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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回國還是有點驚喜的，最近聽到的幾首歌，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說到這裏，詹妮弗臉上有些欣慰，似乎之前的那些憤怒，都只是怒其不爭。「做音樂跟做電影是一樣的，如果不找到自己的文化特色，一味地模仿和討好，永遠只能走在人家後面。」

【在未來世界，衣著統一的人們只通過虛擬網路交流，依靠日復一日騎自行車賺取賴以為生的消費點數……】

「有的。」詹妮弗回答：「他的短片已經拿去【金牛獎】參賽了。」

一進門，當先入眼的便是一副章依曼的九宮格畫像。這畫曾在《時空戀旅人》里出現過，眾人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它。望著這幅畫，男導演們這才明白為什麼傑克【入職培訓】的時候最先強調了章依曼。

「叮鈴鈴鈴鈴鈴鈴——」

「打擾了，請給我一根煙，謝謝。」

看著妮可翻出一堆外賣單，挑出一張，照著上面的號碼打電話叫外賣，詹妮弗不由搖頭感嘆：「太復古了。」

「你現在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到時候我能見到韓覺本人嗎？」孩子見母親不說話，於是又問了一遍。

孩子歡呼一聲，埋頭迅速吃完早餐，隨後跑進房間，把書包背在身後，迫不及待要去學校收割小夥伴們新鮮的艷羡眼神。

沒想到詹妮弗說：「我反正現在也沒事情做，我順路帶去你家好了。」

詹妮弗之前跟她講過，《黑鏡》雖然是電視劇，但是個單元劇，裏面故事各自獨立，題材和風格也不盡相同。他們如果要實習，可以挑契合自己的方向進組。

吵吵鬧鬧之後，大家的心裏已經少了一些緊張，多了一些期待。

賈倫斯滿意地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給孩子遞了一根煙，似乎還打算幫孩子把煙點上。

「只要一年時間，感受過一些好的，再回美利堅對那些差的就不適應了。」詹妮弗話語里指代的似乎不止是外賣。

「小孩如果一起跟去華夏的話，就學環境怎麼樣？」

妮可取過餐巾紙擦了擦嘴，想了想，點頭：「會。」然後她讓孩子快點把早餐吃完。

眾人進去之後，好奇地張望四周。

妮可揚了揚眉。

妮可點完午餐，掛了電話，才對著詹妮弗好笑道：「你在那邊也才待了兩年啊。」意思是不要一副外賓的樣子。

妮可牽著孩子的手走在魔都機場里，精神相當振奮。深吸一口氣，空氣里滿是社會主義的自由的味道。

「叮鈴鈴——」妮可拿起手機，發現是詹妮弗打來的。

透過車窗，眾人近距離感受著魔都，他們看到了精美的公共雕塑，看到了底蘊十足又富有設計感的一棟棟建築，看到了街上行人們出格卻不引人注目的裝扮……面對藏在每個細節的繁華和氣魄，【火苗1期】的年輕導演們覺得，如果可以，他們一定要在這裏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他們對此很有信心。畢竟連賈倫斯這樣的人都在華夏取得了成功，這難道不正是【華夏夢】的完美體現嗎？

妮可不敢指揮詹妮弗跑腿，於是就說：「不用麻煩，我現在有空，現在去拿就行。」

「說反了吧，應該是做電影跟做音樂是一樣的。」妮可糾錯道：「音樂換道在前，電影在後。」

「到華夏之後，多久可以回一次美利堅？」

那可是韓覺！

「做好準備。」詹妮弗說：「就在這兩天了。」

年輕導演們如臨大敵，紛紛回憶起輔導員的培訓，給出了各自的應對。有的人擺手說不會抽，有的拿來卻夾在了耳朵上，還有的提前拿出備好的打火機，機靈地要先給賈倫斯點煙。

出了電梯，就到了此行的最終目的，【火種影視】。

賈倫斯在車上大聲歡迎了各位，並且熱情地給他們派煙，同時親切問候他們吃過飯沒有。以一種溫馨的方式展示了【華夏式社交】，似乎是希望他們從這一刻開始適應華夏生活。

妮可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這些故https://m.hetubook.com.com事當中，科幻其實只是載體，諷刺是方式，真正探討的是科技發展對人類社會的影響——大多是負面影響，最終指向對人性的思考。這些思考或許不會太深，但對普羅大眾來說已經足夠，或者說剛剛好。

「……」

「……」

妮可認真地聽取了韓覺的建議。然後掛了電話沒一會兒，韓覺便發來一張書單，上面有工具書，有女性導演的回憶錄，也有一些有關兩性婚姻的文學作品。很明顯，這是韓覺針對她個人而列的書單。妮可心裏充滿了感激，敏銳地發現了韓覺外冷內熱的性格，並對韓覺這個【明星中的明星】有了更立體的了解。

「孫導，就是拍《網路謎蹤》的那個導演，水平很高，是韓老闆的半個老師，你導演方面有問題的話可以請教他。」

妮可明明只是個作品都沒有的預備導演，卻已經有了數目不少的粉絲，甚至還有不少圈內人找了上來。一些人想通過她搭上韓覺，一些人想在她作品里預訂角色，還有一些人看好了她的未來想提前下注。妮可在離婚之前就做好了人生發生劇變的準備，沒想到劇變的方向如此夢幻，如此喜人。當初報名這個新人導演選拔項目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報多大的希望，想著自己沒了職業沒了婚姻一切已無可失去，奮力一搏，最後竟收穫了意想不到的果實。職業生涯還沒起步，卻提前享受到了成名的滋味。如果不是詹妮弗直言不諱的一番提醒，妮可幾乎要在虛假的幻覺里迷失自己。

「能。」

繞過畫像進到公司內部，大家就看到了一派忙碌的局面。公司的空間很大，職員來來往往也不顯得擁擠。職員里不少是外裔面孔，這些膚色和發色不同的人，和華夏的職員們和諧相處著，這讓妮可她們看得只感到十分安心。

儘管他才小學二年級，但他對韓覺已經很不陌生。原本同學之間為支持的明星不同而互相敵視的事常有發生，但自從韓覺在美利堅出名之後，這樣的事情已經極少出現了。韓覺成為流行文化的前沿，大家被他俘虜，都成了自己人，根本吵不起來。即便有個別同學表明了討厭韓覺，鄙視眾人崇華媚外，其他人對此也不生氣，只是可憐地勸告那人「多聽點好的音樂吧」、「思想不要那麼狹隘」、「民族主義會禁錮你對藝術的感受能力」……高年級低年級，男學生女學生，好多都是韓覺的粉絲。學校開晚會的時候，總是一連出現好幾個節目是表演韓覺的舞蹈，唱韓覺的歌，或者彈奏韓覺的鋼琴曲。

當鬧鐘響起的時候，妮可閉著眼下意識推了推身邊的人。然而直到手臂伸直了也沒觸碰到床單以外的東西，妮可這才反應過來——離了婚，就得由她一個人照料孩子了。

鞋拔子臉說是跟傑克學的。傑克給男導演們進行【入職培訓】的時候，竟然首先強調了章依曼的超然地位。

妮可走到鞋拔子臉旁邊，問他們為什麼把章依曼叫作老闆娘。

「到了那邊，培訓和實習一起進行。上課的是由魔都電影學院的教授來上，另外也會找一些導演來進行交流。實習是在我們【火種】的劇組裡實習。」

大巴在【火種】公司的樓下停住。

決定完之後，妮可心裏輕鬆了一些。但她很快又變得不輕鬆起來。因為當她轉到其他故事前面的時候，發現其他故事也很吸引她！

【真有面子！】電梯里，眾人眼神傳遞來傳遞去，都覺得【火種】牛逼極了。而賈倫斯一臉淡定的樣子，使大家對【火種】愈發感到嚮往。

眾人在會議室里聊著，分享著，突然就聽到有人抑制著興奮低喊：「老闆娘來了！」

……

【火苗】結束之後，媒體已經把第一期的十六個人著重報道了個遍，把他們每個人都說得像是美利堅影視圈的未來。簡直誇張到讓人害怕。而群眾m•ｈｅtuｂｏｏｋ.cｏm.cｏｍ們也熱情得不行，像看一檔選秀節目似的，各自找到了要支持的對象。

妮可聽到最後有些錯愕，她實在沒想到韓覺身邊那個雖然長相可以，但跟賈倫斯嘻嘻哈哈，渾身冒著傻氣的助理，竟然還有著這樣的本事。

【……】

賈倫斯俯下身，用墨鏡後面的一雙眼，認真而嚴肅地盯著孩子。孩子被盯得發毛，正準備道歉。賈倫斯緩緩開口：「以後跟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要東西的時候，先說一聲『打擾了』，再說『請給我什麼什麼』，最後說『謝謝』。知道了嗎？」

妮可昨晚看書看到深夜，此時臉上仍有疲憊，她說：「你不要想得太美了。你華夏語學不好，到了那邊不管有課沒課，肯定要早點起來，多補點功課。」

賈倫斯走到妮可這裏遞煙的時候，妮可擺手說「不會」。賈倫斯正準備走，妮可的孩子卻伸手攔住了賈倫斯，說：「給我來一根。」

簽約那天，他們一批人緊張地等來韓覺，在檢查合約的同時，小心翼翼地把積攢多時的問題拋向韓覺。韓覺則針對大家的疑惑，進行逐一回答。沒有打官腔，也沒有打太極，所有問題都是正面回答。

……

妮可微微鬆了一口氣，接通電話。

妮可也差點脫口而出。之前的悲觀念頭，在面對這幅畫的瞬間差點產生了動搖。

兩天後。

妮可付了現金，捧回一盒披薩。詹妮弗扯下披薩的一角，一邊吃著，一邊跟妮可耳提面命，傳授一些作為前輩的經驗：

到了辦公區，眾人參觀了他們將來的辦公環境，然後走到了一間門口貼著【《黑鏡》】二字的會議室。

沒過二十分鐘，詹妮弗就到了妮可的家門口。進來之後，把護照一遞，人往沙發上一坐，看起來是打算在這裏蹭飯了。

孩子「啊——」一聲慘叫，但聲音里的悲傷只是裝裝樣子而已，他對華夏那個國度充滿了好奇和躍躍欲試，恨不得今天就馬上飛去華夏。學校那邊的課他已經沒有心思學了，放學后華夏語的培訓課他反而學得十分起勁。同學們已經知道了他將要去華夏生活，一個個都十分羡慕。但實際上，最讓同學羡慕的地方還不是這個。

【皇室公主遭遇綁架，而釋放公主的唯一條件，是首相在電視里直播干豬……】

此時時間是早上九點，正是上班的時間，人很多。然而不知是因為賈倫斯凶名在外，又或者是因為一堆外國人神情激動地走來，陣仗十分嚇人，總之同一棟樓急著上班的職員們都不敢攔住他們，紛紛讓出電梯，目送他們上去。

同行的年輕導演們都很興奮，一些人精神亢奮，臉上滿是征服此地的野望，一些人神情不安，聽著廣播站的華夏語，心裏充滿了鄉愁。

如果不是看了資料的日期，知道這個故事早在幾個月前就被寫出來，她險些要以為韓覺拿了她的經歷加工成眼前這個故事。但妮可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可笑。導致婚姻破裂的原因，無非那麼幾種罷了，她只是萬千案例中的一個而已。

機場外，公司派來的大巴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一個人從昏迷中醒來，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發現有人追殺她，也有人拿著手機在拍她……】

妮可皺了皺眉頭。一半的不滿是因為被打擾了閱讀，另一半則是這段時日她接了很多通電話，條件反射開始提前感到厭煩。

走著走著，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喊：「是老闆娘！」

鞋拔子臉比較慘，看不懂華夏語，只能被賈倫斯抓住，聽人口述說自己那裡有一個警匪片的本子，很適合他去拍，叫什麼《現代無敵之熱血警探風雲》，聽起來相當厲害，鞋拔子臉十分心動。

妮可問：「他現在有作品沒有？」

老闆把一個外國的故事搬到了華夏，實際上內核依然是地地道道的外國文化內核。正是因為老闆大胆展現了外國的人文特色，不過分討好華夏觀眾，最後ｈtｔps://ｗwｗ.ｈｅｔubook.cｏm•ｃｏｍ電影才能成功，票房才會爆發。噢，當然了，靠譜的監製、導演手法、故事賣點、敘述節奏和演員表演，也是作品成功的原因。」

傑克補充說這幅畫「開業的時候就在這裏了」，眾導演們頓時肅然起敬，不自覺對著畫像喊道：「老闆娘！」

「叮咚。」

儘管離婚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了，但妮可對此仍心有餘悸。離過婚的她對一段關係的預判，總是充滿了悲觀的不確定性。畢竟結了婚都可以離婚，更何況戀愛時無拘無束的兩個人。戀愛時的兩個人，是最親密的戰友，最親切的朋友。結婚之後就不一樣了，結婚之後，兩個是彼此最寬容的法官，是最嚴厲的老師，是落難時最前排的觀眾。妮可看著章依曼，就像看到了過去時的自己。

女導演們不甘落後，也開始玩起了在機場找韓覺的小遊戲。可惜韓覺的廣告數實在比不過章依曼，很快就被找完了。

大家順著鞋拔子臉的手指紛紛看過去，發現原來是不遠處的廣告牌上，出現了章依曼塗抹口紅的冷艷影像。眾人既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失落。但男導演振作得很快，鬧哄哄一陣，馬上就開始了【找老闆娘】的小遊戲。因為肉眼可見的機場環境，真有不少地方能看到章依曼。

簽約之後，韓覺沒有多待，跟大家告別一聲后就走了。

大概二十分鐘后提問結束。

韓覺去外地開演唱會了，夏原去給《黑鏡》勘景，王植去京城處理《網路謎蹤》的事情，三巨頭都不在公司，就連孫導也被叫去母校開講座了，最後只得由賈倫斯出面接待大家。

妮可點了點頭，卻沒有打算跟著叫的打算。

孩子眨了眨眼，愣愣地答道：「知道了。」

妮可瞪圓了眼。

傑克和詹妮弗在前排轉身往後看，彷彿兩個目送學生進了考場的老師，在心底為學生暗暗加油。

好在孩子已經在讀小學二年級了，作為家長，撫養孩子最艱難的時期已經過去。

妮可看了看《你的全部歷史》的其他資料，迅速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她打算在這個故事里實習。

她雖然對【火苗1期】領軍不領軍的沒什麼興趣，但一想到將來要被這樣的人代表，妮可頓時戰意熊熊燃燒。

妮可在一個叫《你的全部歷史》區域前面停下。她能看懂華夏語。

「夏監製是公司的三巨頭之首，也是我的偶像。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去找她解決，甚至包括一些工作之外的問題。」

會議室很大，但讓人感覺十分擁擠。使房間擁擠的不是他們的人數，而是房間里已有的東西讓他們感覺下不去腳。會議室被分成了好幾塊區域，每面牆貼滿了韓覺的分鏡手稿，桌子上鋪滿了資料，白板上寫滿了會議的內容，就連地上，也躺著好幾個工作到通宵的劇組人員。

韓覺像神話人物一樣距離他們遙不可及。而他卻可以比所有人都更接近韓覺。

「你們的假期和在校生是一樣的，法定節假日的時間由你們自己安排，可以回美利堅，也可以待在華夏。」

【人人都植入內置晶元的時代，記憶影像可以被隨時翻查……多疑的律師一再懷疑妻子與前男友仍保持聯繫……他在三人記憶中搜查妻子不忠的證據，終於導致婚姻破裂，妻子崩潰離去。】

妮可的想法和大家的想法是差不多的。大家懷著憧憬的心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流連忘返，想在每個故事里都參与一下。

正是這張書單，讓妮可在面對孩子能否見到韓覺並獲得簽名的問題上，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你們以後實習的話，就跟在這個劇組實習。」賈倫斯推開門，引著大家進去。

來接他們的人是【火種】的靈魂人物，同時也是吉祥物的賈倫斯。

眾人下了車，懷著朝聖的心情跟在賈倫斯後面往公司走去。

外賣到了。

導演們踮著腳尖，分散到各個區域，瞪大了眼睛看那些手稿和資料。

「賈ｈｔtps://ｗww.hetｕbｏoｋ•cｏm•coｍ老闆雖然是股東，但實際上是公司的吉祥物，誰都管不了他，他也誰都管不了。他如果要給你提意見，你一句都不要聽，他如果想改你的本子，你不要理他，他如果大吼大叫威脅叫囂要開除你，你就跟夏監製去說，夏監製會收拾他的。」

妮可開車送孩子去到學校，回家把餐盤收拾好之後，泡了一杯咖啡，到書房繼續看起了昨晚沒看完的書。書是一個月前韓覺推薦的，有好幾本，她現在看的是最後一本。

隊伍在移動著，而傑克和詹妮弗跟老年旅遊團的導遊似的，叮囑大家不要脫離隊伍，不要突然拍照，更不要悄悄溜走。

妮可看著故事簡介，心忽然被刺了一下。

「媽，到華夏是不是可以經常看到韓覺啊？」孩子神采奕奕，臉上的睏倦已經完全沒有了。

「最後，公司里還有一個叫小周的，是韓老闆的大徒弟，一直跟在韓老闆身邊，你應該看到過他。雖然人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但是天賦很強，很全面，會編會導會拍會剪，甚至演技也能拿得出手。孫導說，除了編劇方面，小周在其他方面的才能有超過韓老闆的可能。你們【火苗1期】如果沒人能壓住他的話，他就是你們這一期領軍的了。」

妮可問詹妮弗：「什麼時候去華夏？」

妮可心裏有對韓覺的欽佩，而後是對華夏創作環境的羡慕。這些故事，是美利堅影視圈創作不出來，也拍不出來的故事。

「護照發下來了，你現在方不方便來拿？」詹妮弗在電話里問妮可。傑克和詹妮弗如今在美利堅地位超然，咖位另起一檔，除了參加各種活動，閑暇之餘也抽空擔當【火苗1期】的輔導員，負責一些事宜。

響起的電話鈴聲把妮可從書本里拉回現實。

賈倫斯停下腳步，一臉嚴肅地看了看孩子，再看了看邊上的妮可，大聲呵斥：「你就是這麼教你孩子的？」

妮可把孩子手裡的煙碾得粉碎，大聲給孩子灌輸正確的價值觀和良好習性，並要孩子今後遠離賈倫斯。

妮可按掉鬧鐘，穿好衣服，一邊攏著散亂的頭髮，一邊去孩子的房間把人叫醒。賴床的人總是分秒必爭，為了能多睡一會兒願意付出一切。從孩子那得到「再睡一分鐘」的哀求之後，妮可接著去到廚房準備早餐。烤土司、泡牛奶、煎雞蛋和培根，這些準備起來並不算難，每當完成一樣，妮可就去催促一次孩子起床。當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孩子的神志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哎！哎！哎！」眼看孩子就要抽上香煙了，眾人連忙從獃滯中回過神，七手八腳地攔下了賈倫斯。

這短短的二十分鐘，其實並沒有讓妮可感覺拉進了和韓覺的距離，韓覺的氣場依然令人膽寒。但當天下午，她回到家之後接到了韓覺打來的電話。電話里，韓覺更細緻地跟她談論起了她那部有關婚姻的參賽作品，指出了她作為導演的特質和優勢，也指出了一些不足，最後建議她如果要拍長篇處女作的話，可以把這短片擴展開去。這通電話打了近兩個小時。

眾人邊玩遊戲邊走，很快拿到了各自的行李。

「學校是硬體設施和師資力量都很不錯的私立小學，而且裏面外裔孩子不少，最大程度地降低了被歧視的可能。當然，學費會由公司提供。」

「……」

這一個月來，妮可就見過韓覺兩面。一次是選拔最終輪，一次是簽約。

詹妮弗對自己的這部電影早就層層剖析過，此時說起來毫不費力：「《時空戀旅人》展現的家庭觀念和愛情觀念，跟華夏的儒家文化是不一樣的。比如主角為了讓孩子健康成長，就得下定決心和父親告別，而他最後也的確這麼做了。而在儒家文化里，對長輩的【孝】是最重要的。再來，男女主角是決定結婚了，然後才去通知父母。在我們國家的文化里，子女結婚之後組成的新家庭，往往比原先的家庭更重要，所以長輩就算再不喜歡子女ｈetuｂｏok•ｃoｍ•ｃｏm的另一半，其實也無權干涉太多。但是在儒家文化里，如果沒有長輩的允許，子女想要結婚就會很困難很困難。

眾人在來的路上太多章依曼的影像，導致現在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這次來的老闆娘是真人，是本人。

妮可感覺慚愧，連忙道歉，表示孩子應該是在開玩笑。

對於演員和導演的工種差別，孩子並沒概念。對於母親前幾個月豁出一切參加的選拔，他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直到一個月前，母親的朋友和父親的朋友絡繹來到家裡，笑容滿面地恭喜母親，說些以後當了大導演不要忘了他們之類的玩笑話。孩子聽不懂什麼【火苗】，什麼【美利堅影視圈】，他唯一能聽懂的，就是【韓覺】。知道自己母親即將成為韓覺的同事，甚至要在韓覺的指導下拍電影，孩子才猛然明白，原來自己的母親幹了多麼了不起的一件大事。

被傑克慌忙拉走的賈倫斯不明所以，大喊「怎麼了？你們這是想幹嘛？快放開我！」

妮可聽出來了，但也沒什麼立場去反駁，畢竟詹妮弗當初遭遇不公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她當時也有所耳聞，心有戚戚焉。

除了這些正選故事，角落裡那些沒有被韓覺選中的故事，也出人意料的精彩。

【一個遊歷世界的青年，為了賺取回家的路費，他參加了一場虛擬現實恐怖遊戲測試，最後一次次死於自己潛意識裡最害怕的東西……】

她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為韓覺這麼做對她有意思，畢竟章依曼如一座大山壓在任何對韓覺有所覬覦的女性面前，她不覺得自己能撼動章依曼的位置，她也不覺得韓覺這樣的人會在感情方面令人失望。

「錯了。」詹妮弗說，「《時空戀旅人》比《群星閃耀時》出現得更早。」

妮可聽明白了。明白了【火種】的意義，也明白了自己今後在華夏拍電影的話該怎麼使力，更明白了韓覺在電話里跟她講過的一句【最個人的東西，就是最有創造性的東西】。妮可對自己的華夏之行，多了點把握。

經過作品長廊，就能看到一大面牆上暫時只有四張巨大的海報。大家在長廊上步子邁得很慢，心卻跳得很快。因為所有人都在幻想自己的作品將來也能貼這上面。

妮可隨便一看，就看到再遠一點的地方，一塊大屏幕正無聲地放著綜藝節目《一路有你》，裏面章依曼穿著運動服，綁著馬尾辮，風風火火地在跟一幫人踢足球。而章耀輝散步一樣走在後面，似乎是在大聲為對手加油並現場指揮，讓對面的人趕快防住他女兒。

「那他會給我簽名嗎？」

選拔那天，韓覺給妮可留下了惡魔般的恐怖印象，但在簽約那天，韓覺給她的是另外一種感受。

妮可只見過詹妮弗一面，被簡單交代了一下出國的事情。之後再看到詹妮弗，都是電視上。妮可心想，如果她當初出道以後一直拍電影，而不是中途跑去演話劇，那她的人氣和知名度或許依然比不上詹妮弗。僅兩部電影，一部電視劇，詹妮弗就超越了美利堅大多數女演員半生的奮鬥。

餐桌前，孩子用吞下一大口吐司來驅逐睡意，並且滿懷希翼地問：「為什麼我們還沒去華夏啊。聽說在華夏讀書根本不用這麼早起床，真想快點過去。」

大部分人提出的問題都得到了令他們滿意的回答，就算有少部分人對「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導自己的電影？」「這個並不確定，具體的標準我說了算。」這樣的回答感到不滿，但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最後還是簽下了名字。

妮可也不扭捏，道一聲謝就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進行深呼吸。現在護照下來，意味著前往華夏的日子就在這幾天了。妮可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她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邊之後，是像詹妮弗一樣以美利堅人的身份征服華夏觀眾，還是成為無數水土不服的一員灰溜溜地回來。

「到華夏那邊要誰來給我們上課？」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