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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吳克黎和黃海他們一邊一個地把張子商從沙發上架起來，就要往外走。

「姜綺更厲害，她還有《民宿小屋》啊。」鹿白羊眼裡也有艷羡：「命真好啊。」

在《民宿小屋》的時候，黃進過來住了一天，帶著私心，想邀請韓覺參加今年的【演唱會專場】，話里話外都在暗示韓覺上一次和張子商搭檔過了，重複搭檔是很沒意思的，今年可以考慮考慮和他一起。黃進為此不惜借口請教劇本半夜來敲門。

韓覺看出了姜綺的擔憂，說：「《歌手》這邊我會幫你的。」

和以往任何一次運動一樣，一旦基數增加變得大眾化之後，必然會卷進許多雜質。一場初衷良好、有積極意義的運動，到了後面難保不會變味，或者變成剷除異己的武器。但至少【我也是】運動的初期，最先發聲的女藝人帶著賭上事業的決心站出來，其中的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張子商對此早有預料，他知道自己越是難為情，對面那些人就越是開心。所以他冷酷地點了點頭，表現出渾不在意的樣子。結果對面幾個女人更興奮了，她們一邊狂笑一邊拍打著姜綺，大喊：「他承認了！他承認了！啊啊啊啊！」

「你師父如果今年也去，你還選他？」

姜綺感動不已。

回到他們自己的休息室之後，吳克黎坐下感慨起來：「《我戀》、《歌手》、《極限男人》一起上，跟章老師晉陞路線一樣啊。」

「啊？」張子商愣住了。

【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你會做這樣的事……希望你快拿出證據否認她們……】

學者開始進行觀察、研究，分析這場運動的走向。

「選啊！」

姜綺當然也很心動，《歌手》加《極限男人》【演唱會專場】，兩邊都出演的話，她今年大概率就穩了，足夠她的人氣再上兩個台階，上升路線幾乎和當初的章依曼一樣。但她又有些猶豫和不自信，怕分心之後不僅《歌手》這邊被淘汰，《極限男人》這邊到時候也作不出好歌，就得不償失了。

韓覺夫唱婦隨幫腔道：「你們兩個聯起手跟我比一比吧，就當期中考試了。」

知識分子開始發表看法，覺得要把握住機會，推動平權，改變一些權力不平等的現象。

明明前段時間還是不擇手段的拜金女，深陷公關危機m.ｈｅtｕbｏｏk.com.ｃｏｍ，現在不僅擺脫了負面形象，還成為了鬥士。憑藉著【我也是】運動發起人的身份，將一躍成為世界級的名人。聽說其他國家的女性也響應了【我也是】，紛紛站出來指控行業毒瘤。

他們的組合和【木星少女】人氣相當，化妝間距離不遠，往邊上走幾步就到了【木星少女】的化妝間。

張子商點點頭。《極限男人》【演唱會專場】每兩年舉辦一次，是萬眾期待的盛典。

那些被指控的人有的是人氣演員，有的是知名導演，有的是聞名已久的主持人……這些人被倉皇地推到了檯面上，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要被警察立案調查，或者被告上法庭。每個人的微特下面，都滯留著憤怒的網友。

一想到和他短暫地做了一下朋友的【漂亮姐姐】翁楠希，張子商就不得不誇一聲厲害。

張子商看了看坐在姜綺邊上的翁遙，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章依曼拍了拍姜綺的背，問她：「怎麼樣，能接住么？」她是希望姜綺能夠把握住機會的。

「也不算很久啊……」張子商回答。

翁楠希靠著【我也是】給自己塑了金身，之後的日子里，只要她不犯什麼大錯，她就再也不用擔心被李澤彬背後的人、以及其他任何權貴所針對了。

黃進驚訝道：「她不是跟你去《歌手》了么？」他說姜綺一開始是在候選名單上的，但是考慮到姜綺已經參加《歌手》了，就覺得她大概率會拒絕，所以沒說。但她要是也想參加，那他們節目組也是歡迎的。

「有道理。」鹿白羊他們從羡慕里清醒過來，說的確是這樣的。沒有相應的實力，只會被高高捧起狠狠摔下。

【……】

剛才他路過後台的時候，就發現所有男藝人路過女藝人的時候神色都很緊張，有幾個還謹小慎微貼著牆走，生怕在這時候被【我也是】一下。而女藝人們一個個臉上則布滿了自信和開朗，神色大多處於放鬆狀態，看著眼前低頭快步走過的男性，覺得甚是有趣。

昨天看到翁楠希的那段話，我太感同身受了，然後我就開始想，他現在仍然活躍在圈子裡，就意味著仍然有女性演員遭受他的侵犯，那這個圈子裡究竟還有多少個他呢？他們就像陷阱一樣，不踩中是發現和_圖_書不了的，而發現之後又已經來不及了。難道我們必須要一直躲著這些人才能安全嗎？

張子商振作精神，開始為【演唱會專場】的期中考試做準備，打算來一首狠的，和姜綺聯手戰勝韓覺。

【真畜生啊！你就沒有想過她們也是有爸爸有媽媽的？】

大家「喔喔喔喔~~」又鬼叫了一陣之後，張子商他們就該告別了。

【我也是】的含義其實不僅是「我也被性侵過」，更重要的是「我也被他性侵過」，重點在「他」這個人。由於時間的久遠，和事發當時精神上的恍惚，受害人往往無法掌握法律層面上的證據，如今只能依靠另外的受害人站出來互相印證遭遇。這種仰仗權力行惡的人多是慣犯、累犯，大概率不止一個受害人。所以當至少三個互不關聯的受害人共同指控時，被指控的人沒有絲毫抵賴的餘地。

【#我也是#……我從小就很仰慕他導演的電影，我後來在酒會上認識他，很開心地跟他聊了很多話，但他頻繁說著葷段子，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後來他一直貼在我身邊，我很害怕，但我想酒會的現場那麼多人，他應該不敢亂來。事實上我遠低估了他的邪惡。他的手一直停留在我的臀部，然後跟我說他捧紅了多少人，那些女演員都經歷了這一步，讓我聽話，說那些敢反抗的，最後下場都很慘……酒會結束后他一直打電話給我，深夜跑來我家樓下，白天跟到我活動的地方……】

其他幾個姑娘也「喔喔喔喔~~」地怪叫，跟小學生一樣。

「《極限男人》【演唱會專場】快要開始了吧？」翁遙問張子商。

「其實還不一定啦。」姜綺最大限度地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解釋在他們進來之前，她們就是在聊這個。

章依曼簡直氣炸，覺得防些小姑娘小妖精就夠了，怎麼你這猴精也來作妖。

黃海他們連忙大聲提醒，結果惹來張子商一人一拳。

【#我也是#……三年前，我和他拍一段舞劍的對手戲，他從後面擁住我的時候，不僅全身貼上來。我起初以為他是不小心的，但多次抵擋之後，發現他其實是故意的。他平時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在片場也很照顧我們這些新人演員，我根本沒想到他會這樣。當時我整個人都懵了，根本演不好戲和*圖*書，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拍攝一度陷入停滯，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怎麼回事，但他們只是在抱怨我拖累了進度，導演不僅沒有幫我說話，還責罵我不專業。我最後只能忍著噁心，把戲拍完——這部劇我後來一集都不敢看。

她們對張子商還是蠻親近的。前有導師顧凡的迷弟，後有偶像韓覺的徒弟，現在又有姜綺的「男朋友」這三重身份，所以此時見到張子商，儘管很久沒見，邊上還沒有鏡頭，但她們依然十分興奮地進入了娘家人的狀態。

張子商耳朵一聾，轉身想逃。

一首歌唱到什麼時候，現場的鏡頭從哪個角度拍攝，哪個時刻切換鏡頭，這些都是有講究的。黃海他們剛才就是去跟導演商量這個，結果就看到了【木星少女】那些人正站在導演兩米外進行交涉。那位平時最喜歡口頭上占女藝人便宜的導演，今天顯得格外謹慎，格外正人君子。

評論里幾乎沒看到幫這些人說話的留言，就算是再鐵的粉絲，此時面對全社會的注視和女性的憤怒，也不敢像以往那樣顛倒黑白陰謀論，只能嘴硬著讓對面拿出證據。

他們都在羡慕姜綺命好，經常能夠從一個地方無縫跳到另一個更高的平台。可以用最短的時間，獲得其他同行需要很久才可以獲得的成就。

果然，又一個權勢滔天的圈內大佬被幾個藝人揪到了台前。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了你那麼多場電影！】

【#我也是#……我被他灌醉后帶到了酒店，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發現自己被性侵了。他是聞名已久的主持人，而我只是一個新人，沒有人會相信我說的話。我曾試圖反抗他，但他根本不怕。他威脅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寵物，最後就連我的律師朋友也告訴我，讓我算了……】

張子商跟古時候即將上刑的犯人一樣掙紮起來，但沒用。

張子商再搜了搜韓覺，發現韓覺這邊也平靜了下來，上面大多是一些《民宿》和《歌手》有關的訊息。歌詞危機解除了大半，接下來只要公關到位，被【我也是】轉移了注意力的大家，就不會當回事。

大家愣了一下，連忙又拿出手機，去【我也是】的話題廣場看。

張子商好奇搜了搜翁楠希，屏幕里出現的全都是正面的報道，正面hetubook.com.com的採訪，和正面的留言。

我覺得我應該站出來做點什麼了。】

「至於《極限男人》那邊……」章依曼嘿嘿笑起來：「子商會幫你的。」

然後張子商問姜綺怎麼回事。

一開始人們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看翁楠希的八卦，覺得她發起的聲討不會有人應和。但出人意料的是，逐漸有女藝人響應了翁楠希，公開說出了自己曾遭受過的侵害。這些人說了自己的遭遇之後，其他那些被同一個人侵害過的女藝人，不禁也獲得了站出來的勇氣。然後就是越來越多的人發聲，揭露的惡行越來越令人髮指，被她們指控聲討的人知名度越來越大，運動的影響也就變得越來越深遠。

在平時，男藝人和女藝人的表情和狀態是反過來的。

兩邊人的中間隔著一張玻璃茶几，上面除了擺放著剛才電視台外面的粉絲遞過來的零食，還有一本翁遙看到一半蓋住的書。

然後就有越來越多的證據出現……

話題一打開，其他問題就自然而然地接了上來。另一個姑娘問：「哪些人參加，定下來了嗎？」

「剛才我看到翁遙她們去跟導演聊舞台，剛靠近導演兩米，導演就說夠了夠了，太近了太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他也有今天啊，真是太逗了！」黃海跑進待機室，幾乎是笑著滾到了沙發上。他們現在是在一檔打歌節目的後台休息室。

張子商知道，這就是【我也是】運動帶來的影響。

「這是送命題！」

敲了敲門，裏面嘰嘰喳喳的聲音停下。

張子商把評論往下翻了翻，有實名舉證，有匿名爆料，幾乎要被釘死了，無論公關團隊再怎麼努力，這些人身敗名裂，事業想必到此為止了。除非他們的背後有個像翁楠希一樣的妖怪。

【……】

張子商揉著脖子，含糊道：「既然是考試，那就沒辦法了……」意思是那就只能選姜綺了。

張子商搖頭，說沒有，還在邀請歌手的階段。

「多久？」

玩著手機的隊長突然開口，說：「又一個大佬被揪出來了。」

張子商隱隱覺得自己此時正在見證歷史。【我也是】這場運動必將深遠地影響整個社會，乃至整個世界。

媒體也開始入場報道，盼望著下一個揭露的人或者惡行累累的人更有名氣。

當晚我找到他，問他白天的時候為什麼要那樣https://m.hetubook.com.com，他一開始笑著不說話，後來在我反覆質問下，他說『那又怎樣』，還說『其他女演員都沒覺得怎麼樣，怎麼就你事多』……以下是錄音。那部戲結束之後我躲他躲得遠遠的，凡是演員列表裡有他的項目我一概不接。

「無條件選韓老師？」

【我也是】聲勢越來越大，逐漸形成規模。

在微特的話題廣場上，【我也是】運動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蔓延到了整個社交平台，乃至影響到了國外。

娛樂圈是受人關注最多的領域，圈內藝人粉絲成群，發聲成本極低。當越來越多的藝人參與【我也是】運動，大家終於不再把這件事當個玩笑了，他們開始義憤填膺，開始為黑暗裡冰山的規模感到震驚。

「那肯定啊！」張子商幾乎沒有猶豫地就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前年一首《以父之名》直接把他以及他背後的整個團都送出了圈，妥妥的金大腿一條，瘋了才不去抱。

一個姑娘過來開了門，看到了門外苦著臉的張子商，就笑嘻嘻地把他們都請到了裏面。

翁楠希這邊的危機沒有了，她已經順利脫身，並且不必和韓覺開戰。她用證據碾死李澤彬之後，李澤彬壞人形象坐實，他其他所有的言論頓時都變得可疑起來，不足為信。現在所有還揪住翁楠希的負面流言的人，都會被打成【對面請來的水軍】，被問【群號多少，一起發財】。

當然不出意外地被眾人攔了下來，還被按在了臉色發紅的姜綺的對面。

張子商挪著椅子想要偏離一些角度，但被邊上吳克黎和黃海一左一右牢牢卡著，動彈不得。

「一個月。」

黃海驚嘆地搖了搖頭。

「小姜，你男朋友來了！」一個姑娘興奮地起了一聲哄，然後便笑倒在了隊友的身上。

對面終於露出圖窮匕見的笑容，攬著姜綺的肩膀，說：「如果我們家小姜也去，你也選韓老師？」

章依曼說，章氏民宿的其他人也很有本領的，不妨考慮考慮三號員工姜綺。

「子商，想好了再回答！」

「子商，你還沒跟姜綺打過招呼吧？」吳克黎問張子商，「你們很久沒見過面了吧？」

「不止是命好這麼簡單就行了啊，姜綺有實力把握住機會也是很厲害的。」張子商卻覺得能夠把握住機會並做好的人更厲害。有些機會如果抓住了卻沒做好，下場反而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