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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永仁震驚抬頭看他，顯然沒料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他初來乍到，威望不足，人手幾乎等同沒有，空有個倪家接班人的身份，但實際上連個司機都敢對他陽奉陰違。

「沒什麼的，出來混，不是你扁我，就是我扁你咯！師父說我今天有血光之災，我知道，但那又怎樣？表叔看得起我，老是問我，強哥，今晚有沒有賓士啊？我當然說有了，所以就出事了！」

「還不錯。」何邪道，「不過所有掃過的場子里都很乾凈，這些社團早有準備。」

吱。

現在整個港島都在看著他們，如果他們今天真的沒給倪家交錢，就意味著倪家徹底失勢，正所謂牆倒眾人推，風光了幾十年的倪家會在一夜間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等待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說罷，他向後面招招手。

「小何，這邊！」

女孩看向白襯衫的眼神有些傾慕，閃爍著莫名的光澤，她羞澀搖頭：「沒、沒事啊警官，對了，警官怎麼稱呼？」

突兀響起的鈴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國華臉上，國華拿起電話看了一眼，臉色微變。

陸啟昌揮揮手，何邪沒有多話，直接上了副駕駛。

他感覺自己被何邪看穿了。

結果還真被他找到了關鍵的信息。

陳永仁頓時有些激動，看向何邪的眼神里寫滿崇拜。

「這件事其實阿黃連我也瞞著。」陸啟昌道，「但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他怎麼瞞也沒用。」

於是何邪在陸啟昌面前又露了一手，頓時讓後者對何邪的「斷案天賦」驚為天人，推崇備至。

陳永仁一怔，有些茫然：「什麼意思？」

「靠！」陸啟昌的表情頓時驚悚起來，「這你都能猜到？這怎麼可能？」

「至於為什麼不是明天？那就更簡單了。」何邪接著道，「無論如何，明天倪家和那四個大佬之間的衝突一定會爆發，我們明天如果搞大掃蕩，不但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到警告的作用，反而會讓他們故意搞出一些事情轉移我們的視線，然後他們轉入暗處，讓我們更加難做。」

「警官，我頭好暈，得叫救護車啊……」傻強趁機哼哼起來，「記得叫醫院提前準備血袋，我O型血。」

「如果沒什麼意外，會是倪友孝。」何邪道，「不過他會遇到一些麻煩，處理不好，他恐怕也會很頭痛。」

能幫得上他忙的，只有一個三叔，還有一直跟著他的保鏢阿耀。

「上車！」

「選擇今天，當然是因為今天這個時機最合適了。」何邪不假思索道，「要是早一天，古惑仔會以為我們在抽風，搞不清楚我們的目的。但現在，誰都知道明天有好戲，他們當然知道我們是在警告他們明天最好不要亂來，否則讓他們所有人的生意都沒得做。」

在傻強的哀嚎聲中，兩個警察押著傻強和兩個服務員，一起乘車離去。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因為他沒有人，沒有槍。

「喂，我已經夠慘了，能不能不要當著我面眉來眼去？」被銬起來的小胖子頓時叫了起來，「小子，要不是你，我早就在島國城摟著美眉享受大餐了，還用說？」

何邪快步走過去。

「是我特意透漏出的風聲。」陸啟昌笑眯眯看向何邪，想要從何邪臉上看到驚訝的表情。

「陳永仁。」陳永仁笑得很燦爛，他喜歡別人叫他警官。

陳永仁笑容斂去：「騷瑞Sir！」

「那你說說，明天倪家這場大戲，誰會贏？」陸啟昌看向何邪。他忽然對何邪的答案來了興趣。

至少現在的黃志誠還是滿心功利，所以做事情不擇手段。

陳永仁有些發愣。

陸啟昌面色嚴肅點點頭，早沒了面對何邪時的和藹。

陸啟昌他當然認識，O記的老大，而身旁的何邪——這個第一天入校，當天結業的天才，警校里風頭最大的風雲人hetｕboｏk•cｏｍ•ｃｏm物，誰不知道？

「你真的很不錯小何。」陸啟昌讚賞點頭，「那你說，我為什麼要今天敲山震虎？我這麼做有沒有用？」

「我現在很懷疑你小子就是個妖怪！」陸啟昌感慨，「阿黃……怎麼說呢，的確功利了些，做事也有些劍走偏鋒。小何，你千萬別學他。我們警察做事要是不能堂堂正正，比古惑仔的危害更大。」

倪友孝閉著眼睛沉思了良久，最終拿起電話叫來了自己的三叔。

何邪淡淡說了兩個字：「功利。」

從昨晚開始，他就派人去調查何邪的來歷了，但他只知道對方的樣貌，其他一無所知，自然不會輕鬆查到何邪底細。

「我也想少說，你以為我願意跟你說？」小胖子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傻強！韓琛的頭馬，迪路的頭馬！你以後不用去尖東的嗎？知道以後在尖東見了會怎麼樣？當然是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了！」

除了韓琛態度模稜兩可，沒說不交，也沒說交，其餘四個大佬都當場表態，不會再給倪家交錢。

「陸Sir！」陳永仁焦急大叫，何邪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啦，他是O記的老大，特意繞路來懲罰你一個小小學警，你覺得這正常嗎？」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何邪跟他的不同點在於，他只是猜測到了個大概結果，而何邪是把結果大概總結了一下。

「有道理。」何邪點點頭，心裏卻微微一嘆，比起黃志誠，其實陸啟昌更是個合格的警察，只可惜，他要做的事情，註定遲早要跟陸啟昌這種人分道揚鑣，反倒是黃志誠這種做事不擇手段的，能夠成為他長期的合作目標。

他雖然還不清楚何邪是何方神聖，但他敏銳察覺到，何邪恐怕不會讓他的計劃順利進行。

何邪本打算搖頭，但想了想，還是問道：「你們安排陳永仁接觸傻強，是不是想讓他去做卧底？」

「結業之前，類似今天這樣的實習你和*圖*書以後都不能再參加了，這就是對你的懲罰！」陸啟昌道。

跟何邪一起來的另一輛車上的兩個警員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壓著傻強就往下走去。

從已知的結果逆推過程，其實會有很多細節可以當做「破綻」。

車子停在一個小巷口，陸啟昌下車，向巷子里走去，何邪緊隨其後。

「陸Sir好！何Sir好！」陳永仁站得筆直敬禮。

陸啟昌一下就愣住了，看了何邪好一會兒，道：「挺聰明嘛，看來你平常很關係時局。」

陳永仁是倪坤的兒子——私生子。

這五股勢力中，甘地有錢有勢，最為壯大。

何邪卻笑著跟陳永仁點點頭。

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但卻瞞不過警局。警局在得知了陳永仁的身份后一直都沒聲張，恐怕就是想用這個特殊的身份做一些文章。陳永仁自以為瞞得了所有人，其實他早就成了警隊高層的棋子。

陸啟昌走到傻強跟前，抓著他的頭髮看了看他的傷口。

而且最讓他羡慕的是，何邪現在顯然已經是正式警員了，甚至跳過了見習警員這個過程。

「怎麼樣？」陸啟昌笑著問道，「能不能適應？」

「少說兩句吧你！」陳永仁忍不住呵斥道。

回警局的路上，陸啟昌突然道：「你就沒什麼想要問的？」

「有沒有用……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這場行動的作用更多是象徵意義，實際作用不大。」何邪道。

小胖子說到這裏，似乎有些不忿。白襯衫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對那個女孩說：「怎麼樣，他有沒有撬壞你的車？」

等到了傍晚的時候，五位大佬所有手下都把錢交了上來，沒有一個敢拖延。

何邪身穿警服，剛從一家被掃蕩乾淨的酒吧里出來，就見陸啟昌坐在一輛車裡向他招手。

倪友孝本來很有信心，憑藉這些信息他一定能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徹底翻盤，可他一想到昨晚跟何邪的對話，他就不能淡定了，心底像是矇著一層ｗｗw.ｈｅｔubook•cｏm.ｃｏm厚厚的陰霾，怎麼也不能輕鬆起來。

而此刻在小巷的盡頭，一個滿頭是血的小胖子被拷在路邊的欄杆上，在他對面，站著一個白襯衫黑西褲的青年，還有一個穿著時髦高檔的女孩。

陸啟昌這才看向陳永仁，面無表情道：「你知不知道你還是個學警，根本沒有執法權的？你還動手打人，要是被葉校長知道，你連結業證都拿不到！」

頓了頓，陸啟昌看向何邪：「你怎麼看黃Sir？」

「知道這麼清楚，你會算命啊？」陸啟昌切了一聲，心裏卻怦怦直跳，因為他也是這麼猜測的。

「今天這場行動沒什麼危險，所以我讓警校的葉校長請了警校所有學員們一起出外勤，負責外圍的巡邏檢查工作，算是給他們一個鍛煉的機會。」陸啟昌邊走邊解釋到，「其實本來你也應該跟他們一起實習的，但你這傢伙太妖孽，港島警校幾十年了，入校頭一天就畢業的，就只有你一個！你現在知道為什麼一哥那麼重視你了吧？」

雖然他把握很大，但他還是決定，多做一手準備。

倪家的地盤雖然主要是在尖沙咀，但其實上整個港島各個區，都有倪家的人，只不過他們分屬於倪家手下不同的大佬而已。

就在大佬們打定主意要脫離倪家的時候，國華的電話突然響了。

頓了頓，何邪似笑非笑：「不過我總覺得，這場大戲好像是為了掩飾什麼……」

倪家手下的四大勢力——國華、甘地、黑鬼和文拯，再加上一個這兩年崛起的韓琛，算是五方人馬。

兩人一邊說笑著，一邊向裏面走去。

「想想你自己有什麼特殊的，然後找陸Sir聊聊。」何邪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陸啟昌頭皮都有些發麻，世界上真有這麼聰明的人？

「喂！要不要這麼絕情？」傻強慌張大叫，「車又沒丟，對不對？我連盜竊都算不上，不要這麼認真好不好？」

倪友孝沒有人手，也信不過現在手下的這些m.hetubook.com.com人，所以乾脆花了大代價找了專業的私家偵探，為他調查甘地。

倪家別墅。

陳永仁見他囂張，手有些痒痒，就要上前來給他一巴掌，但就在這時，他看到陸啟昌跟何邪兩人有說有笑走了過來。

「O什麼O？」陸啟昌冷笑，用傻強的襯衫擦了擦手，「跟我回警局再慢慢說吧！」

「是阿孝！」他說。

大大小小的社團頭目一大清早就陸陸續續趕來，給自己的老大交月例份子錢。國華、甘地等五位大佬，一早開始就守在自己的堂口，等著收錢。

按照正常思維，倪友孝如果真的想要對付他們五個，最好的做法就是避開甘地，對其他四個老大下手，但倪友孝偏偏不這麼想，他認為，最好能從甘地身上做做文章，操作得好了，明天不用費一兵一卒，就能徹底壓倒五股勢力，重新樹立起倪家的威信，讓他倪友孝正式掌握大權。

年齡最大的國華立刻打電話給了所有大佬，請他們一起坐下來商議，到底給不給倪家交錢。

何邪其實心中有些為陳永仁悲哀的。

但倪友孝卻對自己充滿信心，他一向認為，武力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腦子才是。

但何邪並沒如他所願，而是理所當然點點頭：「倪家明天有大事發生，如果我們抓太多的人，會讓他們以為我們警察想要插手，反而不好。但現在我們提前放出風來，算是提前敲山震虎，這麼做倒還是很有必要的。」

次日，整個尖沙咀從一大早開始就瀰漫著一股極度壓抑和緊張的氣息。

「靠，你以為你神仙啊？」他笑罵了一句。

倪友孝拿著手中的照片資料，臉上露出深深地思考，似乎在斟酌著什麼難題。

陸啟昌卻已不再理他，轉身往回走去。

這小胖子似乎葯磕大了，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在上一個時空，之所以他改變太多，是因為陸啟昌為他而死，讓黃志誠受到很大震動。

「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何邪笑了笑，「多知道一些總沒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