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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學禮起身踱了兩個來回，「小濤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咱們國家在電信通訊領域，可不能再落後于發達國家了。按照你的想法，咱們該怎麼做？」

「是啊，表大伯，你們回來一趟不容易，接下來的事，包在我身上。」

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

吳濤將禮物放在桌上道：「外公，來得匆忙，沒準備什麼禮物。這點茶葉，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味口？」

施志武走上前來，一拍吳濤的肩膀道：「怪不得大舅總在信里誇你，現在一見面，才知道大舅誇得還不夠！光耀，你們表兄弟，日後要多親近親近！」

「表大伯，表二伯，咱們就坐那輛帕傑羅和帕薩特。」

說到這裏，吳濤自信一笑，「外公，其實BP機的保有量，可以從某種程度上，反應國內對移動通信的需求。」

施千美當即緊張兮兮地扶著他道：「爸，爸，你沒事吧？」

原以為表大伯一家拖家帶口，一定很好辨認。沒想到從出機口湧出來的，全是拖家帶口的強大陣容。

「……再說了，咱國家不比發達國家，GSM數字通信想要徹底普及開來，最快也要到本世紀末。現在你們涉足這領域，為時過早。所以說這事，它大不靠譜。」

1996年2月8日，農曆臘月二十，天氣晴暖。

眼看著姚嬸追孩子去了，安蓉連忙拉著吳濤落荒而逃。

此時，吳濤正在幫著安蓉擦汗，這一幕頓時落在對方眼裡。

「帥有什麼用，還是個窮小子啦……」

身為建國以後成長起來的教授，那都是有著真才實學的老專家。

有一說一，雖說老教授這觀點有些頑固，吳濤倒也不以為意。

施志文兄弟倆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大舅根本沒說過啊。

顧學禮哼哼道：「前陣子，他還跟我大談什麼手機孵化計劃之類的，我一聽就不靠譜！他現在搞的飲水機有多大技術含量？手機通訊那又是什麼技術含量？這兩樣天壤之別，豈能相提並論？」

這倆話題，歸根到底出自於他，顧飛不過和*圖*書是意外背鍋躺槍了。

「吳濤，你是吳濤吧？」

殷文芳端著果盤過來，埋怨道：「早就跟你說了，小飛他走正道了，你偏不信，對他還是老印象、老觀點。」

坐在旁邊的三十多歲的少婦，懷裡抱著個大胖兒子，約莫六七歲的樣子，長得圓圓滾滾的，穿著弔帶格子褲，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樣。

施千美露出笑臉，「表弟比照片上帥多嘍，爸，小叔，你們說是不是啦？」

畢竟很多人出去，就不回來了。這方面根本不可控。

絕大多數的突破，都要依賴從海歸回來的人才攻關。

弄得殷文芳也不由一愣，隨即綻放出笑容來，「小濤來啦？蓉蓉你可算是回來了。老顧，快看誰來了……」

出了機場，門口停著好多拉客的面的車。

當吳濤撥開眾人，出現在對方面前時，施志文的身形猶如定住了一般，愣在當場。

「這孩子就是貼心，還知道僱人幫我們提行李。這一路奔波的，我都累死了啦……」

那灰不溜秋的樣子，一看就讓人感覺有點混亂。

「表大伯，表二伯，咱們別在這裏說了。」

就算安蓉不說，吳濤也打算去顧老家坐坐。

「行啊，咱們先離開這裏，到外面打車。放心，錢我們來付好了。」表大伯一把攙住他道。

至於市場的需求問題，吳濤一點都不擔心。

「可咱國內的這情況，對手機的需求缺口大嗎？」顧學禮仍然猶豫道。

想當年，彩電剛流行的時候，大幾千的價格，絕對是高消費，不照樣賣的呼呼的。

施千美一臉溫婉地道：「表弟，你手上這塊表，恐怕也得好幾萬吧？」

吳濤笑了笑，對兩位表姐和表嬸道：「把行李交給他們吧。」

這話說得吳濤一臉尷尬。

看來這次經停航班的開通，圓了不少海峽兩岸的探親夢。

這次表大伯帶著一家老小十口人過來，行李一定不少。

況且自打92年以來，下海的、炒股的、做倒爺的、炒房的，已經培養出來一大批潛力客戶了。

殷文www.hetubook.com.com芳提著菜籃子，招呼道：「你們聊著，我去買菜了。小濤和蓉蓉，中午留在這吃飯，聽著沒？」

施志文吞了一顆速效救心丸，這才顫顫巍巍地帶頭下機。

看走眼了吧？人家比你有錢！

「你說的不算，小時候你被他收買的還少嗎？」顧學禮一揮手，「這事，我還是要聽小濤親口跟我講。」

「沒有啦，姚嬸，你家楠楠跑掉了……」

吳濤施施然而坐道：「外公，你就放心吧。元康公司發展勢頭很好，顧總作為股東，別說是開個奧迪，就算是開個法拉利，那也不足為奇。」

連憨憨傻傻的小胖子，都噤若寒蟬。

安蓉卻是不耐地道：「外公，這事我都跟你解釋過了。」

吳濤喝了口水道：「我覺得，關鍵技術沒有攻克不要緊，咱們可以利用國內的龐大市場，吸引外商，加強合作，這樣咱們既可以佔領市場先機，又容易打破他們的技術壟斷。」

目送走了殷文芳，吳濤這才重新坐下來道：「外公，你說的情況我都了解。但您想想，如果等你們研究出成果，再進行產業化，一來二去的，是不是比國外差距越拉越大？」

飛機穿透雲層，降落地面。

施志武掏出汗巾，擦擦額頭的細汗，嘆道：「千美，光耀他要是能有你們姐妹倆一半懂事就好嘍。一會見到老家的人，你幫我看著點他，別讓他胡言亂語，傷了你奶奶的心！」

門開，露出殷文芳慈祥的面孔。

話未說完，施光耀便哎喲一聲，抱著腳原地跳著圈，引起小胖子的一陣憨笑。

他們有消費能力，要不是大哥大模擬機有太多的不便，恐怕早就配備上了。

「各位旅客，飛機馬上抵達金陵機場了。請大家系好安全帶，請你確認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

而吳濤之所以篤定無疑，是因為在他的印象里，第一部國產手機，是有著國字頭背景的科健手機，98年剛上市，便獲得了300萬出貨量的驕人業績。

任何時候，都不要懷疑國內這個大和_圖_書市場的消費能力。

離開學府小區的時候，吳濤頓覺眼前一片曙光。

「好，我們進去看看！」吳濤一招手，帶著宋壯往裡走。

沒錯，就是他們。

學府小區，作為金陵大學教師福利小區，安蓉和這裏很多長輩都熟悉。

殷文芳接過禮物，臉上美滋滋地，連聲說好。

在他旁邊的表二伯，相對齊整多了，身材更高，人也型壯，舉目四顧間，目光銳利，仍然不減當年的將領風采。

看著父輩們激動得不能自已的樣子，後座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施光耀，操著一副寶島腔調：「爸，大伯，你們不要太激動啦，小心心臟病發作啦……」

「表大伯，表大嬸，表二伯，表二嬸，歡迎你們回家！」

「難道就坐這種車，還要我們自己掏錢？」施光耀忍不住皺眉咕噥道，目光一掃，「嘿，那輛帕傑羅不錯，雄壯威武，帥帥的啦~」

話未說完，腦海上挨了母親一記暴栗，「哎喲……媽媽，你為什麼打我？」

施光耀更是一臉懵逼，「那兩輛車是你的？我沒聽錯吧？帕傑羅我想買很久了，你這個窮小子，居然比我先得到？」

「一呢，當然是國家加快GSM網路的建設；二來，咱們從產品角度，將手機分割成模塊化產品，就像搭積木一樣，能國產的一律國產，不能國產的，直接和外商合作引進模塊成品，儘快形成產品，推向市場……」

顧學禮一聽，不由重視起來，「哦，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國家在這方面的基礎研究剛剛啟動，關鍵技術取得突破還需要時間。」

顧學禮顧不上看茶葉，沖吳濤招招手道：「小濤，我問你，小飛那怎麼回事，半年不到，連奧迪都開上了，這出入的規格，比我老頭子還高？這裏頭有沒有問題，你坦白跟我說。」

認出他們的瞬間，吳濤已經帶著倆人走上前去。

施光耀成為眾矢之的，仍舊沒有覺悟道：「大陸一窮二白的，真不知道你們抽的哪門子筋，非要回來看看？」

施志文睜開女兒和妻子的攙扶，緊走幾m.hetubook.com.com步，迎了上來。

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

另一邊，施光耀早有準備，躲過了施千雪的一記飛腿，拽著吊帶褲的帶子，抖個不停。

時下金陵的國際機場剛剛投建，從寶島來的飛機暫時降落在軍民合用的大校場機場。

顧學禮眼前一亮，那可不？現如今，全國BP機用戶數千萬台，就算這其中有十分之一的用戶轉化成手機用戶，那是相當可觀了。

眾人上車之後，吳濤轉頭對倆位伯伯道：「今天我先在金陵給你們接風，順便參觀參觀中山陵，你們稍作休整，明日一早，我們就開回北江，怎麼樣？」

「產學研一體化？」顧學禮喃喃道，「倒是有點意思，你繼續說。」

「小叔，你別怪光耀啦，他口沒遮攔慣了，別往心裏去啦。」

施志武是動了真怒。

顧學禮心裏一動，國外的技術封鎖，他比誰都清楚。這閉門造車的滋味，實在太痛苦了。

施志文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道：「小濤，那車是接咱們的？不用租那麼貴的車啦，這太破費了。一會要花多少錢，我們來掏好不好？」

和這樣的老人家聊天交流，本身就是一種令人愉快的經歷。

正自焦急間，宋壯這個老偵查員的眼光，發揮了作用。

「你閉嘴！從現在開始，你不許說話。千雪你看好他，如有違反，這個月生活費，扣光！」

「臭小子，怎麼說話呢？」施志武呵斥著自己的兒子。

飛機滑行停穩后，機艙門打開。

不待施千美答應，在她左手邊的妹妹施千雪，便摘下耳機搶先道：「放心啦，小叔。大姐她帶著孩子顧不過來，我幫你看著光耀，保證不讓他無禮犯渾……」

兩位油光鋥亮的中年人，心也隨之提溜起來。

施志文看著窗外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切，唏噓感慨道：「這裡是民國舊都，國父葬在這裏，理應前去拜祭一番……」

與此同時，吳濤一行人早就等在了大校場的門口。

漂泊在外多年的遊子之心，這一刻終於回到了故土的懷抱。

一時間，提著禮和*圖*書物的吳濤，頓時成為長輩們感興趣的對象。

小胖子憨憨地道：「別說帕傑羅了，能坐上帕薩特也行的啦~」

「姚嬸，這是我同學。」

積壓了半年之久的手機孵化計劃，總算有了點眉目。

一個穿金戴銀的中年婦人也忍不住跟著緊張：「志文，你要不要緊？」

吳濤定睛一看，表大伯那胖墩墩的身子，走起路來地動山搖的。

而現在已經是96年，就算是一切順利，自己的手機產品也要到97年才能上市。

施千雪驚訝得，嘴巴張成了O字形，轉頭不屑地瞥了施光耀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

「真的只是同學？」姚嬸有點八卦，「小夥子人不錯，我怎麼覺著你倆在搞對象呢！」

顧學禮穿著羊絨線衫，外罩著一件皮馬甲，帶著眼鏡，捧著報紙湊過來道：「喲，小濤來了，快進來坐。」

施光耀翻了個白眼，極不情願地哦了一聲。

「……我提出的手機孵化計劃呢，是想產學研一體化，利用產品化、市場化來推動產業的研究，加速這一進程。」

宋光輝從裏面跑出來道：「老闆，聽說從寶島回來的飛機已經平穩降落了。」

「嘿嘿，隨便戴戴。」吳濤隨口道。

半個鐘頭后，吳濤盯著出站口，已經看得眼花繚亂了。

「外公，其實手機孵化計劃，是我提的想法。」

吳濤無奈笑了，「表大伯，表二伯，那兩輛車是我的車，平時經常要往金陵跑，所以買來代步用。」

掛歷上一件件大事已了，轉眼到了接機的日子。

「表大伯，我是。」

顧老這邊答應幫他留意，那就意味著這事有譜了。

施志文和施志武倆兄弟，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這種人力消化的模式，周期太長，風險也更大。

「……外婆，這點高麗參含片，聽說還不錯，您試試？好的話，我再給您買。」

「蓉蓉，這是誰啊？」

直到逃到家門口，安蓉這才大鬆一口氣，可愛地吐著香舌，額頭上滲著層層細汗。

「老闆，你看那一群人，是不是你表大伯他們？」宋壯看過照片，所以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