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願望
「比如？他其實是個黑客？」
章依曼找來幾個現場的視頻聽，聽過之後終於理解那些音樂圈為什麼陷入震動。
安全什麼的，也沒必要那麼在意。
他看了看手錶，距離之前跟女兒問還有多久可以回魔都，時間剛好過去了三個小時。
【童年不幸，一夜成名，出道即巔峰，迅速隕落，漫長的蟄伏后再次復出，重返巔峰且更上一層樓，跨界影視，從無失手，從萬人追捧到萬夫所指，如今飽受爭議……這樣的韓覺，距離傳奇只欠一場死亡。而這場死亡，或許離我們並不遙遠。
章依曼不知道那些動態是不是被顧凡設置成只對她可見，專門引她嫉妒。
……
章耀輝皺了皺眉：「你這是沒事的樣子？」
章依曼點開顧凡的頭像，發消息給他，問他怎麼今天沒在韓覺家裡。
二號和三號大聲應了一聲，雙眼炯炯有神獵豹一樣盯著本傑明。他們脫了本傑明的褲子，限制住了本傑明的雙腿，本傑明稍有可疑的動作，他們就第一時間出手出腳，讓本傑明疼得繼續躺在地上哪裡都不能去。
「哼。」章耀輝察覺到了危險，挪挪屁股，背對章依曼換了個朝向躺著。
章耀輝站在門口，不讓開。
自從黑客事件發生之後，現在他們已經在京城住了半個多月了，章依曼非常想念韓覺。她想抱抱韓覺，想在韓覺情緒低落的時候安慰他，想聽韓覺唱歌，想看韓覺畫畫，想和韓覺分擔煩惱，分享快樂。就像在大理過的那些日子一樣，平靜，沒人打擾。
如果就這樣掉下去……那似乎也不錯啊。只能說我運氣不好了。韓覺這樣想。如果以意外死去作為這一生的結尾，那應該很符合傳奇了吧。
……
韓覺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但應該先從窗台上下來他是知道的。
章依曼打算等最近這些事過去之後，跑到男朋友的音樂製作室里，聽錄音版，看完整的歌詞。
直到最近黑客事件發生，網上大量的人來抨擊韓覺，順帶著摸到了她這裏踩她，說她眼瞎，要她快跟韓覺分手，不然就是包庇罪犯。
韓覺不知道該怎麼跟章依曼解釋眼下發生的一切。
如果就這樣分手……
「啊啊啊啊啊！太囂張了！」章依曼怒髮衝冠，覺得顧凡太太太太囂張了！
【一開始先是純人聲阿卡貝拉，再穿到福音式的民謠，經過貝斯又成功轉到了搖滾風格，一段電吉他的獨奏之後，整首歌畫風一變，變成了多軌錄音的歌劇演唱，緊接著又變成了激昂的硬核搖滾風，到最後整首曲子隨著韓覺的聲音和他的鋼琴聲緩緩的結束。風格一變再變，融合一點也不生硬突兀，歌詞部分從頭到尾沒有重複的副歌。這該死的才華！哪怕他真的犯罪了罪無可赦的罪行，我對他也實在恨不起來。我現在開始嫉妒那天在現場的聽眾了，因為他們見證了本世紀最偉大歌曲的出生。】
阿梅應該是經過傳媒專業畢業的，寫出來的報道看得出科班訓練的味道。文章的前面部分大段寫了韓覺在【我也是】運動里的位置變化，然後寫了人們韓覺的態度的轉變以及程度上的遞進。
【雖然它是半開玩笑的偽歌劇，但我認為這首歌是屬於那些有夢幻感的歌之一。人們應該就直接去聽，去思考，然後他們會對它的含義產生各自不同的想法……】
同樣只有一個字：【看！】
韓覺不敢撒謊，因為他剛才是真的有想過要失足掉下去。對於死亡，他一點都沒有害怕，甚至還有一點不敢明說的期待。
韓覺感覺胸口被鐵鎚狠狠砸了一記，簡直要呼吸不過來。
韓覺感覺鼻腔猛地一酸，然後是眼淚洶湧地崩騰出眼框。
他在一條巷子里不安地徘徊，想著要先去哪裡弄口吃的。
「好，帶電腦的可疑青年，金色頭髮，身高一米七，今天第三個了，按住，拍張照。」光頭一號指揮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笨，好傻啊。
那叫聲不是來自樓下，因為聲音輕柔，傳不到這麼高的樓層。
章依曼敲敲打打，知道比起遠在京城的自己，每天和韓覺朝夕相處的顧凡的判斷，更為準確。
看看時間，已經三點多了，章依曼起身準備回房間睡覺。結果就在這時，手機震了兩下，有人發來消息。章ｈｅtubｏｏk.ｃom•com依曼以為是顧凡的乘勝追擊，一看，是林芩發過來的。
第三段：……
章依曼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要衝上去。但她踏出幾步，猛得停住，只是死死咬著嘴唇，盯著韓覺。嘴唇破掉的血腥味慢慢泛到整個口腔，章依曼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二號和三號愣了一下之後，也跟著開心起來。
「搞咩也？」章耀輝被嚇了一跳。
「大叔，我要許願！……」這一說話，章依曼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拿著許願券，哽咽著斷斷續續道：「我，我的願望，願望是，你現在從那裡下來……你從那裡下來好不好，大叔……」
當終於到達韓覺住所的時候，章依曼先一步下車，往韓覺的家跑去，留秦姐在付錢和後面提行李。
「把包拿過來。」光頭一號還是那句話。
章耀輝想了想，比劃出三個手指頭。
這個時候外面的風和溫度都還是冷的，但他喜歡在冷風裡站一回兒。他喜歡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時刻想點什麼，或者什麼也不想，就這麼站著。
章依曼低頭玩著手機，在朋友圈刷到了顧凡的動態。
光頭一號拿著手機在旁邊等了一回兒，突然狂笑起來：「謝特！中獎了！」
「三天？三個星期？三個月？」章依曼遲疑道，「還是……OK？」
章依曼打算結束和顧凡的對話了。
三年。
她為韓覺感到驕傲，也稍微放下心來，覺得韓覺既然還能寫出這樣的作品，那狀態應該是不錯了的，沒有被外界打擾到。
「老爸，你知不知道梵高？」章依曼問著章耀輝，覺得爸爸很有可能也知道梵高是誰。
整個世界的人，難道比眼前這個愛人還要重要嗎？
韓覺打開窗戶，探出頭去，根據聲音找到了小貓的位置。
沒有人教過她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韓覺這麼想著，扭頭看過去，在黑暗中看不清人的面孔，只知道身形並不是顧凡，是個女人。
兩個光頭哈哈大笑，在笑的同時，也不忘盯著地上的本傑明，以防他逃跑。
【那我就可以死得更乾脆了。】
她最近學聰明了一點，關注了【和平鴿】，把【和平鴿】的罵人語錄一條條保存下來，然後再拿去對付那些噴子。她對【和平鴿】這個「韓黑」很有印象，以前跟他吵過，慘敗，之後一直有在關注。沒想到【和平鴿】銷聲匿跡一陣子之後，突然就不黑韓覺了，後來更是直接退出江湖金盆洗手似的也無動靜。
所以章依曼每次看顧凡的朋友圈，都是一邊在心裏破口大罵，一邊又忍不住看，經常要點開來看有沒有更新。
到了文章後面，就開始出現阿梅作為微特個人用戶，而不是一個在職記者的文風了。她寫道：
……
他想起來了。那是三年前和章依曼搬到《我們戀愛吧》同居小屋的時候，他收到了章依曼的禮物，卻忘記了給章依曼準備禮物，於是只能當場製作禮物，就在紙上寫寫畫畫給出了幾張券，有【洗碗券】，有【原諒券】，還有【許願券】。
這次是另一篇推送，也是來自阿梅的。
【啊！】
被經過的冷風一吹，韓覺猛得打了個冷顫，回頭瞥了一眼樓下的地面，突然發現外面的地面距離他好遠，好可怕。
【昨天，他在美利堅揭露了音樂奇才「顧安」的馬甲，演唱了一首《波西米亞狂想曲》的歌。其實著讓我深感不安。
對於作曲和編曲我不是很懂，所以不做分析，只分析歌詞。
下面是一微特鏈接分享。
他緊緊抱著章依曼，就像擁住了整個世界。之前那無論如何都填不滿的精神，一下子滿滿當當變得充盈起來，像被充了電。
章依曼感覺自己彷彿胸口挨了一錘，馬上就能噴出一口血。
……
……
章依曼最近聽不得心理病症的事，容易聯想到韓覺身上，擔心，然後害怕。
韓覺的雙腿不受控制地要發軟打顫，他趕緊扶住窗沿，吸著鼻涕，極其狼狽地讓自己慢慢走下來。
她開始懷疑，他為什麼能這麼狠心地拋下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呢？以前在一起的分量，難道真的不夠重到把他留在這個世界嗎？
章依曼不理，手指飛快地打著字：【這樣啊，那我還蠻想聽的，可惜和*圖*書暫時還聽不到，只能先聽聽大叔送我的幾百首「音樂日記」解解渴了。】
「給我讓開啊！！」章依曼用憤怒急切的語氣命令道。這是她從小活到現在，第一次這麼不禮貌地對人說話。從京城到這裏，短短的幾個小時以內，她已經打破了很多的原則。但相比起她即將失去的，這些都不重要了。
「你總是說快了快了，到底【快了】是還有多久啊？」章依曼說。
他站到屋內的地板之後，抬眼就看到了泣不成聲但依然死死盯著他的章依曼。
「如果你是說荷蘭一個叫梵高的沒什麼名氣的油畫畫家，」章耀輝轉過身來回答，「知道。」
光頭二號興奮地問一號中了什麼彩票，多少錢。
他是一個嗜睡的人，但這幾天總是睡得很少，即便鍛煉身體把自己練得筋疲力盡，沒過幾個小時又可以精神飽滿地醒來做事，而且一點也不感到困。不對，精神飽滿這個形容詞並不妥當。因為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永遠得缺了一塊，怎麼也飽滿不了。
聽著他們對話的本傑明，躺在地上徹底放棄了掙扎。
「我要許願！」章依曼突然大喊。
沒想到傻妞一直保管著。
她幾乎顫抖地訂了張京城飛往魔都的機票，然後跑回到房間里，開始整理衣服。
章依曼最後只是問顧凡：【《波西米亞》聽了嗎？知不知道大叔是什麼時候寫的？】
章依曼心裏一頓。
本傑明想要大聲求救，但被光頭二號在肋側來了一腳，他疼著話都喊不出來。
他知道此時傻妞心裏一定對他們倆的未來感到不安，嚴重點，就這樣分手也不是不可能。就算這次不會分手，事情傳到章耀輝那裡去的話，章耀輝也會勒令他們倆分手。
章耀輝察覺到了女兒的不對勁，跟進來，就看到章依曼在埋頭收拾行李。
畢竟章耀輝在《一路有你》里表現驚艷，對各種大大小小藝術家如數家珍，甚至可以精確到生平事迹、興趣愛好，就像上次在德意志講到的叫阿道夫的畫家，除了是個和平愛好者，章耀輝還說這個人心性不喜拘束，很討厭當公務員。
【好高！】
「嗯？」韓覺有些不明所以。
韓覺的視線就這麼猛得被淚水模糊掉。
瘦弱的本傑明啪一下跪倒在地上，包也掉到了一旁。
章依曼搖搖頭，回答說沒事，她想買梵高的畫來送韓覺。
「我給老大打個電話，你們看住他，別讓他跑了，這都是錢！」一號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本傑明有一種地轉天旋的眩暈感。
她怔怔地看著手機，然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住了一切洶湧的情緒。
先是講了創作者被現實的壓力所侵擾，然後他向聆聽的對象祈禱，請求睜開眼不要被蒙蔽。這幾乎就是在指最近發生的事……
第二段：【媽媽啊，我剛剛殺了一個人……太晚了，我的歸宿要來了……甚至有時我希望自己未曾來到這世上】
韓覺不得不承認，他在心裏期待過這些。
章依曼也來不及跟他們解釋自己為什麼這個樣子，邁開腿就沖向了電梯。
「你怎麼這麼傻，」章耀輝說，「你看看語境，再聯繫聯繫上下文，這個手勢怎麼可能會是OK的意思？」
他此刻滿腦子都是兩個字：
第四段：……】
幾個小時下來，他走走停停，感覺區都沒出。
「嗯，最後是自殺的。」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這種偉大的作品，是超越了國際和語言的。
他感覺自己又餓又累，但對監獄的恐懼一直刺|激著他不要停留。他身上沒有現金，銀行卡里和幾個賬戶倒是有錢，但他不敢去取。所以他現在身無分文，不知道自己能逃到什麼時候。
本傑明不可能把電腦給他們，他把包抱到胸前，假裝要遞出去，其實他是在找逃跑的時機。
韓覺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知道章耀輝反對他跟傻妞在一起的理由是什麼，也一再保證過不會有這方面的傾向。
她想哭，想裝作若無其事地勸他下來，想猛得撲過去把他從窗上拉下來，但她害怕她接下來的每個舉動，都會刺|激到窗邊的愛人，害他跳下去。
「嗡嗡——」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駐守在一樓的保鏢已經起床了，以為章依曼是狂熱的黑子，伸出和圖書手臂攔下了她。
「啊……」韓覺突然想起來了。
她就這麼忍著眼淚和哭聲，望著那邊的他。
「快了。」章耀輝說。
因為她隱隱約約在韓覺的樓層窗邊看到了一個人影。
但嫉妒歸嫉妒，她還是識得大體，沒有說讓韓覺把顧凡趕走，她知道這時候韓覺身旁有人陪著會比較好。
念頭只是在心裏稍微這麼一想，立馬就反映到了身體。
章依曼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的感官屏蔽了整個世界。不知過了幾秒，才終於回過神來，感受到手裡的手機，感受到身下柔軟的沙發，聽到爸爸翻書的聲音。
章依曼洋洋得意地回了幾句，表示她的大叔能寫出這種程度的音樂是正常的。
【這些明明都是我的！！！】
藉著微弱的路燈燈光，韓覺看到了一隻骨瘦如柴，幾乎瀕臨死亡的小貓被困在牆沿的角落，不敢動彈。
「哈哈哈哈！」
韓覺動了動踩在窗沿上的腳，以這隻腳為軸，準備將半個身子往外探去。
「對不起……」他說著，張開了雙手。
三號說：「誰知道呢？不過肯定是惹到什麼大人物了吧，聽說其他幫派的人也在找他。」
林芩發來的消息。
「包里沒什麼值錢的，我最值錢的就是這個手機了，我把手機給你們，你們讓我走吧。」本傑明縮著肩膀，把掰斷了電話卡的手機遞給了對方。
顧凡這傢伙最近住在韓覺家，幾乎每天都要發好幾條動態，從早上開始，就是一張食物的照片，配文：【哥做的早餐就是好吃！】。
下一刻，章依曼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章依曼一抬起頭，差點就兩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二號和三號就照做著把給本傑明的臉按在了地上，一號拿著手機咔嚓咔嚓給他拍了照。三個人動作十分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那麼，要站出去嗎？
但他們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但是過了一會兒，顧凡又發來消息對《波西米亞狂想曲》進行瘋狂的稱讚。
韓覺曾在訪談時談及曾有過輕生的念頭，但因為想到了愛他的人會傷心，所以沒能走到最後一步，儘管如此，輕生的舉動一定是有的（很多人猜測手腕上的文身是為了掩蓋傷痕），所以抑鬱的程度是很深很深了。而現在韓覺又被捲入這樣的漩渦，萬一，萬一他是被冤枉的，那麼他一定對這個世界失望透了。】
光頭二號一把摘掉了本傑明的帽子，露出了他金色的短髮。
顧凡回答：【不知道啊，他寫的歌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是哪首。】【《波西米亞》是最近發的？我找來聽聽看。】
因為天色昏暗，所以那高達五樓的地面，看起來一點也不遠。
「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回魔都啊。」章依曼問躺在另一張沙發上看著書的章耀輝。
「去巴黎那邊找找看吧，他死之前在巴黎那邊的精神病院住過。」
……
……
但今天，他突然感覺窗戶旁邊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
在這種情況下，【和平鴿】出關，作為核平使者就被派了出去，血洗評論區。在維護章依曼的同時，也順帶著為韓覺說了些公正話，這讓章依曼十分驚訝，心裏想著要不要在小號公開自己身份，嘉獎感謝一下這個老粉絲。
本傑明下午從家跳到樓下之後，就一路都在逃亡。
期間有路人看到了他們的動作，但都識趣地遠遠避開了。
【是顧凡回來了？】
章依曼風一樣從他身旁跑過，一刻都不願耽擱。
「說不定這個小可憐其實很厲害？」
「怎麼了？」章耀輝問。
突然聽到窗戶外面有小貓的叫聲，聲音在深夜十分明顯。
【《波希米亞狂想曲》的歌詞有太多可解讀的空間了，不能不讓人聯想到最近韓覺身上發生的事。和《黑鏡》一樣，《波西米亞狂想曲》也被賦予了社會性，從頂尖作品上升到了傳奇作品，流芳百世。】
後悔，後悔，後悔……
他能夠感覺出章依曼是生氣了。
【要出席一個活動。】顧凡回答。他也知道章依曼在擔心什麼，所以緊接著又發：【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哥。】
章依曼不能說，因為當初她爹阻止她和韓覺在一起的最大原因，就是擔心眼下這種情況發生。
章依曼眼睛瞄著爸爸的肚皮，心想一腳踹上去的話會是和*圖*書什麼感覺。
韓覺懷疑這隻小貓就是前幾天看到過的那隻，可惜他讓保鏢在街對面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看了看從窗戶到小貓的路徑和距離，幻想著自己如果站在窗台上，一隻手扒著窗檯，再探半個身子出去，另一隻手應該可以夠到小貓。
就在他剛打算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他就聽到身後門口被人用力打開。
也沒想到傻妞一直把【許願券】隨身帶在身上。
身後秦姐在不斷呼喊，讓她慢點慢點，但是章依曼一點也慢不下來。她必須看到韓覺才能徹底安心。如果她強迫自己慢慢走路，慢慢行動，她感覺自己馬上就可以瘋掉。
【……】
顧凡：【不好意思，忘了講，《畫意》是根據我送的那副《麥田上的烏鴉》寫的（微笑）。】【寫一個畫家的生平，寫得太好了！】
章耀輝一臉【你怎麼這麼傻】的表情看著女兒。
章依曼深夜還在刷著手機微特，就在上面看到了和《波西米亞狂想曲》有關的評論。
章依曼從機場出來，一路撞到了好幾個人，她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往前跑去。
韓覺隱隱聽到心裏有個聲音在說：
章依曼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不知道如果最糟糕的事在眼前上演，而她對一切都無能為力，那麼，她往後的餘生該怎麼度過呢？
章依曼把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背到了身後，講：「對不起，爸爸，我現在一定要回魔都一趟。」
「怎麼了？」章耀輝問章依曼為什麼問起這個。
歌詞寫了一個人槍殺後跟媽媽告別的故事，這個被殺死的對象是個意象，通常是指創作者內心的某個特質，或者是過去的自己，是創作者對自身的某個部分進行否定……媽媽在歌詞中出現的時候，往往是創作者不安時脆弱的呼喊……
下午，是他們在樓下健身房對著鏡子拍的照片。明明是自|拍，顧凡卻偏要暗戳戳地把角落正在鍛煉的韓覺也拍進去。
「嘿，把包拿過來。」一個光頭笑著跟他說。
她可是聽說了韓覺在美利堅的那個音樂節上從演出名單里被摘了下來，所以她不明白怎麼又唱了一首英文歌。仔細一看，原來是韓覺是穿著顧安的馬甲登台表演。消息傳開后，全世界音樂圈都處於一種【震驚！顧安的真實身份竟然是他！】的狀態，然而震驚過後，卻又隱隱覺得這種事發生在韓覺身上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晚飯照例是韓覺做的飯菜，拍照晒圖，大呼好吃。
章依曼紅著眼睛跟爸爸對視：「我一定要去！」
她最近總是深夜才睡，刷《黑鏡》的惡評，然後用小號跟人家吵架。儘管她知道自己吵架的水平並不厲害，但她每次看到那些評論，她就是氣不過，就是要去說點什麼。
「啊？他得過精神病？」
章依曼使用【許願券】許下的任何願望，他必須馬上去實現。
「這小子準備逃跑。」光頭二號笑著這麼說了一句，然後猛得一腳踹在了本傑明的膝蓋窩。
他看了看樓下的地面。
保鏢聽出了章依曼的聲音，再仔細看帽子下面紅色的頭髮，知道自己攔錯人了。
【啊，是傻妞啊。】韓覺心裏訝然。
章依曼打開推送，是微特上一個叫【阿梅】的人寫的一篇報道。
如果死了，就不用面對世界上這種亂七八糟的紛紛擾擾了。
他起床後站到客廳，把窗戶打開通風。
他看到了對方紅色的頭髮，然後在空氣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清晨天還沒亮的時候，韓覺又醒了，他看了看時間，五點半，只睡了三個小時。
【我之前到底在想什麼啊……】韓覺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等到之後關溢他們把真相公之於眾，當人們發現他卻死了的時候，大家的臉上都會是什麼表情呢？
章依曼就問這個人的畫在哪裡可以買到。
……
「這小子幹什麼了？」二號問三號。
……
章依曼這一天天地看這些動態，簡直要被氣死了！
過了一會兒，又發上來一小段練琴的視頻，說：【太久沒練手都生了，被哥教訓了一頓】，後面還跟了兩個哭哭的表情。
再晚一些，顧凡和韓覺一起在畫室里畫畫，最後拍的照片往往是兩個人的畫放到一起驗收，韓覺的是油畫，顧凡的是兒童畫（小學二年級水平）。渾然不
m.hetubook.com.com知恥，看得章依曼很想點評，但一想到自己的繪畫水平也不咋滴，章依曼只得咽下這口氣。坐在去往【十一街】的計程車上，章依曼不斷跺著腳，心急如焚。
第一段：【這一切是真的嗎，亦或僅僅是幻覺，被困於山崩地裂，無法逃脫現實的牢籠……睜開你的雙眼，抬頭望望天空……風往何處吹，對我來說已無關緊要】
以下歌詞的翻譯來自我的一個美利堅朋友，如果有誤，還請各位不吝指出。
只見章依曼從口袋的錢夾子里掏出一張破舊的紙。
「好，知道了。把人控制住，我會派人過去。」
果然，那幾個光頭慢慢逼近了過來。
光頭一號把手機拿過來看了看，然後一下揣進了兜里。
本傑明經過打算去學校附近看看能不能向學生要點錢過來。他反正已經被通緝了，敲詐敲詐小學生也是小意思了。而且他也只是要幾塊錢，構不成犯罪。
章依曼使用【洗碗券】，他就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要趕緊去洗碗。
她甚至不敢幻想韓覺在幹什麼，她怕自己不好的擔憂會冥冥之中被實現。
章依曼對那副顧凡當生日禮物給韓覺的《麥田上的烏鴉》很有印象，韓覺很喜歡這幅畫，特意掛在了製作室的牆上，時不時就要看。
但他始終沒有反應。
光頭三號則把包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電腦。」
章依曼看看時間，已經快凌晨三點了，再玩個五分鐘差不多就該睡了。
果然，這次章耀輝也沒讓女兒失望。
他在這個世界擁有著這麼一個愛人，他是哪裡想不開了要用死報復整個世界呢？
顧凡那邊沉寂幾秒后，發來：【我哥新寫的《畫意》也很好聽！】【哦對，你還沒聽過（微笑）】
韓覺是個悲觀主義者和被迫害妄想症患者，還恐高，平時窗邊都不敢怎麼站，站了也會不安，他會擔心窗邊的窗沿會不會不小心塌陷下去，又或者遠處會不會有個殺手正在用槍瞄準他的腦袋。別說爬出去拯救小貓了，就是救個人，韓覺也會先考慮自己的安全能否得到保障。
林芩姐姐：【看！】
……
本傑明這麼想著，就走出了巷子，尋找著街上的小學生。
「《麥田上的烏鴉》。」章依曼哼哼著在手機上搜著這幅油畫的畫家生平，但除了一個國籍和一個名字以外，其他的統統都搜不到。
是一篇對於韓覺一小時前震動美利堅的新歌——《波西米亞狂想曲》的歌詞分析。
韓覺清醒了，也後悔了。
但現在……
章耀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同時感受到了女兒的決心不是開玩笑的，慢慢的，他讓開了身子，輕聲說：「嚴重的話，一定要告訴爸爸。」
……
……
章依曼幾乎要喊出聲來，但她看到不遠處慢慢走來了兩個人，她就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用牙狠狠咬住了手臂，按住自己從喉嚨里溜出來的哭聲，埋頭就往樓道衝去。
韓覺挪了挪身子，緩緩開口：「你……」
章耀輝掛斷電話。
和章依曼相處的三年，韓覺從來沒有看傻妞使用過這些券，以為章依曼是不喜歡這種沒有誠意的禮物，於是他也就逐漸忘記了有這麼幾張券。
「什麼彩票！」光頭一號給了二號一下，跳起來說：「我們找到人了！」光頭一號笑著看了看地上的本傑明，眼神就像在看鈔票。
章依曼依舊埋頭整理行李，良久后：「我不想說。」
他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幾個抽著煙聊天的光頭在看他。本傑明在心裏暗暗叫苦，他在尋找搶劫對象的同時，不會自己也成了其他人的搶劫對象吧？
韓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站上了窗檯。
今天她沒看到顧凡發什麼動態，現在刷到一條三分鐘前發的動態，上面是顧凡拍的一張照片，裏面環境顯示他此時人在別處。
「沒事。」章依曼悶悶地回答。
紙大概就紙質錢幣的大小。藉著窗外比剛才更加亮了一點的光線，韓覺怔怔地看著那張紙。感覺有些眼熟。
晚上他們一起看電影，弄什麼【老電影專場】、【科幻片專場】，一連看好幾部。看完後顧凡會拍一張海報然後發表評論，他大部分只能說【好看！】，【超好看！】，但他也知道這樣的點評很沒內涵，於是他就附上韓覺的點評，搞笑的吐槽或者精準的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