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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日月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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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關山飛渡 第十八章 恩威

第三卷 關山飛渡

第十八章 恩威

毫不猶豫從枕頭旁抓起一隻木盒子,李令月閉著眼前朝聲音來源處丟去。「啪!」盒子碎裂聲清晰入耳,蚊蚋般的呼喚聲,立刻變成了恐慌的謝罪聲,「公主息怒,婢子不是存心打擾您。慧范禪師求見,說有要事跟您彙報。崔湜也在花廳里候著跟您辭行!」
太平公主見了,眼睛也開始發紅。低下頭,先用手指將狸姑臉上的眼淚抹掉,然後又用力將此人拉起,「不說這些,不說這些,就跟本宮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一般。這個……」
太平公主卻死死將她拉住,含著淚吩咐:「不準跪,也不準再哭。今天本宮送你鳳簪,是酬謝你多年來用心做事之功。你要跪,也得等你陪著澄瀾回長安,屆時,他得到爵位,可以一妻多媵。本宮再送你一套鳳冠霞帔,讓你風風光光地進他家的大門!」
木盒與鏡子是一整套,裡邊還有腮紅,口媒子之類,結構非常巧妙,攜帶和使用都極為方便。價格據說高達十多吊,然而,剛才卻被她親手摔了個粉身碎骨。
太平公主不愁錢,特別是逼著白馬宗交出了一成乾股到自己名下之後。然而,她卻至今沒有六神商鋪的貴賓卡。這個檀香木梳妝盒,還是春天時她手下一名心思靈活的官員,特地托自己的夫人出馬,從六神商鋪買來進獻給她的。她雖然嘴上不屑一顧,卻經常拿在手裡把玩。而今天,居然稀里糊塗就給砸了個稀爛!
她夢見自己的脊背上,長出了一雙巨大的翅膀,乘風翱翔。整座長安城都匍匐在她的腳下,人小的得宛若棋子,街道縱橫,宛若棋盤上的經緯。
「誰,崔湜,他還有臉來辭行?」太平公主李令月猛地睜開了眼睛,雙目之中,寒光四射。
「不是邊軍,還畏懼什麼?」太平公主眉頭緊皺,臉上的失望清晰可見,「你上次說想跟他握手言和,本宮還以為,是各退一步,剛好本宮當時也有事無暇分心,所以才未反對。沒想到他卻獅子大開口。既然他給臉不要,就休怪……」
「是!」婢女們答應著去喊人,不多時,就將需要的人帶到。太平公主一改下午時的暴躁,先微笑著接受了崔湜和狸姑二人的見禮,隨即,用手輕指對面,「崔刺史,請坐。來人,給狸姑也搬一把椅子!」
當四周完全陷入了黑暗,崔湜終於下定了決心。慘笑著拱起手,鄭重發誓:「公主,請將良策示下。卑職,願意全力替公主謀划具體實施細節,絕不辜負公主所望!」
六月的長安城很熱,扇子扇過來的風,也不帶絲毫涼氣。反而令她身上汗水更黏。太平公主煩躁地站起身,踩著木屐向外走去,雙腳剛剛開始移動,就看到了地上碎裂的木盒與玻璃鏡子。楞了楞,臉上再度陰雲密布。
「公主,貧僧知道這樣很委屈。但是,那張潛,乃是貧僧這輩子所見過最強大的魔頭。」唯恐太平公主固執己見,影響到其他各方利益,慧范猶豫了一下,忽然將聲音壓得極低,「趙護法的屍身,宗門特地請仵作檢驗過。胸骨,內臟,甚至https://m•hetubook•com•com脊骨都被打碎了,差一點直接將屍體打成兩段。這種傷,仵作說相當於直接被攻城椎迎面砸了個正著,絕非人力所能做到!」
「你是怪,本宮拿了你們一成乾股,卻沒能保護到你們嘍?」太平公主立刻敏銳地察覺到,慧范是在變相表達對自己的失望,敷過白粉的臉上,烏雲翻滾,「本宮可以退出來,你們自己拿回去就好。」
「多謝公主安排,下官不勝感激!」崔湜早就知道自己反對也不會有效,認命地拱手。
「公主,婢子等得心甘情願!」
太平公主聞聽,心中愈發覺得舒坦。笑著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吩咐慧范入座。然後又命婢女們給大師倒茶,以解酷暑。
慧范不敢再多廢話,後退三步,合十靜立,心中默誦經文。足足把一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默念了二十遍,耳畔才終於重新恢復了清凈。
「多謝長公主鼓勵,下官此去,肯定不負公主期待!」明知道,自己這回被貶謫出長安,除了李顯的有意打壓之外,太平公主沒有儘力為自己提供保護,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但是,崔湜依舊第三次站起身,畢恭畢敬地表態。
「這——」彷彿又聽到了一記悶雷,崔湜被劈得臉色煞白,大顆大顆地冷汗,從額頭上落了下來。
「魔焰太盛?他不就依仗朔方軍在背後撐腰么?」太平公主雙目圓睜,不屑地連連撇嘴,「他已經在返回長安的路上了,那張仁願老賊,總不能日日派一支兵馬護著他。宮中那位,聖上也不會准許有人擅自調動邊軍!」
「嗯?」太平公主微微一愣,旋即,笑靨如花。
「胡說,仵作少見多怪!誇大其詞!危言聳聽!」太平公主李令月聽得心裡頭打了個哆嗦,一連串咆哮聲脫口而出。「那種鄉下地方,能找到什麼好仵作?他一見屍體就嚇得傻了,自然怎麼可怕怎麼說。若是……」
「阿彌陀佛,出家人從不打誑語!」拍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把瞎話當真話說,慧范雙手合十,輕念佛號。
「嗯——」太平公主眉頭緊鎖,再度心煩意亂。
傳說鳳乃百鳥之王,非竹實不食,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飲。按照這種角度解釋,她在梧桐樹下請客人喝茶,非但不是輕慢,反而是對客人的特別尊敬。
說著說著,心中不舍之情泛濫,眼淚順著她的兩腮淋漓而下。
家裡頭死氣沉沉,孩子都跟她不親近,丫鬟僕人最近見了她,如老鼠見貓。唯一還能偶爾說幾句貼心話的丈夫武攸暨,最近卻又迷上了燒制琉璃,終日流連於城外的作坊不歸。
「此樹沾染鳳鳥福澤,隱約已有祥瑞之氣蒸騰其上!」那老僧慧范口才真是了得,一語化解了自己的尷尬之後,繼續笑著稱頌,「貧僧先前在路上原本熱得汗流浹背,剛來到樹下,就覺得涼風透體,飄飄欲仙。」
慧范和尚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太平公主打交道,早就摸透了她的秉性。因此,也不過多客氣,道了聲謝,坦然落座。
「那和圖書就好,那就好,那樣,本宮就放心了!」太平公主笑了笑,滿臉慈祥地用手撫自家胸口。隨即,又站起身,來到狸姑身邊,輕輕拉住對方的手腕,「你伺候本宮多年,本宮脾氣是什麼樣,你也知道。著急起來,控制不住打你幾下,在所難免。但本宮每次打你之後,自己心裡頭都很後悔……」
院子中會客,肯定非常失禮。然而,婢女和僕人們,卻依舊無人敢於勸諫。紛紛按照她的指示行動,不多時,就將矮几和椅子擺好,將白馬宗宗主慧范帶到了內院。
這句話,隱含的祝福可太高了。大唐男子通常只能娶一個正式妻子,其他女人嫁入家中,只能做妾。但是對於有爵位者,在妻之下,妾之上,卻還可以再娶一到數個嬴。並且,萬一丈夫立下大功,封妻蔭子,嬴也可以跟正妻一樣,得到一份封爵。
狸姑的臉色飛紅,低頭不語,看模樣,彷彿真的成了崔湜的小妾,而忘記了自己肩負的任務。而崔湜,心中偷偷嘆氣,表面上,卻只敢畢恭畢敬地保證,「公主儘管放心,下官待狸姑,向來與髮妻一模一樣。哪怕是去了外地,也絕不會讓人輕慢她分毫。」
「你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太平公主有心想給崔湜一個教訓,免得此人忘記了富貴因何而來,笑了笑,低聲許諾,「這次,我讓狸姑跟著你。一則,她心細手巧,可以貼身照顧你。二來,也可以及時幫你傳遞消息給我。」
雙方又說了幾句廢話,然後,就慢慢將話頭拉回正題。那慧范,再度站起身來,向著太平公主緩緩施禮,「貧僧慚愧,此番前來,是特地向鎮國長公主彙報,白馬宗上下,已經一致決定,接受那魔頭的條件,以避其鋒芒。此舉雖然……」
婢女們不敢攔阻,一路追出門外,用沾了冷水的巾子伺候太平公主凈面。然後又取來脂粉,在院子里,快速給她畫了個一個淡妝。冷水帶來的涼意,讓太平公主心中的煩躁減輕了不少,扭頭四下看了看,她忽然將手朝院子里的梧桐樹下一指,大聲吩咐:「放一張矮几,兩把椅子。帶慧范來這裏見我!」
「什麼?」雖然心裏已經隱約有了一絲準備,太平公主也沒想到,白馬宗居然慫得這麼快。楞了楞,質問的話脫口而出,「六萬吊,貴宗就不猶豫一下?即便是做生意,也總得有個討價還價的餘地吧?更何況,他還要貴宗一次交出十名「了」字輩高僧去蹲牢獄。如果貴宗也答應下來,下次再想對付他,宗門之中,誰人還願擔此重任?」
跪在地上的婢女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如實彙報:「是,是狸姑陪著他一起來的,聽聞您在休息,他們二人就等在了花廳里。公主不想見他,奴婢這就去替公主趕他走。」
太平公主李令月,卻絲毫不覺得慧范可憐。喘息著抓起茶杯,一杯接一杯地,將茶水倒進了自己的肚子。
崔湜和狸姑兩個,又雙雙站起身,紅著臉連表態。從頭到腳,看不出絲毫被冷落之後的不滿。
「長公主問得極是,貧和_圖_書僧此刻,慚愧得幾乎無地自容!」臨來之前,慧范和尚已經做足的功課,因此,憋紅了臉深施一禮,用不甘心卻無可奈何的口吻解釋:「但是,魔焰太盛,我宗只能先求保存元氣,以期將來時機成熟,再雪今日之恥。」
棋盤般的長安城消失不見,蟈蟈籠子和籠子里的蟈蟈,也無影無蹤。身下的床榻熱得宛若蒸籠,皮膚上正在滾動的汗水,則如同數十條蟲子在爬。
「公主,公主,慧范禪師求見!」一個蚊蚋般的聲音,鑽入她的夢境。將她從天空中,硬生生拉回了地面。
對二人的態度非常滿意,太平公主李令月想了想,繼續柔聲說道:「此番皇兄遷怒於澄瀾,實在有些出人意料。待本宮得到消息,再努力斡旋,已經完全來不及。所以,就只能暫時讓澄瀾受些委屈了。好在襄州距離長安還不算太遠。澄瀾在刺史任上,只要做出點兒動靜來,很容易就被皇兄知曉。然後說不定哪天就有了機會,重新返回朝堂。」(注:澄瀾,崔湜的表字)
當即,崔湜心中也湧起了幾分期待。雙手抱拳,誠心實意地向太平公主施禮道謝。而那太平公主,則笑著放開了狸姑的手,柔聲對他問道:「謝我就不必了。本宮聽聞,崔氏最近開了許多泥炭礦,收入頗為可觀。不知道本宮可否有資格,也派人跟著崔家學上一學?」
「貧僧多謝公主體諒,貧僧告退!」慧范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又行了個禮,轉身離去。臨出內院門的瞬間,腳步忽然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了個狗啃屎!
那慧范看上去老態龍鍾,臉皺得宛若風乾后的寒瓜葉子。然而,腦子卻非常靈活。看到太平公主居然在梧桐樹下召見自己,立刻蹣跚著上前,笑著躬身:「鎮國太平長公主在上,貧僧這廂有禮了!貧僧何德何能,敢教公主于梧桐樹下,以醴泉相待?真是折煞,折煞!」
「禪師真會說話。」太平公主明知道慧范是在拍馬屁,卻也覺得全身上下的燥熱感覺迅速消退,隱隱約約,好像真有小風隔著衣服,吹乾了自己身上的汗水。
「不敢,不敢,公主面前,哪有崔某(奴婢)的座位?!」崔湜和狸姑兩個,都受寵若驚,同時連連擺手。
然而,繼續衝突下去的話,結果正如慧范所說的那樣,誰也弄不清楚張潛還能拿出多少殺招和法寶來!雖然那些殺招和法寶,暫時都不會傷害到她本人。但一次次動手無果,卻損兵折將,肯定會嚴重打擊自己一方的士氣,甚至導致一些人離心離德。
婢女和僕從們,嚇得噤若寒蟬。只管繼續替她添水送茶,卻誰都沒膽子相勸。直到院子外的太陽墜向了樹梢,才終於聽到自家女主人的喘息聲,再度恢復了平穩。
「公主,本宗已經損失了七座寺廟。獻給聖上四十萬吊,也只換了將貧僧從監牢里放出來,居家自省!」偷偷看了一眼太平公主的臉色,慧范又說出了白馬宗所面臨的另外一個困境,聲音中隱約透著幾分幽怨。
「公主,請聽貧僧一言。那魔頭只適合智取,不適m.hetubook.com.com合以力降之!」慧范忽然膽子變大,沒等太平公主將她的計劃說完,就低聲打斷:「本宗第一次對付他,本以為穩操勝券,結果他卻憑空召喚來了火流星!本宗第二次對付他,動用了近千山賊,志在必得。結果,他手中忽然拿出了刀槍不入的鑌鐵甲,周圍還憑空冒出了數千邊軍!五日前,本宗最後一次出手,趙護法還沒等殺到他身邊,他忽然拿出了一支法器,「轟隆」一聲,將趙護法胸口打了個稀爛。如果本宗不答應他的條件,繼續出手,公主,貧僧真的不知道,他還會拿出什麼樣的法寶來!」
醒來之後很無趣,太平公主李令月知道。
而大明宮,在她腳下,則徹底變成了一隻蟈蟈籠子,肥胖的兄長李顯挺著油肚,坐在籠子中央叫得聲嘶力竭,卻不知道,她只要隨便踩下一腳,就能讓籠子和裡邊的蟈蟈同時粉身碎骨。
李令月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因為人不會飛,長安城也不會那麼小。然而,她卻儘力不讓自己從夢中醒來。
鳳乃是皇家女兒的專用標誌,雖然朝庭對民間的禁令已經不那麼嚴格,但敢明晃晃將金鳳凰戴著出門的大戶人家女兒,卻依舊寥寥無幾。登時,就將狸姑感動得身體發軟,一邊推辭,一邊哭著又往下跪。
「你不用找借口了,本宮答應了!」太平公主忽然咬著牙,沉聲打斷。「錢財是你白馬宗的,人也是你白馬宗的,你白馬宗都願意認栽了,本宮何必攔著。」
「她雖然是外室。去了襄州,你卻不能讓你夫人欺負他。否則,本宮肯定不依!」太平公主,忽然又變成了狸姑的長輩,笑著叮囑。
太平公主卻堅持要二人入座,直到新的椅子搬來,二人都欠著屁股坐了椅子的一個角,才柔聲說道:「下午時本宮有要緊事,就讓你們倆久等了。也就是自己人,知道你們兩個不會怪罪,本宮才敢這麼做。否則,少不得要派人知會一聲,要二位明天再來。」
「誰說本宮不想見他了?」太平公主卻忽然又改了主意,掙扎著坐起來,橫眉怒目。「讓他繼續等著!人都哪裡去了?過來伺候本宮更衣。」
「該死的六神商行!」不肯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臉上的悔意,太平公主李令月在心中詛咒了一句,昂首闊步,從鏡子的碎片上邁了過去。環佩叮噹,衣袂隨著手臂的擺動飄飄蕩蕩。
「是!」地上的婢女答應一聲,站起身,逃一般離去。同時,有四名婢女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一邊打了扇子,為太平公主扇涼風,一邊輕手輕腳地伺候她更換會客用的衣服。
「不敢,不敢!貧僧絕無此意,公主誤會貧僧了!」比被別人燒了十座寺廟還要著急,慧范的額頭上,汗珠滾滾,「貧僧只是陳述,本宗現在即便想繼續與那魔頭張潛為敵,氣力也難以為繼。所以……」
抬手從頭上取下一支金鳳凰步搖,她不由分說插入狸姑髮髻,「這個,你帶上,做個防身之物。今後誰敢欺負你,就把這個拿給他看。」
然而,白馬宗上下,甚至包括佛門中一些「德www.hetubook.com.com高望重」的禪師,卻誰也想不出來,張潛手中到底還有多少沒被大夥看見的「法寶」和殺招!
這是他的肺腑之言。論背後的權勢,如今明著站在張潛這邊的,只有一個張說,一個畢構,跟站在白馬宗背後的兩位公主,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論手中的力量,白馬宗能調動的錢財不下五十萬吊,只要時間充足,能收買的山賊和府兵,數以千計。論底蘊,白馬宗雖然換過幾次名字,卻是始終都是佛門的重要一支,而那張潛日後的師門,卻已經上千年沒露過面……
「多謝公主!」慧范剎那間喜出望外,抬手直抹冷汗。「但是,從今往後,公主這邊……」
雖然,出面跟張潛講和的是白馬宗,從頭到尾,都不會有人提及她。但是,同意白馬宗與張潛握手言和,她的威望,必然會遭受重擊。特別是在她的追隨者眼中,她不可戰勝的形象,肯定會蒙上一層沙塵。
「不敢,不敢,公主此言,折煞下官了!」
「好了,就是一句玩笑話而已,誰不知道你崔氏家大業大,正需要一些錢財來彌補虧空!放心,本宮不跟你家搶這個辛苦錢!」太平公主忽然笑著搖頭,隨即,又緩緩跟崔湜商量:「至於你跟誰來往,本宮向來也不干涉。但是,本宮這裡有一良策,可替本宮洗雪當日受辱之恥。然而,此策卻失於過於粗糙,本宮一直無法將其付諸實施。崔刺史,不知道你可否願意,幫本宮詳細謀劃一番,將此策落到實處?!」
「公主所言,我宗當然也想過。」慧范嘆了口氣,繼續無可奈何地補充,「可我宗畏懼的,卻不是邊軍。」
「這……」宛若大晴天忽然聽到了一聲霹靂,崔湜被劈得眼前金星亂冒。好半晌,才硬著頭皮拱手:「公主,請容卑職稟告。雖然崔氏從去年冬天,就開始做泥炭生意,但是,卻與其他兩家,毫無往來。卑職本人……」
丈夫說要替她出氣,所以花費了重金,從波斯王子手裡買來了燒制琉璃的古方。原料只用沙子。而據她派心腹刺探來的消息,王元寶那邊,每天用得最多的原料,除了泥炭之外,也是沙子。只是,王元寶那邊琉璃生意越做越紅火,日進斗金。而她丈夫武攸暨這邊,到現在為止,燒出來的東西還是慘不忍睹的一大坨。
「公主折煞奴婢了!」狸姑兩眼發紅,流著淚跪倒,雙手抱住太平公主的大腿,「奴婢,奴婢是公主的人,挨打也好,受獎也好,都是公主的恩澤。奴婢只恨,不能一分為二,留一半在公主身邊,隨時伺候公主。奴婢……」
「本宮也不會派人再跟他動手!」早就預料到,慧范會要求自己這邊也統一行動,太平公主冷笑著點頭,「本宮有的是辦法對付他,用不到派人與他正面廝殺。你可以走了,本宮累了,需要靜一靜!」
太平公主也不逼迫他立刻表態,只是拉著狸姑的手,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直到,夕陽的餘暉徹底被黑暗吞沒。
「把崔湜和狸姑叫過來!」恢復了平靜之後的太平公主,先命貼身婢女重新給自己補了妝,然後笑著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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