過一段！他的眉毛動來動去，表情相當豐富。這種驚天大料簡直讓小周體內的狗仔之魂都沸騰了，但隨後又覺得簡直是個恥辱，因為這個事情不是他親自發現的。

章依曼換好學生裝之後出來，青春靚麗，活力撲面而來，說她是在讀高中生也沒幾個人會懷疑。

他也是才想起來，在前身的日記里，隱約有提到過曾跟狐朋狗友去海邊度假，開銷全由他一人支付，卻也心甘情願，那次大家玩得很好，前身傻兮兮地還很開心。

關溢繼續說：「然後把所有跟翁楠希的事都和盤托出跟她說。」

章依曼默認了。

匿名，沒圖，又不敢具體指名道姓，一條貌似曝光的留言只要湊齊了這三個要素，多半就是在搞事情。

像這樣的匿名留言其實並不少見。

章依曼點點頭。

餐廳是華夏餐廳，風格很是淡雅，裏面沒有大廳，只有包廂。

她把頁面往上拉，找到一條符合韓覺所說【不錯】的長留言，照本宣科地讀了出來，語氣生硬，一字一句都從眼睛進去，再從嘴巴出來，再沒有跟之前的那些留言一樣中途還要經過心裏。

王導皺著眉頭問身邊的編劇：「剛才他們是看到惡評了吧？」

兩個人先後進了衛生間換好校服出來。

「叮咚~」

穿著漢服的服務員把韓覺和章依曼引進一個已經安好了攝像頭的包廂。包廂中間是一張可坐十幾個人的圓桌，牆上有字畫，邊上有書架，書架有古玩，再遠一點，有電視有沙發有盆栽，一個客廳的配置。

他們又等了十五分鐘，章依曼還是沒說點菜，韓覺不由好奇問道：「我們還不點菜？是還有誰要來？」

十句話里，一句假話可以讓其他九句真話變得像假話。一句真話，也可以讓其他九句假話變得像真話。

但正因為章依曼知道本尊，當看到那條隱晦點出【前女友】是個女演員，還是近年火起來了的留言時，章依曼心下一沉。再看裏面的小故事，哪裡還有平時的閒情逸緻，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發堵。

「老闆你怎麼不~~和_圖_書開心？」小周拿著節目組給了照片集，也坐車上來了。

韓覺感覺到了，從車裡下來之後，章依曼對他的態度就有些冷。

樓上。

韓覺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想起前世日劇里常講，人生有三個坡——【上坡】，【下坡】，和【沒想到】。

韓覺沒法點頭了。

「那我們要做好被曝光的準備了。」

最後一條本該韓覺來挑，但韓覺跟章依曼說：「最後一條還是你來挑吧。」

只不過兩個人站一塊兒的時候，反倒是紅頭髮的章依曼比較像問題學生。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異樣，讓自己回到之前的節奏。

但就像有人說【不要去想大象】一樣，腦袋裡越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就越會想起。

章依曼用敬業精神告訴自己，就算心裏有再多的疑問想問大叔，有再多的賬等著跟大叔清算，那也得等節目結束了再說。首先要把節目錄好。

章依曼笑著攔住韓覺，然後自己也拿出一件女款的校服，說這是她母校的校服，他們吃完午飯之後，就要去逛母校，所以得穿著校服去才有氛圍。

隨著韓覺人氣步步高漲，【藤蔓小組】、【海角】和【逼乎】這種八卦發源平台常有某網友跳出來，匿名曝光誰誰誰就是韓覺的前女友。內容說得有理有據，有數據有分析，恍若親身在場。如果統計一下，韓覺在網上已經有了二十五個前女友，其中三個雖說是【前女友】，但實為掩飾，真相應該是【前男友】。

章依曼繃著小臉，嘴裏輕聲念叨著「下一個」，控制著滑鼠往後翻找長留言。她那雙本就顯大的眼睛，更是用力地看著屏幕，無比專註。

「恭喜這位叫作【暗潮湧動】的網友……」韓覺悄無聲息地嘖了一聲，再繼續說，「獲得我們的簽名照片集一冊。」

「嗯？」

「不跟她說也行，」關溢點點頭，平靜地看著韓覺，「只是你如果下次再要撒謊，千萬記得，別被發現。」

章依曼「噢」了一聲，沒有反對。

另外也有些不入流的藝人和外圍為搏得關注，會敢站出來認領【前女友】稱號，想踩著泡往上爬。然而都不需要韓覺出來否決或他粉絲出來嘲弄，稍微有點吃瓜水平的網友大都不會相信和-圖-書。

和章依曼確定關係以後，韓覺也想過把有關翁楠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她和盤托出，好讓傻妞徹底放心。但韓覺對前身和翁楠希戀愛的經歷所知甚少。有限的了解，不過幾封被退回的情書，日記里只幾句不知所云的字句，寥寥照片，沒了。

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來，是一套摺疊整齊的高中生樣式的校服。

關溢說：「先去認錯吧。」

「我也不是故意要撒謊的……」韓覺無力地辯解了一句，但關溢和小周似乎都不太信。

「對~」章依曼目露期待地看著韓覺。

韓覺在心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韓覺可以說從出道到復出，都是在惡評的海洋里長大的。以韓覺如今的強大內心和自我，完全能面任何留言都寵辱不驚了。章依曼在發獃，韓覺為什麼也發獃？

然而要他什麼也不解釋，形同默認，又平白無故會顯得自己很渣。

韓覺當下很是放鬆，笑得很是豪邁：「哈哈哈，那等下不管誰來，我跟他不醉不歸啊！」

章依曼打量著韓覺的裝扮，連連稱奇。她圍著韓覺繞來繞看，怎麼都看不出眼前看似學習成績極好，應該是學生會會長、團支書幹部的韓覺，會是夏原採訪稿里所揭露的方圓幾里的校霸。

韓覺也不是沒想過和翁楠希的那段戀情終有一日會曝光，他對那一天也做好了準備。在他心裏，只要不影響到他和章依曼，韓覺是沒所謂的。他原以為在美利堅整理好翁楠希的事情之後，就不會再有後續的麻煩了。沒想到事情過去了，那段經歷還能成為他的絆腳石。真是服了。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陷入沉默之中，章依曼突然意識到她現在還是在節目里。

這個世界的華夏，學生的校服是有設計有原則的，非常好看，即便是不上學的時候，也能當便裝穿出門，不感到恥辱。韓覺在街上看到過好幾次學生穿著帥氣的校服走過，令他十分羡慕。害得當時小周還以為韓覺是後悔當初沒好好學習。

「等一下再點。」章依曼喝著茶說。

韓覺當機立斷，一拍桌子：「今天天氣那麼好，就得喝酒！酒嘛，水嘛，喝嘛。」

「那我們來合照一張？」韓覺拿出手機，作勢要拍。

雖然韓覺和章依曼也不ｍ•ｈｅt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是無時無刻都說著話，但這一次的沉默，顯然和以往有明顯的區別。那些看久了他們和諧氣場的旁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不對勁來。

小透明點頭答應，沒有多想。

韓覺當了那麼久的藝人，也知道何為職業。他配合著點點頭，回問章依曼：「午飯想吃什麼？」

韓覺和章依曼整理好客廳之後，就穿著校服走下樓，各回各車。

「……哈。」

韓覺轉頭看著內心遠沒有表面那般平靜的章依曼，用手指點著他的太陽穴。

門外有人按了門鈴。

「午飯時間好像到了。」章依曼轉頭看向韓覺。眼睛里已經恢復了之前的神采。

王導想不明白，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邊上，小周準備開始說韓覺了：「老闆，不是我說你……」

這時候章依曼手機來了條消息。

「我們等會兒喝點酒怎麼樣？」韓覺又試探地問道。

只不過那一條又一條被一掠而過的長留言，多少還是暴露了章依曼的心事。

章依曼搖搖頭。

客廳里除了滑鼠的【嗒嗒】聲和滾輪的滾動聲，再無別的動靜。

關溢熟悉韓覺，知道韓覺剛才在樓上讀留言那裡最後一定出了問題。

「啊？」章依曼迷茫地眨了眨眼，似才回過神來，挺直腰背，「噢噢！」

「等下最後兩條讀完，上去就把他們叫下來休息。」王導跟身邊的小透明講。

跟著章依曼的車開了近一小時，終於在一個餐廳前面下車。

韓覺這才想起，在瓊省夜談的時候，章依曼確實有說想帶他去她長大的地方看看的。

王導作為粉紅痴狂者，看慣了假想情侶的真真假假，對情侶之間的氛圍變化尤其敏銳。此時他看著屏幕里久不出聲的兩人，湊近了腦袋去看，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一連看了幾個不同機位的畫面，都感覺有一絲不和諧。這個不和諧，放在【職場情侶】這裡是難以想象的。

但韓覺？

韓覺感覺無比頭痛。最怕麻煩的他，覺得自己接到了一個大麻煩。

樓下。

韓覺點點頭，說：「很有可能。」

坐了一會兒，韓覺一邊給章依曼添茶，一邊問：「我們今天穿得這麼單薄，不如一會兒吃點辣的菜吧？」

「想吃……等下你陪我去個地方，我們在那裡hｔtｐs://ｗww.ｈｅｔuboｏｋ•ｃoｍ.ｃｏm吃。」今天的行程是由章依曼引導的。

章依曼瞥了韓覺一眼，韓覺訕訕地放下手機。

韓覺開口說：「剛才那條不錯。」

韓覺那套校服的尺碼是按照韓覺現在的尺碼來的。他沒穿過這樣的校服，覺得很新奇。當然，他是不會感到親切的。在韓覺心裏，只有那種土土的時尚殺手運動服才配叫作校服。

「唉……」

王導得到答案之後，眉頭依然沒有放平。

小透明看到換好學生裝的章依曼，先是驚艷地「唔呼」了一下，然後才通知她和韓覺說午飯時間了，可以休息一下，然後轉場去下一個拍攝地點。

「這哪裡來的？」韓覺抖開校服，上面的校徽標記【魔都七十八中】。

關溢聽完之後，眼神奇怪地看著韓覺：「所以那個人是真的看到過你，也知道翁楠希？」

章依曼雖然不敢全盤相信那條留言，但看完之後，心裏也不是什麼都沒留下的。她明知自己不應該去想【大叔為什麼真的去過瓊省然後說第一次去呢？】、【大叔為什麼教過別人游泳然後說是第一次教呢？】

章依曼過去開門。

「我倒是不擔心這個。」韓覺搖搖頭。

「等下去了你就知道，」章依曼說完，就從提上來的袋子里取出一袋，遞給韓覺，「大叔，送你一個禮物。」

章依曼看了看手機，嘴角微微勾起，說：「我師父快到了。」

沒想到去的那個海邊是瓊省的海邊，也沒想到一起去的人裏面還有翁楠希。

韓覺在章依曼的邊上坐下，拿起服務員遞來的菜單，問：「你想吃什麼？」

在他看來，章依曼年紀輕，心思單純，還可能會受惡評影響。

關溢跟著坐進了車裡，轉頭問道：「剛才怎麼了？」

「這是我路上撿的。」

為了安慰章依曼，韓覺剛才大可以說上面都是騙人的，但他擔心後續會有照片陸續砸過來，到時候就真的是怎麼都解釋不清了。旁人世人會怎麼看他，韓覺不在意，但章依曼會怎麼看他，韓覺在意得不得了。

「叮~」

韓覺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把事情說一下。只不過要隱去一些內情，只說結現狀和擔憂。

那條留言他沒有看完，單就前半段來講，韓覺是和翁楠希去過瓊省，又教過翁楠希游泳的。雖然ｍ.hetｕｂｏｏｋ.ｃom.ｃｏｍ沒有照片證明這件事，但韓覺直覺感到，這個爆料恐怕是真的。

「好好好，等下再點，等下再點。」韓覺十分狗腿地放下菜單。

他看著前方章依曼的保姆車，不知道章依曼會怎麼跟秦姐講。

章依曼往日搜【韓覺】的關鍵詞，時常會找到這些發現「疑似」韓覺前女友的小報，打開去看，裏面各種生動活潑，細節詳盡的小故事十分引人入勝。如果不是知道韓覺前女友本尊，章依曼差點以為是真的了。

她找了一條讀完之後，一百本就算都送出去了。到時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會在私信里聯繫中獎者的地址，再寄給他們。

「我們兩個人用這麼大包廂，有點浪費了吧。」韓覺有些咋舌，覺得節目組經費多的沒地方花了嗎？

小周看到關溢的眼神，本來想下車迴避的，但好歹也已是韓覺的大徒弟了，韓覺就出聲把小周留下，說有些事情他已經可以知道一下了。

在經歷了大片大片的沉默對白之後。

「路上撿的就應該交給警察。」韓覺假裝要裝回去。

章依曼似乎想搖頭，可又有些猶豫。

休息過後，王導走了過來，說可以出發了，章依曼的保姆車帶路，小周開車跟上就行。

韓覺初看沒有在意，因為退回來的箱子里沒有跟翁楠希的合照，便就以為前身只是跟那幫狐朋狗友去了。

章依曼毫無煙火氣地搖了搖頭。

「應該是。」編劇輕輕點頭，覺得也只有這個原因讓韓覺和章依曼之間的氣氛急轉直下。

「什麼？」韓覺把袋子拿過來，隔著袋子摸了摸，軟軟的。打開一看，在腦袋裡想了半天，終於入鄉隨俗地叫對了名字，「這是校服？」

關溢瞥了小周一眼，小周乖乖住嘴，停了活躍氣氛的心思。

這讓韓覺心慌慌的，不知道章依曼心裏是怎麼想的。

韓覺開著大胆的玩笑道：「不會是找了章董事吧？」

韓覺一坐進車裡，肩膀就垮了下來，他癱坐在座位上，嘆了好長一口氣。

韓覺沒也辦法，打定主意節目結束之後，要跟章依曼好好認錯，然後聊一聊。

韓覺點頭。雖然錯不在他，在前身，但讓傻妞難受了，這個錯他無論怎樣都是要認的。

「哪裡？」韓覺問。

「我是擔心……章依曼。」韓覺揉著臉，從指縫裡漏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