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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承認，何邪說的沒錯。

居然，真的發生了！

結果在這次任務中，劉明洋頭部重傷，對腦子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智力退化到只有七八歲的水平。

「哦——我記起來了！」吳愛可終於想起來了，「我記得是咱們分手的三天前，你給我一個信封，讓我交給我爸，說是有關一個案子的，那是侯貴平案的證據？」

「你真這麼想？」吳愛可詫異看著何邪，「我還以為你會鄙視我的不堅定和懦弱呢。」

「不是。」何邪搖頭。

所以江陽死了三個多月了，居然從來都沒有警察來問過吳愛可的話。

「當時我們都還很年輕，把面子看得很重，」何邪接著道，「又覺得做人要留一線，看破最好不說破，我們都是所謂的高情商，所以根本不會發生像是今天這樣開誠布公的交流的。」

一路上沒人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而如果吳愛可的父親沒有把何邪當年調查到的證據交給了江陽，那麼江陽就不會產生用自己的死換取侯貴平案司法正義的想法，那麼江陽的死，也不會跟何邪扯上因果關係。

事實上何邪就算世事洞明，但涉及到自身的因果，這些事情他也是只知其所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何邪說這些話的時候很誠懇。

「江陽去世前，我爸已經把東西親手交到江陽手上了。」吳愛可道。

真正的了結因果，一定是在正確的時間線上，完全消除心理上、思想上還有實質意義上的所有羈絆。

在進劉明洋家門之前，張先生的Pad里，就已經有了劉明洋的詳細病例資料。

其實了因果，本質上就是甩鍋，不過是非常講究技術含量的甩鍋，一個甩不好，鍋越背越大。

就在何邪搞清了事情的全部原委時，顏良、侯亮平、張先生和眼鏡女子四人，也來到了顏良在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劉明洋的家裡。

「如果當時你能像是今天這樣跟hｅｔuｂｏｏk•com.cｏｍ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我又何必恨你這麼多年？」吳愛可眼神複雜，幽幽地說道，「你知道嗎，我一直都當你是渣男，欺騙了我的感情，當年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享受征服我的快意……」

「我爸他……的確沒有把你當年交給他的侯貴平案關鍵證據，往上遞交……而是選擇了，封存檔案。」吳愛可面色沉重地道，「他說事情很複雜，當年的司法環境太惡劣了，就算他當時站出來，也是於事無補，反而只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至於你我的分手，固然有我之前說的那個原因，但也有我自身的問題。」何邪道，「我本來就對咱們的感情沒有信心，對你也不是那麼信任，所以當危機來臨的時候，我為了少受傷害，及時止損，並沒有選擇嘗試努力讓你跟我共同面對那一切，我連勸都沒勸過你，就直接選擇先下手為強，先放棄了你。」

如果當年不是何邪插手，江陽很可能當年就拿到了本該拿到的證據，那麼他的命運現在又是另一番光景。

總有些事，是他做錯的；總有些人，是他對不起，或者說難以割捨的。

這是經過國內最權威腦科專家診斷的病例資料，上面清晰寫著劉明洋的智力問題已不會再有恢復的可能性，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反而會繼續惡化，最後變得失去所有認知功能，徹底成為連吃喝拉撒都不會的白痴。

更別說何邪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甚至背負巨額債務了，她絕不可能為了所謂愛情傻到陪何邪背負一切的。

他來找吳愛可，本身是想了結這段因果的，但又何嘗不是想給自己的過去一個交代？

「你是高情商，我可算不上……當年我不該對你那麼坦誠，什麼都不瞞著你。」吳愛可自嘲道，「我告訴了你我跟江陽的事情，甚至連我不光彩的心思都沒有隱瞞，結果沒想到正是wｗｗ•ｈｅｔｕbooｋ.ｃｏm•com因為這個，你果斷拋棄了我。」

四年前，上面派下來一個卧底任務，原本應該是顏良去執行，但機緣巧合下，執行任務的人變成了劉明洋。

何邪道：「當年你告訴過我江陽的事情后，我暗地裡調查了他，還跟蹤了他一段時間，知道了他很多事情，他在查的侯貴平案，我機緣巧合下也拿到了一些重要的證據，我在分手前親手交給了你。」

吳愛可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有人站在她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其實她知道，就連自己的父親這麼多年來也一直都認為是自己對不起江陽。可她當年只是想跟江陽平平安安過日子，不想擔驚受怕而已，這麼點要求，江陽也不願滿足她，而選擇了他心中所謂的正義。

比如，如果何邪為了這件事回溯時空，跟吳愛可重新認識一遍，來糾正這份因果，那麼即使這份因果被糾正了，但因為何邪的穿越，別的因果又會誕生，新產生的因果由於時間重塑的關係，反而會比之前所有因果的總和加起來還要多。

「如果當時我表明我的信心和態度，並且拿出冷靜可行的辦法，結果如何不敢說，但起碼我為咱們之間的關係努力了，可惜我沒這麼做，我本身就沒給你信任感，自然也就不能怪你。」

現在，他全部清楚了。

四人的眼睛頓時都直了，震撼到無以復加！

「對。」何邪道，「我本來打算給江陽的，但信封里裝著的東西，可以直接引爆一場大地震，我若是交給江陽，只會害了他，所以我把它交給了你爸，信封里的證據，可以直接鎖定侯貴平案的幕後真兇，是很確鑿的證據。」

很快，吳愛可就頹然回到了何邪的面前。

那麼結下因果的人，就成吳愛可了。

「現在那份證據呢？」何邪不可置否，問道。

「我是說真的，江陽是個很軸的人，認定一件事hetubook.com.com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他的態度，他的性格註定了他在這件事情上的悲劇。」何邪嘆了口氣接著道，「當年他為了給侯貴平翻案已經魔怔了，甚至把這個案子看得比自己的前程、還有跟你的未來還重要，所以其實是他本身先放棄了你。」

所以之前在何邪面前，哪怕明明覺得荒誕可笑，但他依然提出讓劉明洋恢復健康的願望。

「何邪，多謝你能跟我說這些，我心裏好受多了。」吳愛可默默垂淚良久，最終才整理好心情對何邪說道，「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都過去吧，我們都要往前看。對了，你之前說，你今天來找我也跟江陽有關，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愛可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要真是這樣，怎麼還會發生後面的這一系列事情？江陽又怎麼會因為這件事去坐牢，甚至是死？」

也就是說，劉明洋在醫學上已經被判定了死刑，無論怎麼看，這個劉明洋都沒得救了。

她不能經受任何考驗。

唯有修行者，才會畏懼因果，忌憚因果。因為修行者活得夠久，只要不死，因果就一直存在，最終因果堆積，造成反噬，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就徹底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所以何邪甩鍋給吳愛可，不但合乎情理，且他對這種事情也不會產生負疚。

顏良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他一直覺得劉明洋是代自己受過，這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很快，地方到了，還沒下車，顏良等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門外的劉明洋，他雙目濕潤，正笑中帶淚，遙遙看著車中的顏良。

如同這件事，如果吳愛可徹底釋懷，何邪也給了過去一個交代，雙方都對舊日的過往有了新的共同的共識，不再牽絆，不成心理阻礙，那麼這份曾經由何邪提出分手而結下的因果，就會轉化為——因為吳愛可跟江陽分手，從而導致何邪留下心理陰影，最終讓雙方分手m.heｔuｂoｏｋ.ｃｏm•ｃoｍ這一事實。

「警察找過你嗎？」何邪問道。

「那你……」吳愛可有些不解。

回首他走過的一生，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

何邪搖搖頭：「不光你有你的問題，我自己也有我的問題，甚至你和江陽的分手，江陽自身也是有問題的。」

「不，不可能！」吳愛可激動起來，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我爸不是這樣的人，我、我給他打電話，我現在就打！」

「這麼說……倒也不算錯。」何邪笑了笑，吳愛可狠狠瞪了他一眼。

更況且有時候真話在錯誤的時間說出來，除了讓事情變得更糟，完全沒什麼用。

大概僅限於承受「老牛吃嫩草」之類的輿論吧。要話再難聽一點，吳愛就隨時都有可都退縮。

吳愛可搖頭。

當年的她，可以為了跟何邪這樣一個小鮮肉在一起而做到什麼程度？

就比如如果當年何邪這麼說了，吳愛可絕不會像是剛才這樣聽了后很快釋然，而是會惱羞成怒，因愛生恨，從而兩人誰都認為自己是對的，最後鬧到不可收拾，甚至是反目成仇。

而且因果這東西凡人是根本不在乎的，背的因果再多也逃不過生老病死，一旦輪迴所有因果全部消除，所以何邪把因果甩給吳愛可也沒什麼事。

事實上江陽的案子引起警方重視，還是在張超當庭翻供之後。在這之前，哪怕輿論炒得再沸沸揚揚，也沒人真把它當回事。

了因果，就是糾正錯誤，並且徹底割捨這些往事。

頓了頓，她看向何邪：「你現在是警察？」

如果一切都好，那麼吳愛可就是最完美的，除了考驗。

「有這回事嗎？」吳愛可有些茫然，她有些記不清了。

「有的。」何邪點頭，「還記得我給過你一個信封，讓你交給你爸嗎？」

這其實是最麻煩、最困難的辦法，因為這種消除因果的方式從本質上來說也是一種嫁接和轉換。

這說來容易，其實難如登天和*圖*書。

又比如，如果何邪為了了結跟吳愛可之間的因果，選擇給吳愛可一份滿意的補償，滿足這個女人一些願望，換取她對過去這件事的釋懷。

可在座四人無論是誰，都不但沒有什麼驚慌，反而各個都充滿了濃濃的期待。

「我也是從電視上和網路上知道這個消息的。」吳愛可神色帶著些憂傷道，「我猜到會有這麼一天的，江陽一定是被那些人害死的。」

吳愛可怔怔看著何邪：「你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嗎？」

怪不得，他才會在顏良身上看到跟自己有著牽絆的因果鎖鏈，原來根子是在這兒。

「是真的。」何邪嘆了口氣，「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當年我把調查出來的證據交給了你爸，但你爸根本沒有拿出來，任由江陽……」

他只是算到江陽的死跟自己有關，顏良查的案子跟自己有很大牽連，但具體是什麼，因為涉及到他自己的因果，所以他只能推測，而不能清楚地算出來。

「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看待事物都比較感性。」何邪道，「說白了，就是太矯情，其實事情本身根本談不上誰對誰錯，誰好誰壞。」

何邪嘆了口氣，事情總算是確認了。

「原來是這樣……」吳愛可在經歷了震驚、羞惱、慌亂之後，最終變得頹喪和自嘲起來。

其實這個女人本性並不是多麼淡漠和自私，她所做的，只是大多數人都會做出的選擇罷了。

甚至是顏良進了專案組以後，警察才查到江陽跟吳愛可的這一層關係。

但一旦劉明洋好起來，智力恢復，那就意味著，做到這一點的那個何邪，絕對擁有著難以衡量的巨大價值！

這麼做雖然簡單粗暴，但最不可取，因為這不是了因果，而是加深因果，惡化因果，使得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糾葛複雜。

很多時候，社會上情商高就意味著不能坦誠，傻到袒露心扉的人，往往都被視為SB。

他哪裡有半點智力受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