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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去不了啊，我手裡的票只能送人了。」送禮歌手嘆了一口氣，無比惋惜，「都等了好幾個月了。」

姜綺本想追問為什麼要放棄之後幾乎必然的【歌王】稱號，但她問不出口。

一旁送零食歌手開口跟姜綺搭話，問：「顧凡後來有沒有真的在民宿附近找地方住下來啊？」

韓覺依然說不行。但他想了想，還是分派了一個任務給姜綺，「如果真想幫我的話……我現在見不到章老師，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多陪陪她好了。」

「你們不會是要結婚了吧？！」

「哇，謝謝~」章依曼笑容驚喜地接了過來，感謝著對方。她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對方這明顯的刷好感的行為而有所鄙夷。無論是事件發生前，發生時，還是事件結束后，她對別人的態度，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

「是演唱會的最後一場。」姜綺糾正了對方的語病。

這一刻，姜綺終於明白了章依曼身上所發生的變化是什麼。

姜綺心裏一噔，慢慢挪進化妝間，神情複雜地看向章依曼。

出門之後，姜綺遠遠就看到一個同樣年輕的歌手，已經等在了章依曼化妝間的前面，徘徊不前，手裡提著某種應該是零食的東西。

姜綺顛了顛背包里的零食，冷哼一聲，幾步走上前去，準備敲門去見章依曼。

姜綺作為【章氏民宿】的元老級員工，在抵達《歌手》的化妝間，放下包裹和行李之後，照例要先去跟她的董事長請安問好。

「吃我這個，吃我這個！」姜綺立馬拿出自己身後那盒。

當章依曼將送禮歌手送走之後，姜綺還在琢磨打量章依曼身上那點變化到底是什麼。

但以往最喜歡聊節目幕後故事的姜綺，反倒變得不是很願意聊了。

章依曼鼓著腮幫子，說：「上個禮拜的時候，節目組安排了一個奇襲歌手，今天晚上會奇襲我，最後我會輸掉。」

二十來歲的姑娘，本就是變化最大的時候，但上個禮拜還見過的人，沒理由這個禮拜就突然變得陌生。

《歌手》里的幾個年輕歌手多少都被公司叮囑過，和章依曼走太近，四捨五入等於和韓覺走太近，所以和圖書前幾次錄製的時候，當時氛圍實在有些詭異。無論鏡頭前還是鏡頭后，當一大幫人在一起的時候，章依曼總是一個人坐在邊緣，不參与任何交談。

姜綺笑了，一點也沒覺得這話哪裡不對。章依曼如果被安排了，自認為耳朵沒聾的觀眾一定會鬧起來，而被安排戰勝了章依曼的那個歌手，必然要面對各種質疑和嘲諷。

姜綺反應過來，送零食歌手跟她聊的是最新一期《章老師的民宿小屋》。工期結束，顧凡在臨走前顯露出在附近找個地方多待幾天的野望，可惜遭到了章依曼的無情回絕。

聽著韓覺溫潤的勸說，姜綺心裏已經妥協了大半，但她還是用了最後一絲殘念，討價還價道，鏡頭前不說話，那讓她在平台上給顧凡的微特點個贊行不行。

放下行李和包裹，跟經紀人打了聲招呼后，她便拿起給章依曼準備好的糕點，神清氣爽地打開門，準備往章依曼那間化妝間走去。她的馬尾辮和腳步一樣輕快。

章依曼只是笑著搖搖頭，未作解釋，她哼著小曲繼續吃零食，結果吃得太快被噎住了，趕忙喝了幾口水，喘過氣來繼續吃。

「今天好像是韓老師最後一場演唱會吧。」送禮歌手突然問道。

「啊，這樣嗎？」章依曼聽完也只是點點頭，沒什麼多餘的反應。

姜綺點點頭。節目組好歹智商還沒短路，章依曼本就是這一屆《歌手》的招牌，之前有場外因素，安排章依曼被奇襲掉還情有可原，現在事情過去了，肯定要千方百計把章依曼留在舞台上才對。

「沒有住下來。」姜綺搖搖頭回答送零食歌手，「其實附近的幾個民宿，早就被收到消息的粉絲住滿了。」

「你買票了？」

之前韓覺的黑客事件發生后，姜綺就屬於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的那批人之一。面對記者的頻頻追問，姜綺被煩得不行，幾乎要破口大罵。以她的性格和品格，她是決然不會對韓覺落井下石，以此換取「安全」的。但原公司經紀人和組合經紀人後來第一時間找上她，明說也好，暗示也好，都是要她別在鏡頭面前公開支持韓覺和_圖_書。

姜綺雙眼一眯，儘管知道這是圈內的常態，也知道形勢逆轉后必然會有某些不同於以前的變化，但眼下看見了，依然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冷笑。

姜綺鬆了一口氣。還好，她不孤單了。

但還是被經紀人兼老闆，給苦口婆心地勸了下來。

「之前看《一路有你》，看到你在裏面吃餅乾，前幾天我去法蘭西，看到這個牌子，就買了一點來嘗，真的很好吃！就想著帶點回來也給你嘗嘗看。」送禮歌手說。

「然後我就跟闌導說，」章依曼舔了舔沾有餅乾粉末的手指，說：「我會主動退賽。」

公司不讓姜綺公開聲援韓覺，姜綺妥協了，但公司如果要她不跟章依曼走太近，姜綺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姜綺後退幾步，站到了送零食歌手的邊上，一起等著裏面的談話結束再進去。

章依曼也不管姜綺，打開送禮歌手留下的禮盒，就嘗了起來。

然而在門口徘徊的歌手，對方似乎也知道自己前倨後恭的態度有些難為情，她微微側身遮了遮腿邊的袋子，小聲提醒姜綺：「闌導在裏面。」

姜綺呆愣愣地盯著章依曼。

《民宿小屋》開播以後，她每期都看，自然也看到了黑客事件后評論區和彈幕的變化。

如今真相大白，韓覺得以平反，恢復了名譽。公司里的老闆語氣吞吐地問她，和韓覺關係有沒有恢復聯繫，隨即又慶幸她這段時間一直陪在章依曼邊上。

現在聊《章老師的民宿小屋》是安全的。

如果今天的她參加的是普通商演或活動，她說不定就逃一逃，去看演唱會了。可惜今天要錄製《歌手》，就連章依曼都老老實實在湘南錄節目，姜綺也是沒辦法魚和熊掌兩者兼得。

憑什麼？！

「今天這首歌唱完之後，我就退賽啦。」章依曼對姜綺眯了眯眼，「你之後要加油了呀。」

後來還是韓覺考慮到她的難處，主動打來電話，跟她說不一定非要發聲，因為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一個人獨來獨往看起來很帥氣，但有時候也會感覺寂寞的啊。你現在有一幫不錯的隊友，能珍惜還是要盡量珍惜的和圖書。」韓覺說。

身後章依曼化妝間的門突然打開了，《歌手》總導演闌海走了出來。

「退賽？！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退賽啊？」姜綺大驚失色，猛得側身，差點喊到屋子外面的人都能聽見。

「你們來了呀？」章依曼笑著朝姜綺和送禮歌手揮了揮手。

節目最新一期的收視和點擊都迎來了大幅度上漲，姜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評論區和彈幕湧現出了滿屏的道歉。姜綺看著這些道歉，一點也不感到解氣。她恨不得用最惡毒的字眼把對方痛罵一頓，然後輕飄飄送上一句抱歉，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個什麼感受。

章依曼說：「然後闌導剛才是來說，這個安排已經取消掉了，讓我今天正常發揮就行。」

幾乎不用問，她就下意識地明白了，所謂歌王，所謂形勢，對章依曼來講一點也不重要。什麼人情，什麼人氣，她甩甩手就可以不要了。而對她來說那真正重要的東西，答案就在她輕輕哼出的歌聲里。

姜綺也有門票，是在民宿里表現出色后，被董事長賞賜的。

姜綺不管這些，她只開心她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觸韓覺和章依曼他們了。

可是，看著談笑的雙方，姜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從章依曼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以前闌海在姜綺的心裏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歌手》的總導演而已，但鑒於闌海不久前發的那支福利院跟拍視頻，以及這支視頻在整個事件中所發揮的作用，姜綺願稱他為……

韓覺巡演的終點站門票早在開售半分鐘就賣光了，然而黑客事件發生后被大面積退票，那些繼續持有門票而不退的，都是用實際行動對韓覺說的一聲「我相信你」的。

一檔節目里，哪些鏡頭給誰，給多少秒，這都是博弈的結果。之前韓覺被搞，章依曼受到波及，節目組要避嫌，要縮小靶子，自然是儘可能地減少了章依曼的鏡頭，導致章依曼除了唱歌之外，其他時候基本沒有多少鏡頭。如果章依曼被韓覺拉了下去，那《歌手》節目組的做法沒什麼問題，然而現在事情過去，節目組這邊是一定要給章依曼那m.hetubook.com.com邊一些補償的。

聽到對方是韓覺的粉絲，並且買了演唱會的門票中途還沒有退，姜綺對對方提升了一點點好感。

「我看剛才闌導走的時候表情很不好哎。」姜綺提醒了一下章依曼，然後捻起一塊送禮歌手送來的餅乾，並悄悄記下了這個餅乾的牌子。

「你拒絕了吧？」姜綺忙問。

「闌導。」姜綺上前跟闌海打了聲招呼，相比以前，語氣尊重了很多。

姜綺回想著闌海臉上的表情，發現它們並不是特別明朗，反而儘是無法遮掩的惋惜。

對方微笑一下，承認了自己的口誤。

「當然啦，不然的話，人家小姑娘在網上會被罵的。」章依曼認真道。

「馬上就綵排了，我先過去。」闌海說了一聲就邁開步子急匆匆走了。

這種變化很難講清，無論怎麼看，眼前章依曼都和姜綺認知里的章依曼沒什麼區別。頭髮依然紅得像團靜置的火；皮膚還是那麼得好，不需要長時間上妝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到鏡頭前面；身材脹得飽滿，不像東方人，基因的恩賜讓她不需要艱苦的運動就能將曲線保持得很好；身上的衣服還是那種看似出自設計師之手，但其實說不定是隨便買的普通衣服……

姜綺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地發聲，作為隊內人氣最高成員的她，支持完韓覺之後被牽連、被抵制，大不了單飛出去當幕後搞創作，然而，她那尚處上升期的組合還要吃飯。她若是這麼一攪，本就是七拼八湊來的組合或許將面臨解散，好不容易積累的人氣毀於一旦，其他幾個靠著組合才有出路的隊友們，必定要受到牽連。

姜綺是所有人裏面唯一敢和章依曼說話的，不僅說話，她還開玩笑，端茶送水，撒嬌打滾，狐假虎威，態度上依然是那個卑微員工，章大的爪牙。

可是，自己最崇拜敬仰的偶像面臨著困境，要她什麼也不說，她又很不甘心。尤其是自己這種瞻前顧後的做法，一點也不像韓覺那般洒脫，這讓一直希望更跟韓覺一樣厲害的姜綺心生無限自責和慚愧。

【難不成……董事長要拋下我一個人在這裏，然後趕去魔都看韓老師的演唱會？！hetubook.com.com】

「嗯嗯……嗯？！」姜綺拿著餅乾的手就那麼定在了空中。她轉頭，想看章依曼臉上露出「騙到你了吧~」的玩笑表情，然而，章依曼只是認真地在吃著零食。

送禮歌手上前一步，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雙手遞出她從歐洲帶回來的點心。

章依曼微微一笑，然後兩盒一起吃。

當時跟她一起住在宿舍的隊友里，除了翁遙，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看她眼色生活，忐忑地試探她的想法。面對相處了兩年的隊友的哀愁，姜綺沒法自私，也沒法自我。

【現在想著投喂我們董事長了？早幹什麼去了？】

「不會是因為你現在要去看韓老師的演唱會吧？」

姜綺放下準備敲門的手，仔細聽，果然能聽到裏面傳來對話聲。

然而，一想到這門票註定沒法使用了，姜綺的心情不由變得沉重萬分。自詡為圈內「第一韓吹」的她，當然是很想去看這場終點站的表演。在經歷了一系列的磨難之後，她十分懷念韓覺的歌聲，也十分懷念韓覺。

人們放大了韓覺的每一個表情來分析，揪著他的每一個字眼來曲解，看得姜綺異常難受，卻又無能為力。節目就算再有意思，配著倒胃口的評論和彈幕，姜綺也開心不起來。那些謾罵里也有針對她的，但姜綺反倒不怎麼為自己難過，她只是擔心韓覺和章依曼，希望他們倆不要被這些惡意給傷害到。

「什麼！」姜綺大驚失色，覺得節目組腦子有毛病，而且膽子也太大了。這一屆《歌手》遭人詬病，每有歌手慘遭淘汰，就有歌手的粉絲說節目有劇本。如果章依曼被奇襲走，那真的是明晃晃告訴世人，他們今年就是有劇本。

「當然不是，不辭而別可不專業。」

「我也是韓老師的粉絲啊。如果不是公司一定要我換歌，我本來還準備唱韓老師的歌。」

化妝間的光線像狗一樣溫順聽話，它們貼服在章依曼的身上、臉上，把章依曼襯得像世間最聖潔的天使。

闌海開門看到姜綺她們，稍稍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回了招呼。

姜綺當時怒火上頭。

姜綺立馬答應了下來。現在這種時局，可不適合開什麼謀權篡位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