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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突厥人不顧一切，強行通過山谷，你就點燃手雷，把巨石炸松，然後請韋都尉那邊派些力氣大的弟兄幫忙，把巨石直接推下去，砸扁他們！」駱懷祖指揮不動神明，卻能指揮得動人。笑了笑，繼續吩咐。聲音平靜柔和，彷彿在隨口吩咐曹雙辦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更多的羽箭砸向突厥人的頭頂，將對方的陣型砸得千瘡百孔。手雷被取來，掛在駱懷祖肩膀上。其他幾隻乾草捆子，也被弟兄們在他的身側碼放整齊。

低頭看了看手忙腳亂，卻死撐著不肯退卻的敵軍。駱懷祖嘴裏忽然發出一聲大喝，「點火！」，隨即，低頭搶過一支火把，先點燃了自己腳下的乾草捆子，順著山勢，一腳將其踹出了兩三丈遠。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又是四五枚手雷炸響，將正在拉弓的突厥弓箭手們，炸翻了一大片。其餘突厥武士和戰奴們嚇得魂飛天外，轉過身，撒腿就逃。

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帶過碎葉軍新訓營，還帶過碎葉軍教導團，駱懷祖眼光，早已被抬到了非同一般的高度。低下頭再看于闐鎮給他派來助戰的這九百多精銳，每多看一眼，心裏就多添一層堵。

「媽的，老子今天真的做到了以一抵百！想當年走江湖，都沒這麼牛過！」在肚子里偷偷嘀咕了一句，他將望遠鏡又快速轉向了左側的山巒，雖然明知道以自己跟碎葉軍目前的距離，根本不可能看到那邊的情況！而張潛那邊，也不可能給自己提供任何支援。

「王校尉，麻煩你找一些弟兄，收集樹枝和乾草，製造草球，大小一人合抱即可。等會兒防止突厥人狗急跳牆。」果然，還沒等曹雙走遠，駱懷祖就向于闐營的一名校尉提出了新的要求。雖然打著同樣的名義，但讓曹雙沒法不繼續往最壞處想。

既然突厥可汗都已經戰敗，大夥眼前的這路突厥兵馬，人數再多，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頂多是垂死掙扎而已，並且還不敢掙扎得太久。否則，一旦碎葉營擊潰了墨啜之後，再迂迴到他們的退路上，給他們來個前後夾擊，他們所有人就插翅難飛。

「碎葉鎮的弟兄們在跟墨啜夜戰！」有股興奮的感覺從心頭油然而生，讓他剎那間，差點忘記自己身在何處。緊跟著，他發現遠處的星河越來越亮，越來越寬，還不停地快速向前移動，如同傳說中的仙劍一般，將黑漆漆的夜空和群山一分為二！

「是！」唐蓋悶聲悶氣地答應，轉頭跑向身後的山洞，不多時，又小跑著返回，向駱懷祖彙報，「還有，還有三十二箱半。韋都尉說，他已經派人去找韋鎮守要更多的手雷了，但是他也不清楚，韋鎮守手裡還有沒有，什麼時候能送到。」

江湖上原本稱頌誰武藝高強，都喜歡用「以一敵十」來形容。今夜，駱懷祖卻有可能要帶著身邊的弟兄們，來一次以一當百，當千。所以，即便心理素質hｅｔuｂoｏk•com.ｃｏm再強悍，他也難免緊張。至於鎮守使韋播調派過來協助作戰的那三個團，從先前戰鬥中的表現來看，駱懷祖根本不敢對他們報太大指望。

「再調一些長矛手過來，站在擲彈兵后做預備隊。萬一有敵軍將士命大，挨了手雷卻沒有死，還得勞煩長矛手去補上最後一擊！」為了防備陣地被突厥人攻破，駱懷祖想了想，繼續叮囑。

作為經驗豐富沙場老手，有些話，駱懷祖不需要說得太明白，他就能體會出真正意圖。

「轟隆！」手雷沒等飛到目的地，就在半空中炸開，伯克闕丹的腦袋連同身邊的半截旗杆，同時消失不見。

「理應如此！」都尉韋廂早就被駱懷祖的武力和指揮能力所折服，毫不猶豫地點頭。

「轟隆！」手雷沒等落地，就凌空炸裂，將手持盾牌的死士和戰奴們，瞬間放到了三四個。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連續七八多枚手雷凌空爆炸，將剛剛挨過幾輪箭雨的突厥將士，炸得死傷枕藉。

歡呼聲，在駱懷祖身邊響起，迅速響徹整個山坡。正在嚴陣以待的大唐將士們，扯著嗓子，將喜訊傳遞給自家袍澤，士氣瞬間高漲到了巔峰。

二人一前一後，大步流星沖向敵軍，本打算趁著敵軍不備，先炸他個人仰馬翻，再從容返回自家軍陣。不料，才奔出十幾步，駱懷祖忽然將雙腿來了個急剎車。緊跟著，迅速將頭轉向自家陣地上滿臉驚詫的韋廂以及全體弟兄，「不好，突厥主將要溜。弟兄們，別守了，跟我一起上！」

有吶喊聲，隱約順著夜風傳了過來。雖然聽不清什麼內容，也沒有山坡下突厥人的叫囂響亮，卻絕不會被後者遮蓋。

「繼續射，韋都尉，射到弟兄們沒力氣拉弓為止！」駱懷祖自信心爆棚，繼續揮舞著量天稱發號施令，身上的麒麟甲倒映著火光，看上去威風八面。「唐蓋，給我拿十枚手雷過來，用袋子裝著，掛肩膀上。你也帶上十枚，等會兒跟我一起行動。王校尉，等會兒看我的動作，我這邊點燃了乾草捆子，你那邊也立刻點火，然後一起往下推。」

巨大的傷亡比例和死者慘不忍睹的模樣，無疑對突厥人的士氣打擊沉重。但是，負責指揮作戰的突厥特勤阿始那闕，也是個狠角色。居然想出了派遣死士和戰奴，用身體遮擋手雷的絕招。

「墨啜敗了，墨啜敗了！」雖然沒有望遠鏡，周圍的其他大唐將士，也發現了遠處丘陵頂上快速移動的星河，隨即，在駱懷祖的提醒下，喜形於色。

如果雙方兵力相差不到十倍，即便白刃相接，駱懷祖也有信心將敵軍正面擊潰。畢竟擲彈隊的弟兄，都是他從整個碎葉鎮精挑細選出來好手，個個都長得像唐蓋那樣身強力壯，並且接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然而，此時此刻，對面的突厥人兵力高達五六萬，整個擲彈隊，卻只有區區一百人！

「沒事hetubook.com.com兒，有幾個算幾個，免得一會兒做好了沒機會用！」駱懷祖一改先前的緊張，笑著揮手，「推過來，做了一半兒的也推過來，老子要請突厥人吃烤肉！」

喊殺聲驚天動地，群山間回蕩。分不清哪些來自大唐將士的嘴巴，哪些是群山的迴音。

「殺突厥狗，封妻蔭子，就在今晚！」

都尉韋播拱手領命，然後去調整部署。駱懷祖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舉到了雙眉之下。

數百支羽箭緊跟著騰空而起，射向一百二十步外。宛若給突厥人迎頭下了一場冰雹。當即，正在緩緩向前推進的突厥武士和戰奴們，就倒下了三四十個，原本就算不得齊整的隊形，瞬間就被砸出了幾個缺口。

「殺突厥狗，封妻蔭子，就在今晚！」

「炸，別省著，全扔出去，瞅准當官的腦袋扔！」快速點燃第二枚手雷，駱懷祖一邊奮力投擲，一邊衝著唐蓋高呼。

「掌書記，突厥那邊又有動靜了。」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追過來，低聲向駱懷祖發出提醒，「應該是準備打起火把夜戰，出動的人數也比上一輪多，至少在三千以上。」

「封妻蔭子，就在今晚！」

「他說，突厥人要跑，喊咱們去追殺敵軍。」校尉王春喜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請示，「都尉，追不追？萬一他判斷錯了……」

正在頂著箭雨艱難向上推進的突厥將士，不得不側身閃避。雖然因為火球滾動的速度不夠快，並且過於扎眼，他們全都及時避了開去，沒有任何人被燒傷，但是他們的進攻陣型，也徹底支離破碎。

「掌書記喊什麼？他怎麼知道突厥人要跑？」山坡上，于闐營都尉韋廂，兀自沒做出反應，愣愣地向身邊的校尉王春喜詢問。

「突厥人敗了，敗了！」

那是燕然山區特有的一種石頭，通體呈墨汁般顏色，表面還帶著玉石的光澤。長時間的風吹日晒，早就將岩石上的泥土和植被剝得乾乾淨淨。大半截露出地面的主體，就像半扇鐵閘，斜斜地卡在野馬谷上空，就差有力大無邊的神明伸手一推。

「別走了阿史那·默棘連！」

「屬下記得！」曹雙聽得心中一緊，快速扭頭，指向不遠處一塊探出山璧丈半長的黑色岩石。

更多的手雷，從曹雙等人手裡飛出，落向倉皇後退的突厥人，將他們一簇簇掀翻在地，抱著傷口在血泊中痛苦地翻滾。

所謂防止突厥人不顧一切強行通過山谷，其實只是一句場面話。任何突厥將領，只要腦袋沒被驢踢過，都不會在頭頂威脅沒解決的情況下，率領大軍穿過谷底，否則，對手無論落石還是放火，都能讓他死傷慘重，甚至面臨全軍覆沒的風險。

「掌書記，手雷發下去了！」校尉曹雙的話從身後傳來，打斷了駱懷祖紛亂的思緒。

「韋都尉，讓你的弟兄，先教教突厥人如何射箭！」駱懷祖志得意滿，單腳踩著一個碩大的乾草捆子，揮舞著量天ｍ.hｅtuｂooｋ.ｃom.ｃｏm秤發號施令。

「遵命！」韋廂大笑著拱手領命，也不管雙方到底誰的官職更高一些。

碎葉鎮中，隨便拉一個團弟兄出來，隊伍中都透著一股子無法掩飾的銳氣。彷彿一把剛剛出竅的長劍，隨時準備刺入敵將的心臟。而於闐精銳身上，卻只有暮氣和疲倦，彷彿是一把早已砍出了豁口的柴刀。

「推過來，弟兄們，把做好的乾草捆子全推過來！駱書記要請突厥人吃烤肉！」韋廂、田景隆、王春喜等於闐營的軍官笑著響應，心情也變得無比輕鬆。

駱懷祖真正意圖其實是，萬一野馬嶺守不住，大夥就炸塌靠近山谷的岩石，將野馬谷變得更加狹窄難行，給突厥大軍增加通過的障礙。如此，于闐鎮守使韋播那邊即便沒本事重新將野馬嶺奪回，至少也來得及趕在突厥大軍整體通過山谷之前，在別處構築新的防線，或者派人向牛師獎求援！

「突厥人敗了，咱們贏定了！」

夜色漸濃，即便有望遠鏡相助，他對敵軍的情況，也無法看得太清楚。只能隱約看到有大隊的火把，正沿著山坡緩緩上壓。而山腳下，還有更多的敵軍，在為出戰者吶喊助威，挑起的燈籠火把密密麻麻，遠遠看去，就像一片燈火的海洋。

「殺突厥狗，封妻蔭子，就在今晚！」

墨啜本陣那邊已經被碎葉營擊敗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否則，碎葉營不可能打著燈火，一路高歌猛進。

因為藉助了地形之便和手雷之威，前幾輪戰鬥中，擲彈兵的損失非常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而發起進攻的突厥武士，則被炸得死傷慘重。屍體沿著半山坡一路排出五十步外，甚至有人帶著傷滾到了山坡下，才鮮血流盡而死。

一串亮點，隱約出現在望遠鏡的視窗之內。駱懷祖楞了楞，放下望遠鏡，快速揉了下眼皮，然後再度舉起望遠鏡，同時用另外一隻胳膊擋住右側，朝剛才的方向仔細察看。

「砰！」「砰！」「砰！」韋廂等人，也見樣學樣，點燃了其餘乾草捆子，將其順著山坡踢下。數只巨大的火球，立刻帶著濃煙和紅星，直奔進攻方的頭頂。沿途中凡是有乾草的地方，也一併倍引燃，所過之處，留下八道巨大的火龍。

「辛苦了，等打完了這仗，駱某請弟兄們去喝酒！」駱懷祖笑著向對方點頭，然後繼續裝出一副鎮定自若模樣，在山坡上緩緩巡視。

「遵命！」眾人齊聲答應，分頭展開行動。彷彿全都在剎那間肋生雙翼。

「墨啜敗了，墨啜被打崩了！」

他武藝高強，膂力也充足，能直接將手雷丟出三十步之外。唐蓋雖然沒練過武，但放羊時甩土坷垃，也是百發百中，且生得長胳膊長腿，扔起手雷來，也又遠又准。

「怎麼，小樣，還不服氣？」弄不明白突厥人為何還要繼續進攻，駱懷祖豎起眉頭，低聲質問。緊跟著，怒不可遏，「來人，給我把乾草捆子推過幾個來！」

于闐鎮守使韋播的將旗hｅtuboｏk•ｃｏm•ｃom，忽然從一座山頭上出現，緊跟著，又高速插向突厥人的本陣。下一個瞬間，疏勒鎮守使郭鴻的認旗，也從另外一座山頭旁閃了出來，所指之處，數隊疏勒精銳鋼刀揮舞，將周圍的突厥將士殺得屍橫遍野。

帶隊的伯克闕丹見勢不妙，慌忙吩咐自家麾下的弓箭手，瞄準駱懷祖和唐蓋二人，用破甲錐攢射。然而，還沒等弓箭手們戰戰兢兢地拉滿角弓，半山坡上，忽然傳來一連串憤怒地咆哮，近百名擲彈兵，在校尉曹雙的率領下，同時撲了過來，每個人都是左手一根火把，右手一隻手雷。

「碎葉鎮攻擊得手，在追殺敵軍！墨啜本陣就在那邊，墨啜敗了！」下一個瞬間，駱懷祖興奮得一躍而起，揮舞著拳頭在半空中高聲宣布。

都不用跟教導團和細柳營比，即便跟碎葉軍相對實力較弱的老碎葉營比，于闐精銳在身材、裝備和令行禁止等方面，都差了好大一截。

而這些差距，還只是表面。讓駱懷祖更失望的，其實是雙方的內在氣質。

勝利喜悅，迅速在大唐將士之間傳播，弟兄們個個精神抖擻。很快，就將八個剛做好的乾草捆子，推到了駱懷祖面前。而山坡上的敵軍，才磨磨蹭蹭走到距離大夥一百二三十步位置，射出來的羽箭稀稀落落，有一波沒一波。

「駱書記儘管放心，製造草球的事情儘管交給在下。」那名王姓校尉正為自己在先前的戰鬥中幫不上什麼忙而內疚，聽了駱懷祖的吩咐，立刻沒口子答應。

「遵命！」曹雙的心臟又緊了緊，旋即鄭重拱手。

一整晚上，仗主要都是依靠駱懷祖帶領的擲彈隊在打。他們只是負責遠距離放上幾輪羽箭，然後就開始吶喊助威。如今，終於有需要他們出力的時候，他們卻又因為活幹得太慢，無法滿足友軍的需求。

而大夥對面的突厥軍，攻勢明顯出現了停滯。雖然很快就又繼續向前推進，速度卻比先前慢了不止一點半點。

如今，大夥身邊剩餘的手雷，頂多還能阻擋突厥人一到兩次進攻。如果下兩次進攻結束之後，突厥人士氣還沒有崩潰，接下來，他就只能帶著弟兄們跟敵軍白刃相接！

在手雷充足之時，駱懷祖不擔心友軍會拖自己後腿。野馬嶺地形狹窄，一百名擲彈兵在補給充足的情況下，即便沒有友軍配合，也可以輕鬆將擊退突厥人的進攻。而拿不下野馬嶺，突厥大軍就休想通過野馬嶺旁的野馬谷，否則，唐軍都不用從他們頭頂上扔手雷，光是扔石頭，就能把他們砸得血流成河。

「給我追著炸，突厥人要跑，炸死一個算一個！」駱懷祖高聲大吼，從口袋中摸出最後一隻手雷，狠狠丟向突厥伯克的認旗。

……

「殺突厥狗，別放走了阿始那闕！」

「曹校尉，你帶幾個人，把手雷給大夥發下去。每人六顆，餘下的全都搬我身邊來！」駱懷祖聳了聳肩，自動將唐蓋的後半句話忽略。隨即，低聲向身邊一名張仁願推薦來的校尉和_圖_書吩咐。

「追，為啥不追？！他判斷沒錯，我要是對面的突厥將領，我早跑了！」韋廂也楞了楞，隨即，高高地舉起了手中橫刀，「弟兄們，跟我殺突厥狗，封妻蔭子，就在今晚！」

說罷，再度拔腿加速，轉眼間又超過唐蓋，隔著四十步遠，將手雷點燃，狠狠地摜向了對面的突厥隊伍。

在此人的指揮下，突厥將士每次進攻受挫之後，將隊伍在山腳稍作休整，就又會發起新一輪強攻。並且每一輪強攻，都會多少汲取一些上次失敗的教訓，讓進攻的持續時間，一次比一次長。遭受重挫不得不後撤的位置，距離唐軍的陣地也越來越進近。

「嗯，讓弟兄們做好準備。」駱懷祖低聲吩咐了一句，隨即，將目光轉向了兩名向自己圍攏過來，滿臉忐忑的于闐鎮將領，「韋都尉，還是麻煩你安排幾百弓箭手過來，先請突厥人嘗幾輪箭雨。等突厥人進入三十步之內，我再帶擲彈兵出手。」

正在巡視防線的駱懷祖迅速回頭，目光掃過黑漆漆的山坡和不遠處的深谷，最後又落回曹雙身上，「取二十枚手雷，把引線擰在一起，埋在近鄰野馬谷那塊巨石之下。我先前告訴過你，你是否還記得那地方？」

他相信，自己剛才要麼是眼花了，要麼望遠鏡的鏡片上，出現了反光。然而，透過不算清晰的玻璃鏡頭，他卻愕然發現，自己看到了更多的亮點兒，隱隱約約，匯聚成了一道星河！

「唐蓋，跟老夫來。咱們爺倆看誰扔得遠！」藉著火光，駱懷祖將突厥將士的反應，看了個一清二楚。繼續扯開嗓子，高聲呼喝。隨即，將量天秤往腰間一別，左手拎起火把，右手從布袋子里掏出一枚手雷，邁步前沖。

從傍晚時分到現在，擲彈隊在於闐營派來的三個團精銳配合下，已經接連打退了突厥人的四次強攻，弟兄們的體力和隨軍攜帶的手雷，都已經消耗過半。而山路崎嶇，駱懷祖卻不敢指望于闐鎮守使韋播，能及時派人將他需要的手雷運到野馬嶺來。

後者腦子的反應，原本就比手腳慢。聽了駱懷祖的話，愈發不做任何思索，也將口袋裡的手雷取出來，接二連三點燃了向著對面的突厥將領認旗擲去，指哪打哪，宛若一輛人行投石車。

「再檢查一下，還有多少手雷，然後給我報個總數！」駱懷祖放下望遠鏡，衝著身邊的唐蓋吩咐。

「加把勁兒，全殲他們！」

「遵命！」校尉曹雙肅立抱拳，然後點起十名弟兄，去幫忙自己抬木箱。駱懷祖則深深吸了口氣，邁動腳步去巡視整個紡線。

「掌書記，剛剛開始做，還沒做好幾個！」立刻於闐營的將士小聲提醒，臉上隱隱帶著尷尬。

幾個校尉帶頭響應，很快，三個團的于闐精銳，全都拔出兵器，跟在韋廂身後向山坡下衝去，一個個，宛若猛虎下山。不多時，就超過了背負著手雷的大唐擲彈兵，然後繼續驅趕著倉惶逃命的突厥將士，直奔其大隊，給對方來了一記倒卷珠簾。