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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覺回答說秋天。

「這電影是講什麼的？」獨自坐在茶几對面的張子商好奇地詢問道。他清楚眼前這個劇本絕對不是那種賈倫斯的什麼熱血什麼無敵的警匪片劇本，「談戀愛的？」

韓覺以為她也想客串客串，正準備點頭答應，姜綺卻猶猶豫豫地問道：

【等等……剛才住法蘭西的誰推薦過，他們那裡有個什麼無重力商業航班體驗……】

藝人只要在鏡頭前，即便是吃東西，也不能只是單純的只是吃東西。韓覺隱退成了半個圈外人，吃東西專心致志不要緊，一旁的顧凡和張子商他們卻不能跟韓覺一樣悶頭吃東西。

「不去了，」韓覺說，「旅行的時候跟一個鄰居約了一起海釣，所以中午就得出發。」

韓覺的語氣就跟招呼顧凡趕緊來吃漢堡一樣。

「你吃的是脂肪！」顧凡一邊給韓覺擠番茄醬，一邊絮絮叨叨，說之前跟韓覺住一起的時候，就看到韓覺經常吃這些漢堡和披薩果腹，「多吃點蔬菜啊。」

「不用，」韓覺搖搖頭，「這個角色專門留給你的。」

韓覺毫無形象癱瘓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舔著手裡的冰淇淋甜筒，解釋說，他今天本來是準備一個人過來這裏的，但晚上的時候碰巧遇到了張子商和姜綺，聽他說要過來，就死皮賴臉一起跟來了。

顧凡作為老牌組合的隊長，就循循善誘說隊友類似同事，在一起的首要目標是賺錢，能得到的友誼都是意外之喜，沒有也不能勉強。「而且也不是說解散了就當不成朋友。等到你們跟圈子裡其他藝人爭個你死我活、見識和體驗過更殘酷的事情之後，你們可能會回過頭來感慨，當初隊內這些小競爭小摩擦根本不算什麼，到時候懷舊懷舊，反倒會重新成為好朋友也說不定。」

顧凡笑著翻開劇本。

現實的任何時刻都是稍縱即逝的，只有回憶卻會留在人們的心裏永不消退。觸碰回hｔtｐs://wｗｗ.ｈe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m憶，就是觸碰永恆。

韓覺翻了個白眼：「我剛吃下去東西，你別讓我吐出來。」

這部電影不是韓覺最想拍的電影，但對於走到今天的他來說，這部電影是對他最有意義的一部電影。

顧凡翻開劇本，看了前面的角色介紹和一小部分內容，看著看著，突然瞪大了眼睛：「等等，這個男主人公……是旅遊的時候意外去世的？」

「給你帶的。」韓覺舔著冰淇淋，把那紙袋推到了顧凡前面。

顧凡問他什麼時候開拍。

儘管化妝間周遭的攝像機都是《我戀》的，但進入了錄製狀態的顧凡，還是習慣性地當起了主持，為節目引出內容，就問了問張子商和姜綺的近況。

「比如？」顧凡問。

張子商對擦肩而過的危險仍一無所知，還興沖沖地說今晚「本來還有章老師的」，說完，身子還往東方側了側，跟古代臣子提及皇帝一樣，就差沒拱拱手。

韓覺講完電影里大致可以說的部分后，轉頭對顧凡說：「你演男主人公的好友，裏面的男二號。」

「算是蠻新奇的體驗了。」韓覺一邊發抖一邊回憶，彷彿劫後餘生有心理創傷的老兵：「雖然我是後半段才睜開眼睛，但那個風景還是相當不錯的。」

「你不懂，」韓覺拈起一根留有熱騰騰溫度的薯條，颳去兩克番茄醬，放進嘴裏，感受熱的澱粉和涼的醬料混合后一起化開的滋味，享受道：「我吃的是回憶。」

顧凡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管這個角色的戲份有多少，他都打算減少行程，全力準備角色了。

韓覺從關溢那裡取了一本東西過來，遞給顧凡。

大家靜靜地聽著，意識到電影的名字雖然叫做【情書】，卻不是《時空戀旅人》那種幸福甜美的愛情電影。

是一本劇本。

顧凡突然振奮了精神，問韓覺：「下半年有什麼計劃？」ｈｔtｐs://m•h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coｍ

「其他角色的人選都定下了嗎？」

「又是這一家。」顧凡看到包裝就知道裏面是什麼了，無奈地一件件取出裏面的漢堡和薯條，吐槽道：「你都快成這家洋快餐的免費代言人了。」

姜綺急急忙忙也舉起手。

姜綺興奮地補充，她和張子商帶著《我戀》的節目組用了一個白天來尋找韓覺，從公司找到家裡，一直到晚上才終於在一個酒店裡找到。

韓覺一邊點頭說好，一邊想著下回一定還吃。

韓覺一回國就打電話約了顧凡在今天見面，但顧凡默認為見面的時間在中午或者下午這些正常的時間，沒想到這才凌晨不久，才剛進入【今天】，韓覺就找了過來。

顧凡怒目而視。

「師父，需不需要群演？」張子商突然舉手，「我跟我隊友可以演龍套的！」

「情書？給我的？有點厚啊！」顧凡掂了掂劇本，開著玩笑。

張子商歡呼著蹦起來。

顧凡接過來看，封面寫著《情書》兩字。

茶几上除了休息室準備著的零食，還擺著一紙袋東西，是韓覺路上特意給顧凡買的食物。

姜綺聽得頻頻點頭，認真做了筆記。她看了看韓覺，再看看顧凡，面對眼前圈子裡「世紀和解」的兩位當事人，姜綺相信真正圈子裡是存在真正的朋友的。

懶得理會奶狗發飆，顧凡用一個紙袋子打發掉張子商之後，就轉頭問向已經吃得差不多的韓覺：

「去拿點喝的來。」顧凡看張子商這小子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便指使著讓他走遠點。

張子商捏著紙袋「呼、呼」狂吹，似乎想把袋子吹爆，好表明他的壓力是一個紙袋子難以承受的。

張子商和姜綺他們聽到此處，一個個面色蒼白，驚呼不止，都覺得不可思議。

顧凡移開話題，聊了聊韓覺在國外旅遊的事情，問他玩得怎麼樣。

接下來輪到張子商了，張子商迫不及待地說和_圖_書自己最近的煩惱是在個人和組合之間難以兼顧，壓力好大。

「中午就走？」顧凡有些訝異，因為再過十幾個小時，就是【金曲獎】的頒獎典禮，「晚上【金曲獎】不去了？」

韓覺有意寵著徒弟，顧凡悶著吐出一口氣，也不好說什麼了。

這是顧凡第一次接到韓覺的角色邀約，但他對這一天也不是沒有預備。原本韓覺拍《時空戀旅人》被一致不看好的時候，顧凡就想過去助陣，但因為是個英語片子，也無能為力。再後來韓覺一部部證明了自己，顧凡也就不需要用人氣為對方背書，反而擔心起自己的演技會給韓覺拖後腿了。

「還沒，」韓覺擦著手指，說：「只是有事回來待兩天，今天中午的飛機票，繼續旅遊。」

韓覺看到了顧凡眼裡的冷意，哪裡還不知道他的心思，趕在顧凡發飆前安撫住：「沒事，都是自己人，上這個節目其實跟玩差不多。」

然後顧凡在韓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鬆了一口氣。

【輸了。】顧凡遺憾地閉上了雙眼，嘆出一口氣，覺得夏天結束了。為了讓旅遊印象深刻，顧凡在為自己和韓覺準備的旅遊計劃里，設想了種種項目，其中最驚險的項目也不過是水上樂園的滑梯而已，而且還是高度最低，要跟小朋友一起排隊的那種。結果章依曼起手就是跳傘，呵呵，再深刻的項目都不會有跳傘來得深刻了。如果還想扳回局面，除非去太空。

比如他們一開始的旅遊路線，皆以安全為主，什麼懸崖盪鞦韆，什麼千米弔橋，統統不去。但韓覺知道章依曼還是很想玩那些的。於是當他們到達迪拜的時候，得知有個跳傘的項目，韓覺就試探性地問了一下章依曼要不要玩，章依曼搖搖頭說不了，她以前跟她爸來的時候玩過了。韓覺從章依曼明亮的雙眼裡看出來了什麼叫言不由衷，於是提議去玩。從體檢到簽免責聲明書，韓覺起初m•heｔuｂooｋ•ｃom•ｃoｍ強裝鎮定還算裝得不錯，但等到了飛機上，看到底下米粒般的建築，他果然反悔了，兩股戰戰，不能行走。而章依曼也沒逼迫他「來都來了」，她只是握著韓覺的手，跟他說任何時候都可以回頭，她聲明都陪他一起。韓覺當時看著章依曼，只覺得心裏突然生出一股勇氣，雖然這股勇氣的壽命只有一瞬間，但韓覺還是咬了咬牙，趁著餘勇尚在，竟搖搖晃晃站起來挪到艙門邊，讓教練趕緊裹挾著他往下面跳。

張子商呆若木雞地拿著紙袋子，不明白顧老師為什麼變了，不再疼愛他了！

姜綺愁著眉頭，磕磕巴巴說【木星少女】組合成立也有些年頭了，解散的日子慢慢逼近，大家開始各找出路，她還沒來得及跟所有隊友變親密就要分別，覺得這很可惜。

顧凡說「這個好辦」，然後遞了個【M記】的空紙袋子，讓張子商往裡面吹氣，以作解壓。

韓覺沉思片刻，語氣深沉了下來，說：「是講回憶。」這個回憶，顯然不是吃【M記】那種輕飄飄的回憶。

「哥，你這次回來是旅遊結束了吧？」

「男主人公意外去世后，他的愛人很久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寫了一封信，結果陰差陽錯聯繫到了男主人公的老同學。兩邊的人就開始用信件交流，回憶著男主人公學生時代的過去。一封又一封的信，老同學心裏有關男主人公的形象逐漸清晰，她慢慢察覺到了回憶里一個個微妙的細節；而男主人公的愛人，也逐漸接受了男主人公的逝世……」韓覺講述著電影的梗概，語速很慢，像是在這個過程中想起了很多人和事。

顧凡微笑著看了一眼張子商，雖然在笑，但笑意沒進眼裡。他隱隱有些生氣，認為這兩個年輕人真是要需要教訓一頓了，只是為了點收視率，就敢冒然去打擾韓覺的生活，這何止是沒心沒肺沒心眼，簡直是沒有腦子。

「不用試鏡？」

張子商猶記得章依曼臨和*圖*書走前，曾不動聲色地對他「噗呲噗呲」了幾聲（翻譯：好好監督韓某！尤其當心顧某，試探試探此人有何狼子野心！），而他牢記本職工作，神色一凜，趕緊也「噗呲噗呲」作了回應（翻譯：撒于廢棄靠汽油費憑本事只要兩毛八！）。

「哦！」張子商離開位置去拿東西，一轉身，發現韓覺身邊的位置被顧凡佔了去。

「也不算旅遊，」韓覺說，「只是登山。」

眾人啞口無言。把釣魚看得比【金曲獎】頒獎還重要的，也就只有韓覺了。

「來吧，」韓覺笑著點頭，「到時候我問問看老爺子，乾脆讓公司里想來的孩子都來吧，拍學校戲份的時候，需要一些年輕人演學生。」

韓覺說還是挺有意思的，看了很多漂亮的景色，認識了一些朋友，吃了很多好吃的食物，兩個人也一起創作合作了很多不錯的音樂。更難得的是，他們還一起嘗試了原本沒體驗過的事情。

「有優惠券呢，打五折，省好多錢。」韓覺看到顧凡擺好了薯條和番茄醬，馬上坐直身體，很自然地加入顧凡的宵夜隊列。

「皇天不負有心人！」張子商作出總結。

【我也是】運動的熱潮中韓覺沾上了黑客那檔子事，業內都說【火種】這匹業內黑馬要折了。但《情書》這個項目從年初至今，在夏原的推動下，始終不曾停下過一天。這種信任和決斷，是整個業內都為之側目的。

「哦。」顧凡也像吃薯條一樣，平平淡淡地就應了下來，沒問片酬，也沒問戲份的多寡。

顧凡聞言笑了笑，倒也不覺得可惜。反正無論是心境還是成績，現在的韓覺都不需要獎項來獲得肯定，說不定若干年後，情況反過來，輪到獎項需要韓覺來獲得肯定了。

章依曼今晚要去探望探望她爸，父女約好了一起吃點小菜喝點小酒看看電視，章依曼順便還想責問責問她爸是怎麼把狗養成了那個樣子的，所以就沒跟過來。

「不買立省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