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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訴你！」

「練聲是塑造聲音的過程，不可以偷懶的。你明天早點起來，過來跟我們一起練聲。」章依曼問也沒問就決定了下來，似乎不容姜綺辯駁。

大理的天空一片藍色，天上飄著一大片雲，明明很遠卻讓人覺得很近。接近正午的陽光灑下來，青山和綠樹開始明朗飽和。風從車窗的縫隙里鑽進來，拂亂了韓覺一側的頭髮，他掛著笑容，慢慢開著車子，聽身旁愛人和好友的打鬧和玩笑，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好極了。

宋寅臉色猛地一變，大喊：「你怎麼知道的！」

兩個人飆戲在演得道高僧的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打機鋒，韓覺和章依曼看了一會兒就不感興趣了，跑進屋裡。

兩個高層，兩個員工，民宿這邊的人員配置就算到齊了。

「哈哈哈哈，不告訴你。」宋寅得意大笑。

自從參加了《歌手》，並帶著半壁江山參加了總決賽，宋寅成為民謠圈新貴，一個人帶動一個音樂節不成問題。儘管商演機會多了，報價翻倍了，但宋寅並沒有趁機瘋狂圈錢，而是越發低調起來，生活和圈子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被圈裡人和文青稱讚很有民謠歌手的風骨。

姜綺打算先給韓覺和章依曼泡杯咖啡和牛奶，結果下樓一看，發現連通院子的陽台窗戶是開著的。

話講到一半，宋寅眼睜睜看著章依曼捂住了章三的耳朵，韓覺捂住了情人節的耳朵。

「啊……」姜綺一瞬間彷彿脫離了幻術，覺得眼前的章依曼不僅瞬間失去了威嚴，還弄得她特別想反抗，想篡位，想奪權……

韓覺和宋寅放好行李走了出來，要帶他逛一逛工作環境。逛完了屋子，宋寅怎麼也找不到錄音室，有些急了，問怎麼沒有寫歌的地方，這樣的家還是完整的家嗎？

章依曼拿起桌旁的水杯，抿了一口，跟姜綺打了個招呼之後，問：「這麼早就起啊？」

車子開了近一個小時，終於到達了民宿。

姜綺滑跪，大喊：「對不起！我吃法式吐司，跟你們一樣。」

過肩摔的動作當然是玩笑，韓覺知道，能被關溢放行靠近他的，必然是自己的熟人。而且宋寅的聲音就算遮掩了，那低音還是十分好認。

「它會說話！！」

「？」姜綺一臉茫然地扭頭看他。

宋寅咬牙捏起圓手：「這個小周！我饒不了他！」

姜綺聽到了院子里隱隱約約傳來什麼動靜，走到院子，發現聲音來自住宅旁那座叫作【妙妙屋】小房子。大理的清晨還是冷的，姜綺縮著肩膀抱著胳膊小跑而去，越靠近，就越清楚聽到那些動靜。

到了樂器部分，姜綺不像剛才練聲那樣沒底氣了，看了一圈，也打算練琴。

章依曼：「那怎樣你才說？」

宋寅彈起來：「怎麼這就放棄了？你再堅持堅持啊！」

一小段練習結https://www.hetubook.com.com束之後，章依曼跟姜綺說：「你這問題蠻多的。」

韓覺說錄音的地方在隔壁的小木屋裡，有個十分好聽的名字，叫【妙妙屋】。

按照之前頭腦風暴時的點頭，《章老師的民宿小屋》集《華餐廳》、《一日三餐》、《我們戀愛吧》於一體。韓覺和章依曼負責《我們戀愛吧》的部分，姜綺和客人負責《華餐廳》的部分，另一個流動服務員則負責《一日三餐》的部分，名義上說是過來當客人的，實際上很可能坐下沒一會兒就要老老實實當員工干苦力。至於最後到底是客人還是奴隸員工，這取決於高層和員工雙方的博弈。

章依曼的面試是防不勝防、無處不在、突如其來的。下午在院子里遛狗曬太陽的時候，三個人走著走著，章依曼就會突然一句「請聽題！」，問些應景的高二地理課題目，讓姜琦來回答。晚飯時飯桌上吃著飯，章依曼也會突然問起高三生物學問題。姜琦隨時處於被面試狀態，感覺稍有不慎就會被開除。每次姜綺答出題目來之後，章依曼那一臉不甘的表情不是最可怕的，真正最可怕的，是肉眼可見逐漸提升難度的題目。

「你不是說年前住到寺廟裡了么？這是怎麼回事？」韓覺拍著宋寅的肚皮，隱約有一種久遠的肌肉記憶，很想打下去。

韓覺點頭，表示在大理住了的這半個月，覺得這裏還是不錯的。

「你是練那種體系的？」

節目組：【在參加節目之前，你好像做了很多準備。】

但動作已經完成了一半。韓覺抓著宋寅的手臂，後背貼住宋寅的胸口，感覺觸感很不對。一轉身，發現宋寅過完年又圓了不少。

宋寅遲疑地問道：「你……就在這樣的環境里工作？」

姜綺瞬間不笑，繃住了表情跟身子，騰一下又站了起來。

「章老師已經到樓上去了，你不用再跟面試一樣講話。」王導在一旁忍不住說了一句。

……

姜綺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從來沒感覺自己像現在這樣無措和羞愧過。

韓覺擰住宋寅的手，作勢要來個過肩摔。

韓覺搖頭，說成為正式員工之後，已經開除不了了，讓她不用擔心。

昨晚憋屈地跑回房間之後，跟翁遙通了電話，把今天的事情傾訴一遍，哭訴「職場情侶也太職場了！」，並且對自己的處境表示擔憂，說自己連一隻狗都比自己要有人氣，這樣的她怎麼可能在殘酷的職場存活下來，怎麼可能幹掉章老師。

「嗷嗚~~嗷嗚~唔~嗷~吃~飯~」章三突然趴在樓梯上嚎叫，語調近乎在說話。

解除了【卑微小姜，在線求職】模式后，姜綺說話還是很正常的。

姜綺欣喜若狂，把粥、包子、餃子、麵條都點了個遍。

宋寅和_圖_書露出了期待的神色，說那可以期待一下。

姜綺立馬眼睛一瞪：【我，我可以學！】

「我聽著也像！！」

姜綺突然語塞，比可愛比不過，比高層人脈比不過，比搞笑也比不過，難不成跟它們比唱歌嗎？跟阿貓阿狗比唱歌，不說能不能贏，這個問題本身就很丟人。但姜綺一下子想不出什麼別的優勢來，微微張嘴，準備開玩笑似的說自己的優勢是會說話會唱歌，「我的優勢啊？那肯定是說……」

章依曼微笑著說：「你點了這些如果不全部吃完，那你一定死得比開除還慘噢。」

「你是員工啊，劈柴這點小事，難道讓我和董事長動手嗎？」

章依曼擺擺手：「那算了。」

章依曼拉開跟宋寅揉揉抱抱摸來摸去的韓覺，跟宋寅打了個招呼，說：「怎麼想到要來這個節目？」看到流動服務員是宋寅，章依曼也很開心。她和宋寅是早就認識了的，因為是同一季的《歌手》參賽者，但真正熟起來的原因，還是因為韓覺。他們在韓覺組的局上見過好幾次，關係已經很熟了。

沒一會兒韓覺和章依曼就又跑出來，讓兩個人快別演了。

「你告訴我！」

「那先熱熱嗓吧。」

姜綺不是聲樂系的，但決定要出道之後，通過導師也近水樓台聯繫到了教聲樂的老師。學了一年，姜綺順利成團出道了，起初她還能堅持練聲，但隨著行程越發忙碌，她以「已經打下了科學發聲的基礎了」和「我主要是創作」為由，便越來越少地練聲，除非有像《唱作人》那樣的舞台出現時她會臨時突襲一周練上幾天，除此之外都是想起才練。

姜綺滿頭大汗地出門迎接韓覺章依曼，說她下次真的真的不能再和章三獨處了。章三總是挑釁她，撞她一下，或者給她一掌，完了立馬逃開，動作實在太靈敏了，她抓也抓不到，也不知道章依曼之前是怎麼訓練的。

「和章老師一樣。」姜綺回答。譚念曾在【魔音】的聲樂系當過教授，即便現在不是了，但聲樂系的課程依然是譚念編寫的那一套。

悄悄打開門，隨著暖氣一起撲來的，是韓覺和章依曼的聲音。韓覺彈著鋼琴在引導，章依曼在用各種發聲部位唱著不同音程的「mum~」和「nay~」。這樣的場景姜綺在學聲樂的時候也見過，但像章依曼這樣在各個換聲點遊刃有餘，在高低不同音域里來去自由的，姜綺幾乎沒怎麼見到過，為數不多見到的幾次，是給她做示範的教授。

興許是姜綺用功的姿態打動了【章氏民宿】的高層，也可能是她實在太可憐了，總裁韓覺出面發話，說，經過了半天的考察期，姜綺算是通過了測試，渡過了實習階段，正式入職，明早是上班的第一天，希望她再接再厲，使【章氏民宿】好好發展，壯和圖書大，融資，再上市。

宋寅目瞪口呆，近乎失語。他轉頭看姜綺，發現姜綺一臉無動於衷，神情如老僧入定，彷彿世間的一切都激不起她心境的波瀾。

高三的題目結束，姜綺以為是大一的了。結果章依曼直接問了電車難題這樣的哲學題，和哥德巴赫猜想這樣的數學題。姜琦答不出來啊，只好請求寬限一晚上時日，她查查資料，明天雙手奉上論文。

韓覺突然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道：「上司說開玩笑，你就真的當在開玩笑嗎？」

儘管睡眠不足或許會影響今天的工作，但看視頻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的。搞笑是哈士奇的種族天賦，但相對應的，貼心和乖巧就完全不行。姜綺找准了定位，要做貼心員工。

姜綺怯怯地絞著手指不敢作聲。

韓覺笑著把姜綺拉起來，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笑著說：「我只是問你早餐想吃什麼。」韓覺說他等會兒劈完柴，直接就去給她們做早餐。「有粥、包子、餃子、麵條，你也可以跟我們一樣吃法式吐司和麵包。」韓覺問姜綺吃什麼。

章三：「嗷。」答應了下來。

早餐過後，韓覺端著咖啡看了一個小時的書，看看時間，就說要去機場接人。打算近距離記錄偶像韓覺的日常生活的姜綺，死活想要跟去，結果被不放心他們獨處的章依曼勒令在家，最後變成了姜綺一個人照顧一號員工章三，章依曼跟韓覺去接人。之所以情人節不用姜綺照顧，是因為情人節不放心韓覺和章依曼獨處，死活都要跟去，然而誰也勒令不了它，最後兩人一貓開車去前往市區的機場。

「你怎麼知道是小周！」這次輪到章依曼臉色突變了。

翁遙當即就勸，把大目標分解成若干小目標，行動起來就會容易很多。比如想要上升到公司高層，篡董事長的位，不妨從小事做起，比如先幹掉章三。「如果連董事長的走狗都鬥不過，又怎麼可能篡得了位，奪得了權呢？」

宋寅一聽就樂了：「嘿，妙妙屋，這名字搞得我突然想說點小几把話兒。」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姜綺回了一禮，沐浴在陽光里，好似下一秒就要成佛了。

挽著頭髮剛洗完臉的章依曼從樓上下來，看著眼前仗勢，見怪不怪，叮囑章三道：「你是一隻狗啊，不要學人類說話好不好。」

「唉，廟裡的齋飯太好吃了。」宋寅嘆了口氣。讓人懷疑他可能是吃飯太多被趕出來的。

姜綺耷拉著嘴角，真的快哭了。呈彎腰的姿態，不知是該坐還是該走。

章依曼樂呵呵笑起來，拿起吉他，開始練琴。

姜綺鬆了一口氣，坐下，跟著笑：「哈哈~」

「算了。」

宋寅捂住了韓覺的眼睛，故作浪漫地問：「猜猜我是誰。」

夜晚臨睡前，姜綺坐在客廳壁爐旁的沙發上，接受節目組的後期和-圖-書採訪。

姜綺生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也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她能感受到章依曼的善意，連連點頭：「好的，章老師！」

羞愧驅使著姜綺立馬點頭。

姜綺覺得很有道理，掛了電話連夜上網查閱哈士奇的情報，打算弄點辦公室政治針對章三。結果因為哈士奇的視頻太好笑了，姜綺樂呵呵地看到了很晚才睡。

「……」姜綺感覺職場的殘酷即便是【妙妙屋】也阻擋不了。自己的名字讀作【姜綺】，實際上寫作【奴隸】。

「……」

姜綺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通往二樓的樓梯，鬆了一口氣，隨即想起了今天被章依曼面試的恐懼。

姜綺雙眼如幽潭般緩緩點頭。

章依曼說這是線人提供的情報，說宋寅總是最積極地參加音樂會鑒賞會，一次不落，還常常感慨要是在韓覺樓下租了房就好了。

宋寅連忙對姜綺道歉：「不好意……」

「小姜要不要也練一下？」韓覺問姜綺。

姜綺已經被韓覺和章依曼聯手玩成了驚弓之鳥，對於他們的每句話都不敢隨便回答。她問，如果她選了不跟他們一樣的早餐，是不是就會被開除。

在姜綺的眼中，章依曼是現在樂壇當之無愧天之嬌女，年紀輕輕獲獎無數，去年更是摘得了【最佳女歌手】的桂冠，作為一個歌手，能拿的成就似乎都已經拿完了，之後別說稍稍放鬆一下，就算之後躺在功勞簿上享樂休息一兩年，大家也不會苛責她。但姜綺沒想到章依曼無論在什麼時期，什麼地方，都毫不鬆懈地在磨練自己的嗓子。

姜綺突然浮現出了章董事抓狗卻被狗溜的狼狽畫面。

姜綺點頭：【對，我臨時學了很多技術。比如燒菜，做點心，摩托車維修，編掃帚，織毛衣……】

節目組又：【跟一號員工和二號員工比，你的優勢在哪裡？】

姜綺粲然一笑：【很緊張，才剛剛通過實習期，總不能馬上就迎來職業危機吧。】

姜綺小心翼翼地坐下，等了半天沒有等來轉折，知道這次是真的了。

「去年動得太多，現在想靜了。」宋寅說著，把大行李箱搬上車，車子沒動，宋寅坐進車子後座，車子沉重地扭了幾扭。「聽到你要在大理錄節目，我就想過來玩玩看，順便考察考察，看大理適不適合我住。要是合適的話，我就在這裏買個房子，寫寫歌，看看風景，爬爬山。」

「不用難過。電影里主角身邊總是有一個胖子朋友的。」賈倫斯對這件事喜聞樂見，覺得宋寅補齊了交際圈裡缺失的角色。

章依曼滿意地給章三餵了零食，章三哼哧哼哧伸著舌頭把零食卷進嘴裏。一旁節目組突然鼓掌喝彩，「原來是真的想吃東西啊！」，「厲害！」，「再來一個！」，「再來一個！」。章依曼揮手驅走了這些人，帶著狗跑樓上去繼續洗漱。大家意猶未盡地m.hetubook.com.com看著章大和章三跑遠，討論了一陣給章三拍節目的可行性之後，轉頭想繼續錄製，結果發現位置上的姜綺已經不見了人影。

採訪繼續，節目組問：【明天就正式上班，現在心情怎麼樣？】

章依曼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說是她爸爸訓練的，厲害吧。

姜綺立馬拿出上課的勁頭，認認真真熱嗓，開嗓，然後跟韓覺說她個人定製的練聲曲。韓覺配合著開始彈琴引導，章依曼則在一旁聽著，分辨著姜綺的不足，時不時出聲點出她哪些地方還有問題。

然而她才剛在電子琴前面坐下，就聽到韓覺在身後喊：「小姜啊，去劈點柴。」

姜綺在冷空氣里奔跑時猶不覺得清醒，但目睹著、耳聞著眼前的景象，姜綺一時間困意全無。

姜綺「哇~」一聲就地一躺，說你們夫婦到底想把她怎麼樣嘛，給她個痛快好不好。

「是不是在說【我要吃飯】？！」

當然，如果沒有投資《時空戀旅人》賺來的錢，宋寅很難民謠得起來。幾百倍的利潤，讓宋寅背上吉他，說要取材，要走遍祖國的各個角落，然後一路走一路吃，歌沒寫出幾首，體重提前達標。

姜綺剛站起來，就聽到身後韓覺哈哈大笑：「哈哈哈，我開玩笑的。」

姜綺說了很久，節目組問：【……直升機會不會開？】

姜綺快活地打開電源，結果又聽到身後韓覺在喊：「小姜啊。」

宋寅：「除非你讓我住你們隔壁，不然就不告訴你。」

貼心首先要從早餐開始。

「阿彌陀佛。」宋寅雙手合十，滿臉悲戚。

「但我們不是那種公司。」韓覺突然又笑了起來。

章依曼瞪起一點也不凶的眼睛：「沒大沒小！要叫我董事長！」

節目組驚為天人，瞬間轉移攝像頭和陣地，去拍章三。

他們要接的人是節目的另一個服務員，也就是員工四號。

「誒，怎麼可以說髒話，這裏還有孩子！」章依曼憤怒起來，韓覺也一臉嚴肅。

「……好的，董事長！」姜綺屈服於上級的淫|威。

「我去！！」

「我知道了，你就是想當大叔的鄰居！好聽大叔的新歌！」章依曼突然一語道破天機。

難道昨晚節目組走了之後，窗戶沒有關嗎？如果有什麼東西少了，這會不會是我的責任啊？姜綺悚然一驚，連忙去看牆上的畫和架子上的工藝品，幸好全都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應該在的地方。

「員工三號和員工四號，快點準備一下，有客人要來了！」

「小姜來了。」韓覺察覺到了姜綺的到來，練完一個循環之後停下了彈奏。

姜綺第二天打著哈欠起了個大早。看了看時間，也才七點，正打算再睡個「五分鐘」（半小時），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今天不僅僅是上班的第一天，也是她挽回尊嚴的重要一役。

姜綺猛地一振奮精神，跳下床，洗漱，換裝，鬥志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