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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弄，恐怕是要出事。」吳濤直言道：「改革的魄力是要有的，可也要結合時下的背景環境。如今下崗如此敏感，先一把全都擼下，再進行競聘，這樣影響肯定大，到時候捅破了簍子，造成政治影響就不好了。」

秋日的葡萄園，葉兒還沒掉光，甚至一些晚熟的品種還掛著一株半株的掛果。

回過頭來，剛想給人求求情，卻見吳濤那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苦笑：「讓吳總見笑了，實在是池淺王八多。北江玻璃廠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不怪。」

如此一來，難得地偷得浮生半日閑。

老爺子忽悠悠地晃起了藤椅道：「你忘了？金元券後來是一文不值，所以你甭管國民政府是怎麼應付的，那都是白搭。」

臨了，薛佳倩追問了一句，「那程建，你打算怎麼培養？」

果然施光耀一咬破了葡萄皮，登時酸得呲牙裂嘴，連帶著牙花子都澀得歪了。

只是大刀闊斧地裁人，簡單粗暴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影響巨大。

而吳濤這法子，儘可能地做到平穩過渡了，但最終都能達到目的。

丁海豐難得地找回幾分顏面。

能用池淺王八多自嘲，這老丁還算是有點意思。

吳濤回過頭來，連帶著薛佳倩和丁海豐倆人都疑惑地回過頭來。

回去的路上，薛佳倩對吳濤這一身打扮實在是忍俊不禁了，「老闆，換作以前，搞元啟科技那麼大的公司，也沒見你這麼費心思，居然還玩起微服私訪來了。」

吳濤一邊脫掉老氣的夾克衫，一邊道：「那我問你，對於玻璃廠的人員整編，你計劃怎麼辦的？」

吳濤倒也不至於要當場把話說開說透。

富貴家園的住處沒有人，他便坐上車子，回老家葡萄園坐坐。

隨後丁海豐當即邀請道：「吳總，這裏太簡陋，唯恐招待不周，請移步到我辦公室稍坐。」

吳濤看得一臉悻悻，耳邊卻聽著表二伯施志武和老爺子探討hｔtps://m.hｅｔｕｂｏｏｋ.com.ｃｏｍ著如今的天下大勢。

倒是施光耀沒心沒肺地笑了一聲，當即被施志武踹了一腳，當做是出氣筒了。

一聽這話，施志武差點沒背過氣去，關鍵他還不能跟老爺子生氣。

只是此時的程建，仍舊在震駭之中，完全沒有回過神來。

丁海豐揮揮手，把滿頭大汗的高科長打發走了。

吳濤當即揮揮手：「丁廠長，言重了。至少我看這位程同志，就不錯，是個可造之才。」

「……剛才您簽的訂單，還算數嗎？」

果然老爺子聽完之後，不以為意地道：「這問題我也經歷過，想當初金元券跌得跟廢紙一樣，跟眼前是不是有點像？」

人家這麼一邀請，即便吳濤過去也沒什麼事要談，面子還是要給的。

「這是兩碼事。」說到這個話題，吳濤態度很是嚴肅，連帶著薛佳倩也跟著正色起來。

好巧不巧地碰上了施志武帶著施光耀父子倆，正陪老爺子在家小坐。

「其實啊，表二伯，爺爺www.hetubook.com.com的意思也沒錯。」吳濤不忍心看著施志武這麼干著急沒辦法，有心提點道：「遇到這種全局層面的經濟動蕩，關鍵要看當地政府怎麼應付，以及應付的態度夠不夠堅決……」

「我倒不是怕事，而是儘可能地平穩過渡，能人留下，庸才走人，要公開透明。再一個，基層那些員工，其實大部分培訓培訓，都是可以繼續留用的。這樣一來，玻璃廠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輕裝上陣，扭虧為盈，成為示範性改造項目。」

哪知道吳濤壓根就沒動彈。

倒是吳濤認真地點點頭，「算數，當然算數。」

薛佳倩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道：「當然是競聘上崗，能者上，庸者下，這可沒什麼情面可講。」

又坐了一會，吳濤便起身告辭了。

於是三人起身移步，剛走到門口，程建突然怯怯地叫道：「吳總，那個……」

薛佳倩的目光也隨之落到了程建身上。

畢竟剛才局勢的逆轉，實在是太過離奇。他完全沒想到，這個來找自己m•ｈeｔｕｂoｏk.coｍ•ｃｏm下訂單的年輕人，身份居然如此驚人。

施光耀嘴饞，當即搶過去想吃獨食，一邊吃還一邊偷看吳濤，生怕吳濤跟他搶似的。

玻璃廠的改制問題，吳濤定下了方針，基本上就撒手不管了。具體的事由具體的人去做，吳濤相信薛佳倩的能力。

薛佳倩當即點頭，「明白了，老闆。」

「舅舅，如今這波金融戰爭來勢很猛烈的，這才短短半個月時間，施家公司的市值，直接縮水兩成了，我大哥被嚇得高血壓都上來了。」

老爺子眯著眼，「什麼戰爭？莫不是台海之間要打起來了？」

薛佳倩一副沒忍住，雖然捂住了嘴，卻還是笑了出來。

「這小子可塑性還行，但問題是還需要歷練。」

張惠蘭把這最後的果子都剪下來，細心洗了之後，放在這爺孫四口跟前，自己便去忙了。

施志武一陣汗顏，可還是得耐心解釋。因為老爺子這不是糊塗，只是年紀大了，聽力大不如前了。

因為這晚熟的葡萄品種，別看紅得發紫，好象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和_圖_書，實際上甜度還不如那些早熟的青葡萄。

薛佳倩不由莞爾，丁海豐更是被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那當初國民政府是怎麼應對的？」施志武伸長脖子，一臉期盼地問。

「可是市場經濟就是市場經濟，政治方面的影響我覺得可以不做考慮。」薛佳倩態度很是生硬，訝然道：「老闆，你在北江關係那麼硬，還怕這點小事？」

賞識一個人，如此也便算是點到為止了。丁海豐明白，薛佳倩也是明白。

「這你還用問我？」吳濤反問道。

丁海豐眼見程建怔怔地半天不說話，不由惱火地催了一句，「小程，還不快謝謝吳總的賞識？」

薛佳倩吐了吐香舌，「主要是想跟老闆確認一下。」

仨人來到廠長辦公室，話題間始終圍繞著程建這個初生牛犢子。綜合下來，吳濤發現，自己對程建的判斷基本無差。

薛佳倩隨手把這番話記了下來，仔細一琢磨，這和自己原本大刀闊斧的裁人計劃，表面上衝突，實際上也是統一的。

程建當即頷首道：「多謝吳總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